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排气声很快从后面传来，声音越来越响。

丹尼尔一看见那些持枪的人从车上突然窜到路面上，就知道被他们发现了。他对着藏在下面的里奥大声喊道，“快，我们必须马上逃走！马上行动！”里奥检察了一下手中“*尔”的*，仅剩下四发子弹。

丹尼尔已经跳出了墓穴，里奥拍了拍多米诺的头，把脸贴近它，又指了指砾石小路的方向。“放松，姑娘。”他说，“去帮帮丹尼尔，现在全靠你了。”

多米诺向砾石小路另一侧冲了出去。

车在旁边减速停了下来，透过砾石的缝隙，里奥抬头一看，是辆装满人的大型货车。里奥的脸上失去了血色，因为他已经看清袭击他们的人，是一些警察。

多米诺奔跑在砾石小路上，它头部和肩部的饰毛飞腾起来，像蹿出的熊熊火焰。它高声尖叫着，砾石路另一端的警察被惊得一片叫声。丹尼尔紧跟着跃向了一旁，左右张望着，看见路两边各有两个警察在急忙下车，手里握着手枪，他们的目光被猎犬吸引住了，并没特别注意到他。

丹尼尔的瘦脸上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就是要达到这一目的。丹尼尔随后向依然停在外侧的车道上小巧的菲亚特500轿车跑去。

他刚跑到车门旁，就看到砾石路上跳出一个人来。

丹尼尔看见那人举起枪，就及时躲在了车门旁。枪声在墓地间爆响，两颗子弹打到了丹尼尔身后的花岗岩石板上，又有一颗子弹击中了他那辆菲亚特轿车的左侧前灯。铬钢灯座和灯玻璃被打得粉碎。他向右边望了望，还有四名警察蹲伏在那辆停着的大货车后，正朝他这边张望着。

丹尼尔回过身子，可那个离他最近的袭击者弯腰紧跟在身后的死角里，跟他挨得很近。丹尼尔手中却没有武器。更糟的是，那多米诺此时被困在另一边，空旷的墓地回响着它那悠长的叫声，而丹尼尔却又束手无策。

这时，里奥从他身后跑出，口中嘶嘶有声在呼唤着多米诺，同时对着前边便衣警察开了一枪，打倒了一个。

丹尼尔抓住这一稍纵即逝的良机，起身向菲亚特的驾驶室冲去。警察的大型货车正缓缓启动，拐过砾石路面驶来，这再次阻碍了丹尼尔的逃离。

那辆大型货车缓缓驶了过来，车上装满了感染病人，里奥朝路两边的警察又开一枪。丹尼尔瘸着一条腿挺身跃起，现在该轮到他走运了。丹尼尔猛然拉开轿车门钻进车内，多米诺已经脱出重围紧跟过来。上帝保佑，汽车钥匙依然挂在点火口上。

丹尼尔坐在驾驶座位上，挂上排挡。里奥和神父正向这边靠近。

车窗外伸进一支伯朗宁手枪顶在他脸上，他侧脸看见是那个离他最近的袭击者，正扑过来想夺车子，那个人满脸通红，嘴里吼着听不清的什么话。真是找死！丹尼尔猛然回身低头，紧攥住了那把戳进车窗内的手枪，子弹打中轿车的顶棚。随即，他猛踏油门，旋风般窜了出去。

袭击者在地上打着滚，双手上下抽动拼命叫喊。他觉得手上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他摸了摸刺痛的部位，举起手发现满手的鲜血和猎犬的齿痕。

