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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冷血孝子(一)

萧剑仔细察看了断裂的竹架板,还没完全分开,断裂的两截就像分不干净的恋人,依然竹断丝连。就在竹架板断开的那一面,最外边的断碴很整齐,虽然很浅,但是能看清那一面被切过,好像是砂轮切割机的痕迹。萧剑心里一震,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难道是有人蓄意陷害?

萧剑立刻把这一重要发现汇报给赵博伦。赵总正为此事挠头,安抚完受伤工友及其家属,送走死去工友的家属,给他们高出行情一倍的补偿,事已至此,他们没再提出异议。

可是项目迟迟不能开工,市房管局下了整改通知,却不来验收,赵博伦给张处长打电话催了几次,张处长说人命是关天大事,要好好整改,哪能一两天就能改好,过段时间再说。明显就是推脱。赵博伦可拖延不起,一天就是十几万元的损失,已经停工两周,赵博伦心急如焚。接到萧剑打来的电话后,赵总像打了鸡血,立刻来了精神,如果真如萧剑所说,这就不完全是我们的安全责任了,就可以开工了!

自从事故发生后,赵博伦再也没来过事故现场,人们总是不愿重回伤心之地。可是接到萧剑的消息后,赵博伦飞一般地赶了过来,对着肇事的竹架板,看了又看,然后,得出一个和萧剑一样的结论。陷害,应该是蓄谋已久的陷害!赵博伦叫萧剑立刻报警。

张伟几乎和公安局的刑警同时到达现场。事故发生以来,张伟深深自责没把安全工作做好,给公司造成巨大的损失,有负赵总的重托,两周下来,人瘦了一圈。

刑警进一步证实了竹架板是人为破坏,在竹架板朝下一面的中间,用旋转刀具切了一道浅浅的口,大约是其厚度的三分之一。一两个人从上面经过,不会有什么问题,人一多,承重到达极限,就会从中间断裂。那天晚上,电闪雷鸣掩盖了切割的声音,因此人们没有听到任何响声,作案之后,大雨会冲刷掉一切印记。所以,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陷害。

博君地产是本市著名企业,赵博伦也是本市企业界的风云人物,刑警们办案格外认真,不敢稍有马虎。今天带队的是城东区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李队长,李队四十开外,是一名痴迷于刑侦工作的老刑警,办过几起大案要案,具有非常丰富的刑侦经验。李队带领刑警们再一次仔细勘察现场,很明显,各种指纹和脚印都是雨后留下的,作案现场的印记,已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这一点令大家十分恼火。

刑警们正要垂头丧气地离开现场,忽听李队大喊有重大发现。在那块断裂的竹架板上,一条不起眼的竹缝里,李队用放大镜发现了深褐色干涸的血迹。这不应该是死伤工友的,他们跌落的时候已经脱离竹架板,剩下的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应该是凶手作案时不小心弄伤身体的某处,把血渗到竹板里。感谢大雨留了一点情面,没把竹缝深处的那一丝血迹冲走。李队小心翼翼地刮下血迹存到干净的塑料袋里,生怕被一阵风吹跑。

是谁跟博君地产过不去呢?是谁会陷害我赵博伦呢?赵博伦想到了鑫龙公司的老板贾三,东郊那个跟我们争抢浐灞廉租房项目的混混。据说这个贾三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浐灞廉租房项目败给博君地产后,贾三曾当面告诫赵博伦不会善罢甘休。贾三的嫌疑最大。

可是贾三有不再现场的证据,有几个人证明,证据很充分,DNA比对也证明竹板上的血迹不是贾三所留,这就把贾三亲自作案的可能排除在外。再说,贾三也不可能亲自作案。血迹DNA和在案DNA对比也没有结果,调取附近的监控录像,也没发现蛛丝马迹,这个案子就暂时搁置下来。

这个案子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还博君地产一个清白,证明这次事故不是安全事故。市房管局只能撤回对博君地产的安全整改通知,浐灞廉租房项目得以继续施工。张伟终于可以松口气,这个案子也还了他一个清白,证明不是他的工作没做到,同时,他对安全工作抓得更紧,不敢有丝毫松懈。

