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骇然地看着眼前的“东西”，并不是因为“他”丑陋，也不是因为“他”很帅，说“他”是“东西”是因为这是一只鸟，但却发出了人的声音。

同乌鸦般大小，黑鸟乌翎，黄喙雪爪，一对如同水晶般的小眼睛此时正盯着杜宇和小云雀，只是那眼神像人一样传神，满是警惕和胁迫。

“你们这两个人类，赶紧交代，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间谍？！”怪鸟右翅展开，翅翎指着小云雀的鼻子再次追问道。

“什……什么？”小云雀还没从震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说话变得有些口吃。

“你们是不是间谍？”

杜宇首先恢复了冷静，眼光瞥过不远处的“禽兽军队”，似乎还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但心中明嘹它们很快就会被这只怪鸟吸引过来，必须尽快搞定这只鸟。虽然在一旁没有说话，但是右手暗自绷紧了肌肉，五指微微地活动了一下之后，闪电般地伸出，攫向这个乌鸦般的怪鸟。

“扑楞楞——”

羽毛急速扇动时打破空气的声音正是那只怪鸟发出来的，杜宇的攻击落空了，他低估了怪鸟的反应能力，手指尖刚刚触到怪鸟，怪鸟就已经腾空而起。杜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如同来时的那个灰影一样又飞到了半空中。

“喳呀——”

怪鸟一-逃脱杜宇的攻击，立刻怪叫出声，与刚才相比，这次的声音不仅拉得长，而且也一反刚才的沙哑，变得异常地高亢。

所有“禽兽”——或者应该说是兽人族——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杜宇和小云雀的位置暴露了！

霎时间，各种猛兽异禽的怪叫铺天盖地而来，就连蛇的“嘶嘶”声竟也似晴天霹雷般响亮。随之而来的便是，每类“禽兽”的阵型中都窜出数以百计的猛兽异禽，像出巢的蚂蚁一样，朝杜宇这边的山丘奔来。

望着气势汹汹往这而来的那些“兽人族”，杜宇和小云雀吓得面如土色。

“快跑！”

对方简直就是以一支军队的阵容冲过来的，杜宇还没有胆量和一只军队对抗，更何况对方是面目狰狞的各类禽兽，连忙一扯小云雀的衣服，爬起来就往后跑。被杜宇一拉，小云雀也反应过来了，不再呆呆看着，也跳起来往后逃。

“前面的人类不要跑……”

后面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显然是那些“兽人族”部队中发出来的，可能是其中的某个头目，但这样却只能让杜宇和小云雀跑得更快。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杜宇和小云雀可不想死在这里，闻言只能跑得更快。

“喳啊——”同刚才那只怪鸟的叫声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如同是攻击的号令一样，原本只在天空盘旋着的那无数只各式各样的怪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盘旋，朝地上奔逃的杜宇和小云雀二人俯冲下来。

杜宇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刚好看见了那群俯冲下来的那群怪鸟，来势极猛，就像一只巨大的箭一样，而箭头指向的目标，正是自己和小云雀二人。杜宇强忍住腿肚子上愈来愈强烈的抽搐感觉，迈开的步子更大，而双腿交错的频率更是几乎看不清楚，边上的小云雀也是如此。

“呼啦拉——”

几根羽毛飞起，杜宇和小云雀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因为有一只足有人高的巨鸟落在了自己的面前。与那才那只会说话的怪鸟十分类似的外表，只是尺码大了不止一倍。这只巨鸟一出现，后面的鸟群一下子停止了攻击继续盘旋在空中。

挡路者就是在挡自己的命，逃命中的人都是这么想的，杜宇也不例外，绝对不会对对方有友好的感觉，更何况挡路的是这只巨鸟，看上去就像是敌人。

“闪开！”杜宇怒叱一声，双足点地，一个“虎扑”，双手如钳子一样掐向昂首挺胸的这只怪鸟，他此刻已经完全将这只怪鸟当成一个人，一个成为自己对手的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小云雀也是纤足踢起，直取怪鸟脑袋。

杜宇和小云雀虽然不是超一流高手，但是二人的联手威力还是相当可观，就算是黑无伤，在这种猝起发难的情况下，且不论他是否能够打败二人，光是避开这次的攻击就不太可能。杜宇和小云雀二人心照不宣的攻击，也让二人心照不宣地认为肯定能击倒这只怪鸟，然后继续逃跑。

只是，事情往往不是想象中那么顺利的。杜宇和小云雀完全忽略了对方并不是一个“人”的事实，它是一只鸟，一只巨鸟，甚至还可能是一个“鸟人”，是完全不能用对待人的眼光取看待它的。

“咕嘎——”

