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九渊

“哟，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阎铭国呢。”叶梦雪眉头微挑，狐狸眼中满含着笑意。“不过——这一次怎么得没有用易容之术？没想到你已经摆脱了曼珠花纹的阴影了啊，接引之花。彼岸引者。”

曼暮舞微微皱眉，盯着叶梦雪少顷，便无视那货，扭头就走。

却是一阵寒意裹住了她的脖颈，那柔顺的绸缎裹住了她的脖颈，让她无法走。“曼暮舞，九渊我不过是奉了尊上的命令带你回去罢了。”“我若不想呢？”“那可怨不得你，我可是听了说，你貌似之前小产了吧，还有多少气力能和我都？更何况，你那哮病更是你的祸害。”叶梦雪笑的妖冶如花，却是带着丝丝寒意。

“你实战的经验，少很多么。”曼暮舞微微垂眸，几根银针轻而易举的刺穿了丝绸，曼暮舞稍微用力一转身，那丝绸便断了开来。“寒玄针果然是个好东西。”叶梦雪眼眸中带着几丝赞赏。

“呵，你来对付我，貌似忘记了一件事情吧？”曼暮舞靠着一棵树，双手环抱，目光冷冽。“本座可是通晓操蛊之术的。”叶梦雪闻声浑身一颤，她确实是忘了这一茬，不过好在她百毒不侵，应是无事。“还有——傀儡之术。”曼暮舞樱唇轻起，让叶梦雪打了个寒蝉。

叶梦雪最怕的咒术莫过于傀儡之术。她儿时眼睁睁看见过一个人被一个小女孩施以傀儡之术，而被活生生的整死。而那个女孩——她想起了，那个女孩，便是曼暮舞！那眉间那点曼珠花纹，永远都在的！

她眼前似是浮现出了那个干净的囚牢，一个女孩站在一个牢中，对牢中的叛徒施以傀儡之术，而那个人便是百毒不侵，却是让自己废了自己。就如同一个玩偶一般，被女孩操纵者，将那把染了剧毒的剑狠狠的刺穿了自己的身躯每一处，她仍然记得，那个人几乎已经断气了，却仍是拿着剑，睁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一下一下的刺着自己的身体。最后被毒腐蚀个干净。

那个场景她永远也忘不了。而那个女孩却只是淡漠的看着这血腥的人，在她转眸的刹那间，自己不小心与她的双瞳相对，那冰寒入骨的气息似是要侵蚀了自己一般。她对那人唯一的感觉就是冷到不行。

而那个人，是她发誓想要超越的。而她想要超越的那个人，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爱情，真是个害人的东西，对于如今的曼暮舞，九渊只是觉得，她现在就如同昔日她自己操纵的那个傀儡一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狠狠地伤着自己，可是就算是伤过了，还是不知悔改的爱着。也是因此，她发誓，她不要爱上任何的人。

“和我比试一场，我要超越你！”那张人皮面皮被叶梦雪撕下，而那张美丽的脸蛋儿也是显露着妖|娆。那双狐狸眼睛充斥着寒意的看着曼暮舞。

“没兴趣。”曼暮舞只是淡淡的说完，转身便要离开。“现在的我，不想要杀人，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激怒我。”九渊抿了抿唇，做好决定，想要叫住曼暮舞，但是，曼暮舞早已经走远了。虽然，曼暮舞没有九渊的绝情，却是有着九渊未曾有过的东西，那便是战胜恐惧。九渊其实也是自卑的，她没有战胜恐惧的勇气，没有挑战曼暮舞的胆量，原来，最弱的，一直都是自己。

九渊也如同曼暮舞一样，是在很小的时候被韩祁带走的。九渊的一家都死了，都是被韩祁杀死的。可是，就算是九渊强大了，却是因为儿时的那个阴影，一直看到了韩祁，便觉得自己无法杀了他，报仇。她还记得，韩祁在自己的耳边冷冷道：“丫头，你若是背叛了我，就会如同这个人一般。”

而‘这个人’，便是指得她回忆中被曼暮舞操纵的人。那还记得，那双凸出，充满着血丝的眼睛，那因为剧痛而大叫的声音，而扭曲的表情，那迫不得已一剑一剑刺向自己的场面。那个女子，以前在九渊的眼里，是最美的，可是那一次，将九渊所有对她觉得美丽的样子，全都变成了碎末。她记得那个女人对她说过，不要信任任何的人，要逃离这里，韩祁这个老家伙若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这里的人，他一个都留不得。