贾三出生于本市东郊一个小村庄,在白鹿原下灞河之滨。此地虽然依山傍水,风景秀美独特,但是土地稀少,在贾三小时候还是相当贫瘠。贾三排行在三,老大是姐姐,老二是哥哥。妈妈是瘸子,哥哥是智障,全家就靠爸爸一个劳力,日子贫苦至极,孩子们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贾三从记事起就受到小伙伴们的嘲笑,笑他妈妈是瘸子,还一瘸一拐地学妈妈走路,说妈妈像个女铁拐李。他们欺负哥哥是傻子,追赶着拿雪球往哥哥脖子里塞。贾三从小就没有玩伴,他痛恨那些同龄人。稍稍长大,他就有了保护妈妈和哥哥的欲望,当他真要与那些比他大的孩子们玩命的时候,他发现他们后退了,他们用害怕的眼神看着他。因此,从小他就明白,拳头就是硬道理,狠可以征服一切。

在贾三十岁的时候,冬季农闲,爸爸骑自行车进程揽活,在回来的路上,让汽车给撞死了。当时天已全黑,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把破案的希望交给警察,可是交上去之后便石沉大海,到现在案子都没破。爸爸干活的东家,说爸爸是在回家的路上出的事故,不是在工地现场,与他们没有任何责任。他们随便派了个人,提了点吃食,给家里留下五百块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家里的担子就落在了姐姐和贾三身上,妈妈也不得不拖着病腿下地干活。十五岁的姐姐已经出落成懂事的大姑娘,把家里的田地打理得井井有条,贾三只是放学后帮衬一下。有姐姐真好,贾三经常这样想。长期劳动使姐姐发育的特别早,十五岁的姑娘已经完全扯条,身材修长丰满,是个让人心动的美人胚子。

一天下午,姐姐上山采药,到天黑还没回来。田里种的粮食勉强够吃,不敢再卖,采药便成了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妈妈腿脚不好,和傻哥哥待在家里,贾三决定一个人到山里去找姐姐。贾三到邻居家借了个手电,提上家里的菜刀,心想,如果遇到野兽和坏人,我就把它劈了。贾三挨个到他和姐姐经常去的地方,可惜只能看见手电照到的一点地方,四周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一直找到第二天黎明,也没见姐姐的身影。小贾三拖着困倦的躯体,身上粘着被露水湿透的衣服,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家里只有妈妈搂着哥哥苦苦等待,姐姐依然没有回来。

警察和村里的好心人帮着找了七天,没有丝毫音信。第八天,一个山里的隐者,无意中发现浓密的草丛中有一具女尸,报警后才知道姐姐已经在那里躺了八天。姐姐的身体已经开始腐烂,隐隐能闻到刺鼻的气味,可恶的蛆虫在姐姐的鼻孔里钻来钻去。姐姐的下体裸露在外面,脖子上有一道发青的痕迹。姐姐是被强奸后勒死的。警察从姐姐的身体里提取了罪犯的排泄物,却迟迟找不到凶手,姐姐的案子又一次石沉大海。

贾三对当时警察的办案能力失望之极。如果外界或上面的压力过大,或是为了表功,他们会竭尽全力破案,实在破不了,有可能屈打成招,或让他人代替,这就是产生冤假错案的主要原因。爸爸和姐姐的案子没在社会上引起多大的反响,就得不到办案人员的足够重视,爸爸和姐姐蒙受的冤屈得不到昭雪,这让贾三感到这个世界极度不公,从此形成仇恨一切的偏执性格,为自己以后不择手段的作案,埋下伏笔。

接连失去爸爸和姐姐,这个家里还剩下一瘸一傻和一小,在亲戚邻居看来,这个家庭就彻底败落了,贾三从他们不耐烦的神态中能感觉出来。村里有几个不三不四的男人,竟不怀好意地欺负到妈妈头上。妈妈虽然是个瘸子,可是长得非常耐看,白白的肌肤,眉清目秀,自从爸爸去世后,他们对妈妈的骚扰就没停。就在自家的玉米地里,放学后赶来干活的贾三,老远就听到妈妈的喊叫声,冲进去一看,只见一个粗壮的男人野蛮地把妈妈压在身下,贾三二话没说,在那个男人雪白的屁股上狠狠地砍了一镰刀。

只听哎哟一声,那男人痛苦地回过头来,与贾三打了个照面,原来是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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