面对杜宇和小云雀的攻击，巨鸟没有闪避，也没有像它的小兄弟一样飞到空中，却是不慌不忙地从喉咙中吐出一声低沉的鸣叫。紧接着，两翼在瞬间左右张开，瞧那样子，竟似有三、四米的长度。

“呼——”

巨鸟朝杜宇和小云雀狠狠地将巨翅一扇，一股狂风平地而起，吹得地面上的野草倒伏，甚至还带起飞砂走石。

杜宇和小云雀不是野草，也不是砂石，但是他们现在却跟砂石的处境相差无几。这股由巨鸟的巨翅扇起的狂风中所含的力量竟然是出奇地大。本来已经飞速攻击到巨鸟前面的二人，一下子凝滞住了，就像是碰到了一面不存在的墙一样，生生地停住了。

“呼——”

巨鸟的第二翅扇起，威力比第一扇更大。对于杜宇和小云雀来说，似乎仍然是刚才挡住他们的那一面不存在的墙壁，现在竟然飞速地反压过来。

“这是鸟吗？”杜宇惊呼一声。

带着这声惊呼，杜宇和小云雀二人双组一下子离地二尺多，身上的衣服在狂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无力地向后倒飞回去，一连飞了七、八米远，巨翅扇起的狂风渐弱，才双双落下。落下的时候又站不稳，赶紧后退几步缓冲了一下才后足一顶停下了。

“不准我走，要杀我？妈的！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杜宇吐出了一口脏话，边上的小云雀还没来得及表示对巨鸟的愤慨呢，就听见杜宇这句大跌眼睛的话，第一是因为遇到杜宇后第一次听到它吐脏，心中好奇；第二就是好笑了，杜宇的这句话居然对着一只怪鸟骂，实在是别扭又有趣。

话说回来，虽然有趣归有趣，但对方毕竟还是敌人，小云雀仍然全神贯注地盯着巨鸟，妄图找出它的破绽来，但是鸟不同于人，小云雀竟然发现自己无从下手。

在吐出那口脏话之后，杜宇也立刻醒悟了自己这话的不妥之处，脸上一红，没有继续骂下去，口气倒是有些平和了：“你这支扁毛畜生，赶紧给我们让路！”

“扁毛畜生？”巨鸟低低地叫了一声，就如同它在抗议一样，竟然发出了和人一样的声音，“你骂谁扁毛畜生？”

杜宇呆了，小云雀也愕然。这既是因为怪鸟发出了人的说话声，更是因为它的声音居然是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而且音调还是相当好听的那种，并不比小云雀差。

“这……这个声音，这是一头……鸟发出来的？”杜宇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身处险境，伸出食指颤巍巍地指向巨鸟，“还是一个女的？！”

小云雀仍然在继续震惊之中，仿佛没有听到杜宇的问话。

“这样指着一个女鸟是不礼貌的。”清脆的女子声音再起，当然又是那只巨鸟，“放下你的手，放弃抵抗，乖乖投降，我可能饶你们一命。”

“女鸟？”杜宇下意识的话不知不觉从口中溜了出来，“不应该是雌鸟么？”

巨鸟——不，应该说是这只女鸟了。这只女鸟的外观仍然只是一只巨鸟而已，完全和人类的样子扯不上关系。但是杜宇和小云雀却分明在巴掌大小的女鸟脸部看见一种应该只有人类女子才有的表情——柳眉倒竖，虽然还没看清楚女鸟的柳眉到底在哪里。人类女子在柳眉倒竖之后一般都会有所行动的，而从这个女鸟之后的行动来看，这个规律应该是在人和鸟人之间共通的。

“呼——”的风声再起，不过这次不再是这位鸟类女子巨翅扇起的狂风，而是振翅飞起时的声音。确切来说，并不是飞起，而是在往前飞，而它的前面，正对着杜宇。

翅膀只是扇动了一次，女鸟已经飞到了杜宇的面前。而对于杜宇来说，这段时间，他的眼睛还仅仅只是眨了半下而已。

眼皮刚刚盖住眼球，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杜宇快速无比地睁开眼睛，却看见这只女鸟的右爪已经向自己伸来，速度之快甚至有残影拖在后面。

女鸟那苍虬的爪子如钩，呈抓扣状袭向杜宇的咽喉，竟是要将杜宇一抓毙命。边上的小云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切来得实在是太快了，这只女鸟的速度实在是太吓人了，根本不容人反应。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这只女鸟的速度更快的话，那就是杜宇的冷汗了，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死神镰刀的阴影似乎已经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面，杜宇全身上下的毛孔一下子全部松开了，尤其是背部，如开闸放水的大坝一样，瞬间浸湿了背心的衣服。

女鸟的爪子尖尖，可以想见，这一爪抓下去，杜宇毫无疑问地将会血溅五步，将自己的命白白断送在这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