“好像不够煮饭了。”

小小的头颅偏了偏，决定煮粥。

一会，一小锅香喷喷的粥便端上了桌，而房间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男孩想了想，走出这间又小又破的公寓。

在某个餐厅厨房后门，一道小小的身影在扔出的蔬菜中，认真挑拣着，把还算干净的菜叶放进小篮子中。

再回到公寓，烧出一盘几乎看不出油色的青菜。

男孩尝了一小口，味道不错。

把菜端到桌上的时候，房间门打开，一股味道也迎面扑来，让小男孩捂住口鼻。

男人已经穿戴整齐。

“欢迎下次再来啊。”

女人一边点着手上的钱，一边送客。

“喏，这是给你的。”

女人在桌前坐下，抽出一张港币给他，然后大口吃起饭菜来。

男孩小心翼翼地将钱收好，端起小饭碗，看着妈妈手边的钱，他知道，那些钱是要用来做什么。

“不错不错，你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女人赚到了钱，吃得高兴，随口表扬了一句儿子。

男孩却仿佛听到绝妙的赞赏一般，整张脸灿烂得仿佛沐浴在阳光中。

饭后，女人躺在老旧的沙发上，一脸迷幻般的享受，垂落在地的手旁凌乱地放着酒精灯，锡纸和针管。

男孩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妈妈每天都要做的事情，他知道的，那是吸毒。

“看什么看，滚开！”

女人有气无力地踹了一脚沙发旁的凳子。

男孩听话的走开，来到厨房洗碗。

他明白，妈妈不喜欢他，但是她还是生下了他，让他有了生命，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即使生活过得如何窘迫，都没有抛弃他，所以，他很感激妈妈。

只要不抛弃他，妈妈让他做什么都好，拉客，烧饭烧菜，买毒品……

真的，什么都好。

然而，这个想法只坚持到他九岁。

两年后。

妈妈牵着他的手。

她很少牵他的手，所以，他很高兴，一直笑着，直到看到一个顶着大肚子，戴着像狗链的项链的男人。

“他就是我的儿子，今年刚刚九岁。”

男人捏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

“九岁？我看只有六，七岁吧。”

女人谄笑。

“贵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什么钱，孩子当然营养不好。”

男人哼了一声，算是接受她的说法。

“长得还不错，你要多少钱？”

“我辛苦养了九年，怎么说也值五万吧。”

“五万？”

男人粗鲁地吐了一口痰。

“呸！最多九千，不要就算。”

作势就要离开。

女人咬咬牙，心一横，连忙扯住男人。

“九千就九千！”

“呵呵，算你实相！”

说着就一把把女人压在墙上，抬起她的大腿。

男孩站在那儿看着，还是静静地，女人把头撇到一边，不去看男孩的眼神，脸上藏着难以察觉的痛苦。

晚上，女人将男孩少之又少的几件衣服放进包里，又把一块已经停止走动的怀表藏到最下面，塞到男孩怀中。

“记住，不要让别人拿走这块怀表，这是你……”

忽然，房门被重重敲响。

“走！”

“不要，妈妈，不要把我卖掉。”

男孩站住不动，说出今天从早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女人使劲一拽，几乎是拖着，将他带到门口。

“贵哥，我的儿子就交给你了。”

女人松开手。

男孩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看着自己的妈妈缓缓把门关起，看着自己妈妈的样子一点一点从眼前消失。

他却永远不会知道，门后的女人，滑坐在地，双手捂住嘴，不让哭声倾泻。

男孩被带到一艘船上，关进船舱。

原来，那里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男孩，女孩，一个个泣不成声。

他不哭，还有坐在他身旁十岁样子的男孩也不哭。

“哎，我叫阿七，家里排行老七，你叫什么？”

叫阿七的孩子居然和他在这样的环境中攀谈起来。

“阿宝，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哇咧咧，你妈妈真狠啊，家里只有你一个都卖？”

阿宝神色不变，只是木然地看着地上的某一点。

“呃，抱歉，其实不管有几个孩子，我们都一样啦。”

阿七觉得失言，摸了摸鼻子。

“不过，不要紧！看你和别人不同，如果我们能被卖给一个人，我罩你！”

阿宝转过头，看到的是没有一丝伤痛的灿烂笑容，让他也不禁露出一抹小小的笑。

不久，正如阿七所说，他们卖给了同一个人，泰国的一个有钱地主，同时也是当地有名的罂粟生产地的拥有者，一个毒枭。

当脖子上被挂上项圈的那一刻，他们有了新的身份，童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