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质疑的扫了一眼曾进，随即状若无意的看了眼地上的袋子，似乎并不感兴趣，眼皮都没再抬一下，“警官，多谢你了，东西我收下心意也领了。”说完，头又躺回原来的位置，准备继续睡觉的样子。

“哎你等等……”曾进叫住对方，“我们队上本来要求必须拍照以作证明的，但我觉得就不给你添麻烦了，可是你是不是也该照顾照顾我呢？衣服既然已经拿来了，还都是洗的干净没穿几次的，不如在我面前试了看一下，如果不合适我也好拿回去换。”

这借口未免太牵强了些，流浪汉看向曾进，犹豫良久，“我说警官，你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爱好吧？我这人向来卖艺不卖身，就算委屈的住在这天桥下，仍然洁身自好……”

“行了别废话啊，这里可一个监控摄像头都没有，你是想自己穿呢？还是我打你一顿之后帮你穿呢？”

“你这人？”流浪汉也被曾进的倔劲儿给弄没辙了，反正就是换个衣服，自己也不会缺个胳膊少块肉，拿起袋子撕开，随便掏出件衣服放在面前。先把自己身上破陋的T恤衫拔了下来，刚要换上，忽然手臂被一只手抓住了。

流浪汉无奈，“警官，我很累的想要休息，你又要干嘛？”

“这伤口怎么回事？哪来的？”曾进指着男人身上狰狞的刀疤，问。

“我够配合你了啊，还让不让我穿啊？”显然打算转移话题。

曾进却不肯松手，“今天不说，可有你受的。”

“干嘛？打人啊？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没等曾进动作，他先喊起来了。

这里虽然偏僻，但桥上还是有行人走过，没有车的时候，桥下的声音听得还是十分清楚。

曾进一点儿不慌，抓着对方不放手，“你可想好了，这附近接连出现好几个失踪流浪汉的案子，对外宣称是失踪，实际上他们都死了，知道他们死前经历了什么吗？跟你一样，他们身上都有这个伤口，如果不想去黄泉路上陪他们，就乖乖的回答我。”

流浪汉顿时冷静下来，乖乖的把曾进送来的衣服穿上，也不贫了也不挣扎了，“这伤口，我们这种到处流浪没什么活儿干的人，总要想法子赚点钱不是。”

“就用这种方法赚钱吗？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我这个不多，就这些……”他比了三根手指头，曾进叹息了一声，“走吧，跟我回队里协助调查。”

“我不去……我……”曾进双眸一立，他立刻没话说了。

办公室里，曾进给流浪汉拿了把椅子，大墨在旁边记录。

流浪汉环视四周，举着水杯的手还有点儿抖，“你们都不嫌弃我身上脏吗？”

“如果我们嫌弃你，那没准下一个躺在尸体解剖床上的人就是你了。”

流浪汉立刻放下杯子，“有这么严重吗？这不就从肚子里掏出个东西嘛，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儿。”

“买卖器官还不算犯法？那什么算犯法？不符合国家法律规定的，都是犯法，你们走的是正规合法渠道吗？”

男人被问住了，低着头不说话。

曾进说，“把你从接触那帮人开始，到做手术等整个过程都说清楚，如果有一个步骤落下，将来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可别怪我们。”

流浪汉是被曾进给吓怕了，乖乖的想，一分钟后开始说。

“我是几个月前知道有这么个赚钱的生意的，那天一大早上，我还没睡醒呢，就听到天桥底下有动静，平常过来收拾垃圾的清洁工都是隔三差五的过来，基本上也没有一大早过来的，通常普通老百姓，谁看到天桥底下有我们这种脏不拉几的人基本上都没有过来的，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我就眯起个眼睛瞧了一眼，哎，是个年级很轻长得挺水灵的小姑娘，她手里拿着个宣传单一样的东西，在天桥底下贴了好几张，然后还给我脑袋旁边放了一张，就走了。”

“那个小姑娘有什么特征？”

“就是长得挺好看的，二十来岁吧估计，短头发，远看还不错，近看其实长得挺普通的，哦对，她还戴了副眼镜。”

曾进忽然想起什么，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翻了好久翻出一张照片，拿给流浪汉看，“你辨认一下，这个女孩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男人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是个戴眼镜的小姑娘，“这……时间过去太久了啊，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当时还是一大早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没记住人家长什么模样。”

“你后来就没碰到过这个小姑娘了吗？”

男人想了想，断然摇了摇头，“没见过了。”

“你再确认一下照片。”

流浪汉又瞅了几眼，翻过来倒过去的仔细琢磨，回答的模棱两可，“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这都好几个月了，就见过一面，我真的不确定啊警官。”

接过郑薇薇的照片，曾进放回到桌面上，“接着说吧……”

“哦，刚刚说到哪儿了？对传单……那传单就是宣传……”男人指了下自己的伤口，“这个的，说缺一个肾根本没什么，肾啊，眼角膜啊，都可以捐的，急需要用钱的时候，可以用这个法子换钱，还说每个人身上啊两个肾都是浪费，其实一个就足够用了，另外还说，什么好多人需要用肾，什么救死扶伤这些……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当时我根本没在意，平时没有钱了就出去讨讨生活，还是够用的，所以我就把那张纸给塞到枕头底下了。”

说的口干，男人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后来，我每天看着桥墩上那张纸，就有点儿心动，有一天鬼迷了心窍似的就打了上面的电话。是个男的接的，我问他这到底靠不靠谱，他说犹豫也无所谓，没事儿的话可以过来看看，反正我也没下定决心要做，就想着过去瞅一眼……”

曾进跟大墨相视了一眼，知道最关键的线索就在眼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