菲亚特500在狭窄的小路上蹦跳着，随后接上里奥和神父。丹尼尔猛踩油门，车子飞速向前，不时碰倒路边的砾石，车身与路边的磨擦碰撞出阵阵火星。

※ ※ ※

“快开！警察从后面追上来了。”里奥喊叫着，那声音紧张得像是要撕裂什么，汽车发出了轰然作响的排气声。

“来了，就是那辆车！”神父急得叫了起来，他看见了警察的三辆巡逻车从后面赶来了。

“不能让他们赶上来！前面两处是十字交叉路口，一直向西就是海岸；在这之前，你歪歪扭扭地开动着车，不能让警察的车超过我们！”里奥急匆匆地道。

“明白了。”丹尼尔坐正了身体，弯着腰，聚精会神地驾驶着汽车。

丹尼尔开的灰色菲亚特轿车冲向了公路，他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冲上人行道，绕过倒塌的建筑。里奥瞥见一群人蹲伏在废墟里寻找着食物。

三个人在车里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城市里一片狼藉的街道变成了路障。真是糟糕。幸好整条街没有全都堵住，丹尼尔望了望后视镜，心想不知警察们要跟在后面多久。

没错。看来他们是在赶尽杀绝。

“当心前面的路！”

里奥的喊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丹尼尔敏捷地转动方向盘，急速拐让过一堆瓦砾，菲亚特500的发动机鸣叫着，狂奔在清晨城市的废墟间。此时，丹尼尔猛拉方向盘，菲亚特轿车拐进了一条小路，路边的垃圾被冲撞得飞舞到空中。他们看不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

“我们现在哪里？”神父大声喊着。

“在朝城外河边的方向开。”

这倒是不错。

菲亚特轿车在小路上飞奔，突然急转向右，后面的警察也拐向右面，仍然紧紧咬住。丹尼尔紧张地左顾右盼，同时又要避让众多的障碍物。

后面的巡逻车猛然加速。神父指着一边喊道，他注意到两辆车几乎要贴在一起了。“上帝，他们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巡逻车的车头撞在了菲亚特的尾部。碰撞的力量很大，小巧的菲亚特500险些失去控制，撞击震动得里奥的头颈一阵疼痛。

嘭。又一次。

三次。

这次，菲亚特被撞得几乎横了过来。

“坐好！”丹尼尔喊道。他全力踩下了油门，车子蹿出去，两车间拉开了一点距离，随即猛踩油门，同时用手猛拉刹车，车子在原地向左急转，后轮胎冒出一股青烟，里奥听到菲亚特轿车在剧烈的扭动中车架和毂盖上发出了尖厉的金属撕裂声，车子竟然在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丹尼尔在巨大的惯性下挂上了倒车挡，菲亚特500的车头顶住了后面的三辆车，速度不减地向后倒去。警察们怔住了，就在这一瞬间，丹尼尔单手架在后视镜上，平稳均衡地用力扣动扳机。子弹从伯朗宁手枪枪管中轰然射出。

伯朗宁的手枪弹先是击中了当先巡逻车的挡风玻璃，随后近在咫尺地射穿了对方的油箱。那辆车带着惯性延街道外侧腾空跃起、翻转，然后在巨大的轰响中落向路面，顿时燃成了一团烈火。车中剩余的燃料被炸飞成燃烧的烟火，崩溅得到处都是，爆炸的冲击波带着破碎的钢铁碎片四散，

丹尼尔猛转方向盘，菲亚特轿车急拐，前胎转向，后**幅滑摆。前方是座损毁的楼房，张着黑黝黝的大口子。丹尼尔的车冲破前面拦着的钢丝网眼栅栏，冲了进去，扬起云团般的尘埃。

几秒钟后，菲亚特500又从破屋中穿出向右拐，这次丹尼尔看到了通往海岸公路的路标。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的车已经驶出了城区。剩余的两辆巡逻车退入了另一条街道，丹尼尔留意着，但没再看到尾随的警察。

克劳德神父突然大喊，“当心！”

丹尼尔朝那个方面望去，巡逻车从前方的岔路口拐出，横在了眼前。丹尼尔急拐方向盘，避过了巡逻车，但菲亚特500撞上了镇上的一家杂货商店，店外的一大叠啤酒板箱跌翻在地，在路中央蹦跳着。有一只板箱弹起砸在前窗玻璃上，整块玻璃碎裂成了蛛网状，但没掉落。