可是，自己不同于那个女人，也不同于曼暮舞般的有勇气逃离开，而是一直选择懦弱的回避着。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只是记得自己叫做九渊。九渊，九渊，九渊便是九泉，便是黄泉，而她便是黄泉。

对于九渊，曼暮舞也是有印象的。小的时候是一个懦弱胆小的家伙，大了之后是一个骚|货，对于九渊，曼暮舞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却也没什么记恨。她不过只是因为讨厌九渊的那个样子，不过她也是知道，那是迫不得已的罢了。

而在九渊小时候的记忆里，除了训练之外，便是儿时那血腥的场面。那鲜血浸透了雨水，她的亲人一个一个倒落在了自己的面前。如今的九渊，每每想起那件事情，都会觉得心跳漏了几拍，像要死了一般。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活到多久。每日活得，便是提心吊胆。说白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

而曼暮舞，小时候在小九渊的眼中简直就算是女神一般的存在。她一直羡慕着她，更是嫉妒着她。所以，更想要超越她，她努力训练，就算是比曼暮舞厉害了，她却的确是实战经验少得多。而曼暮舞则是在能够杀人开始，便一直执行着任务。韩祁对曼暮舞也是信任不已。

她见过曼暮舞杀人，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身着红袍，在那冰湖之上翩翩起舞，虽然是小，却仍是让她觉到了撼动人心的美。而，在这美好之中，却是有了一个人丧了性命。一根小小的银针，在曼暮舞的手中，便能成为秒杀千人的武器。而她自己，却是不会用银针，想要练习，却偶尔会轧伤手指。

小九渊在小的时候是个很笨的人，学什么都不好，周围的人也都欺负她。而对于曼暮舞也是被人欺负着，小九渊也是不明白，这么厉害的人为何还会有人说她的不是，等到大了，她便清楚了，曼暮舞从小便是被父母遗弃了的孤儿。只是因为眉间的那一点曼珠花纹么，她都觉得可笑，更可笑的是，自己明明不信，却偏偏又不敢靠近曼暮舞。

那场大火，是她放的，她必须要放火。否则，韩祁绝对饶不了她。而她看到曼暮舞与冷辰轩决裂之时，曼暮舞那悲痛欲绝的表情，就决定了，自己绝对不要爱上一个人，更是为曼暮舞觉得歉意，只是在心中默默的说了句对不起。

世界上那些做坏事情的人，哪一个是出自本意的呢？一个是瘾，一个是逼，瘾是因为上了瘾明明知道错的，想要改正，却又是不自觉的去做了。一个是逼，知道错的，明明不想要去做，却是不得已的做了，这些能怪谁呢？谁也不能怪，怪了也是没有用处的。

阳光透过绿叶间的缝隙，映在九渊的脸上，九渊愣愣的一直看着曼暮舞愈行愈远的背影，等回过神的时候，曼暮舞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她脸上，却是在那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一滴水从她的眼眶中溢出，滑落了下来——那是泪。更是累。

而曼暮舞则是思索着，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呢？她走在这冷冷清清的树林中，猛然问自己。是啊，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呢？自己，这是想要走向哪里？曼暮舞茫然的看着前方，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冰吟国回不去了，阎铭王宫更是不要回去。她要去哪里？

“爹爹！爹爹！”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的唤着。而顺着声音看去，是个与冷慕一般大的男孩。“你与亲人走散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男孩似是注意到了她，微微眯起了那双桃花眼，思索了一会儿，睁大眼睛看着曼暮舞，轻轻点了一下头，却是没有走到曼暮舞的身边去。

“我带你去找爹爹去，好么？”曼暮舞看着那个男孩，挥手示意男孩过来，男孩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后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做好随时有可能将剑从剑鞘中拽出来的准备。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曼暮舞，曼暮舞却只是淡淡一笑，这个孩子蛮有警惕性的。

“你来这里做个什么？”“寻娘亲，我是冰吟国的。”

曼暮舞闻声一愣，冰吟国……

“我也是冰吟国的。”曼暮舞对着面前的孩子莞尔一笑，轻轻将那孩子揽进了怀中，她不清楚慕儿和念儿如今还好吗，如今的她很想他们。也不知道，念儿有没有醒来。

“你身上……”男孩微闭上了眸子，轻声道：“有娘亲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