“看不清前面了！”里奥喊道。丹尼尔用枪柄底部猛击挡风玻璃，在第三击时，玻璃向外掀起，摔到了车顶上，弹跳着落在路旁的小屋顶上。

风霎时钻进车内，丹尼尔眯着眼，前面的道路突然变窄，他瞥见大约五十码之处的右手有个拐口，他用力踩油门。警察的巡逻车猛然起动，逼着小菲亚特拐进右边的小路。巡逻车又渐渐咬住了三个人。

※ ※ ※

巡逻车步步近逼，里奥惊喊道，“啊，前边没路了！”他们看到前方四百码外的巷口被几辆对撞在一起的卡车堵住了，仅留下的一条窄缝根本无法通过。

丹尼尔本能地减缓车速，但后面的巡逻车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危险，速度丝毫未减，仍在飞速向菲亚特逼近。

要撞上来了。肯定要撞在一起了。

丹尼尔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希望找到突破口。菲亚特就要驶到巷口了。里奥紧张地向前瞥了一眼，看到前方只有一步之遥了，菲亚特却在这时反而提速了，义无返顾地向前冲去。里奥绝望地抱紧了头，他刚闪身，小巧的菲亚特就呼啸而过，在剧烈的磨擦中，轿车两侧的后视镜和侧门被刮飞了。

丹尼尔又成功了。后面巡逻车发出尖厉的刹车声，两辆车猛然与卡车碰撞在一起，车后**幅向左滑摆，轮胎碰撞到低矮房屋的墙角上，激烈的磨擦冒出一股青烟。冲在前面的巡逻车在后面车辆的撞击下被顶出了巷口，速度未减地依然紧咬住丹尼尔；第二辆巡逻车的油箱却在激烈的磨擦中起火炸烈开来，烈焰在巷口腾空而起。

“真是该死……！”丹尼尔看到后面警察的汽车从烈火浓烟中冲出，依然紧追不放。市郊的小镇外没有人的踪迹，要甩脱警察的纠缠现在正是时候。道路的两旁出现了一片树林，里奥从眼角瞥见丹尼尔已经握着手枪，从驾驶窗口伸出随时准备射击了。

“不要冒险，”里奥说道。“我来替你开火……。”无论是谁，既要驾车又想往后射击，只有傻瓜才会那么干。要么是傻瓜，要么是疯子。

汽车如果在这样狭窄的路上侧翻的话，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伯朗宁手枪火光一闪，青烟冒出。

警察的车辆左右摇摆着，随即掀翻在路边树林的一侧，在路上拖滑着冲出二百码。丹尼尔踩住刹车踏板，菲亚特轿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里奥和神父同时望过去，看见巡逻车四轮腾空，车顶着地，车身一部分歪倒在路旁的水沟里。

菲亚特轿车一停稳，丹尼尔和里奥就推开车门冲了出去。丹尼尔手里握着枪，里奥伸手去拔枪，但很快明白并不需要用枪了。

巡逻车里的人朝前撞碎了玻璃，从前窗被甩出了窗外，脸朝下扑在满地的碎玻璃渣上，四周全是从散了架的车身上飞落的金属碎片。

丹尼尔小心翼翼地用脚尖伸到那个人的身下，把他的身体翻转过来。显然，这个人失去了知觉，但仍有呼吸，他的脸部被撕裂了，露出了颊骨。他的身体翻转过来时，他的双臂摊张开，一只手里的手枪慢慢滑落出来。里奥用脚把手枪踢开，就在这时，他还看到了一件东西。

在那个人的外衣里侧口袋里露出了一只精钢锻制的十字架。

里奥惊得呆住了，他双手扶着额头，觉得天地在旋转；他内心深处害怕这是真的。他睁大眼睛又仔细辨别，没错！这个十字架正是在绿宝石海湾与Ａ

分别时交给她的信物——自己的护身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