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滴入灵丹妙药

二姨妈知道，就凭门诊部的医生这么快把四妹夫住进呼吸道传染病科，这次的病是非同寻常，很明显地用谎言告诉雷灏。

雷灏母亲做好了早饭，准备叫雷坤起床时，生产队长雷时民提着铜锣走在村里每个巷口，边敲边扯破着嗓门通知每户到祠堂里开会。街坊们三三两两呼朋引伴，携手拥到祠堂里找到合适的位置阔论。雷灏母亲心里有一块重重的石头压着，想着屋里人去了两天，不知道情况如何，低沉着头走进祠堂找到一个角旮旯闷不作声地坐了下来。她看到雷时民背操着手从楼梯走到台上，对台下的村民认真地用布满血丝的眼来回扫了扫，然后把双手从背后往腰上一叉，腆出明显的小腹，脸部的肌肉也明显地下坠。雷民林抻着脖颈寻找着什么，骤然把眼睛定在雷灏母亲身上，像似在思虑着什么，他在想什么呢？一定是在祈盼着自己的兄弟早点好起来吧。雷悬德跟几个少妇大声地打情骂俏，逗引着少妇们发出浪荡的笑声，一不留神也把目光定到了雷灏母亲的身上，像抓住什么东西似的，停止了打情戏耍而惘然不动。估计他心里在幸灾乐祸的盘算着：瞧你屋里人平时起的犟劲，这下本人在村里可就结结实实少了一个暗中对手了。刁婶跟几个后生唧唧哝哝咬着耳朵，不时也发出一两声夸张的浪笑，又在享受着什么花边新闻，突然也把眼睛投到了雷灏母亲身上，此时她心里想着，看这位嫂子沮丧的样子，准没有什么好消息，瞧你屋里人平时威逼的，现在也举手投降了，这样下去你家我就可以自由出入了。雷时民边叫边抬起双手往下压：“乡亲们，静静，静静！”大家没有理会，热闹喧嚣场面没有改变，雷时民急躁地从口袋里掏出哨子“哔哔哔！”铆劲地吹着，喧哗声慢慢平息了下来，雷时民极力地模仿乡里的干部口吻说：“大家静静，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有三件事宣布：第一件，我们生产队山地与别的生产队山地的划分已经定下来了，这是乡里和大队部统一意见确定下来的，明天，我带着两位不同姓氏的族长一起去踏地界，两个煤矿所在的山地是我们祖上留给我们的，这次毫无疑问地分给我们队上了。”雷灏母亲听完第一件事后，感觉队里的山地划分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听了跟没有听一样。雷时民接着说：“这第二件嘛，今年乡里把秋修水利工作提前了，从后天开始，工期0天，修完水利工程结束后，开始收割晚稻，每家每户抽一个18岁以上、60岁以下壮实的男劳力参加秋修水利工程，按照每人每天10个工分算，自带粮食…”雷灏母亲脑袋“嗡”的一声胀大了，咱家的壮实男劳力住院了，这可怎办？后面雷时民说什么都没听清楚，人处于晕眩状态，眼睛看到雷时民的嘴犹如鲤鱼的嘴翕张着。自从屋里人落下病根以来，雷灏母亲精神总是晃晃悠悠，荽缩迟钝了，经常露出痴呆木讷的表情。大伙散走后，雷民林走了过来：“嫂子，怎么了？”雷灏母亲这才缓过神来：“没什么？大兄弟。”雷民林问：“听说，我哥前天去大医院了。”雷灏母亲说：“是呀，去来安市二姐那边看了，都去两天了，不知道怎样。”雷民林说：“没关系，有大医院看着呢，没的事没的事。”接着说：“你是不是担心按人头修水利的事？”雷灏母亲怨声载道地说：“是呀，今年怎么提前这么早修呢，往年要等晚稻收割完再修水利，给我出了一道难题了。”雷民林说：“没关系，叫雷坤去，我来罩着他，没人敢对他怎么样。”雷灏母亲疑虑地说：“这样行吗？我怕你管不住这个没出息的，再说队长也不会同意让他去。”雷民林说：“我现在就去跟队长说。”雷灏母亲闷闷不乐地点点头，雷民林陪着雷灏的母亲回到家里，他自个转身走了。

雷灏母亲前脚刚刚踏进屋，正准备找雷坤说修水利的事，后脚雷灏大姐雷丽哭丧着脸抱着小的女儿挤了进来，雷灏母亲接过外孙女询问情况。雷丽因连续生了四个女儿后，婆婆就没有好的脸色给她，处处刁钻刻薄，指桑骂槐说的都是带钩刺的话，今天早上雷丽稍晚了一点起床，婆婆又开始在堂厅冲着雷丽的房间奚落起来：“不会下蛋的鸡，还要睡这么迟，有能耐倒是留下一个种，我让你睡上三天三夜。”雷丽在房间里生气地回敬：“生男生女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你要去问问你的儿子。”婆婆语气明显加大：“怎么不是你的事，你倒是能推卸责任，你看看人家，生一个又是带把的，生一个又是带把的，你呢？来一个也行呀，这一门到了你手上可就断了香火。”整整一个早上婆婆没有停止过，雷丽真想把婆婆的嘴给撕了，实在听不下去了，抱起女儿眼泪一奔，跑了回来。雷灏母亲很严厉的说：“这么大的人了，婆婆说几句就不行了，没有生个男丁给人家我们心里也有愧，回头我好好跟你屋里人说说，让他跟他妈妈说理说理，日子总也不能这么过下去。”雷丽说：“跟这个软包说了没用，他天天护着自己的母亲，都是说我的不对。”雷灏母亲说：“怎能没一点骨气，你就在家里住几天，看他还要不要自己的内人。”母亲看到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回来，心还是向着自己的女儿。雷丽本能地走进厨房，走到碗厨拿出一只碗来盛饭。雷坤从外面冲了进来，叫了一声妹妹，嘻嘻地笑着把外甥女抢过来抱着，没有抱一分钟就把外甥女放在地上，伸手向母亲要零用钱：“妈，我没钱了，给我钱买东西吃。”母亲正想跟他商量修水利的事，抓住这个机会说：“要钱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事。”雷坤嘴里流着哈喇说：“什么事？”母亲极力小心地说：“孩子，你听话，跟着民林叔叔一起去修水利，妈会煮好吃的让你带到工地上去吃。”听说有好吃的，雷坤梗直着脖颈说：“我去！”

71号病房在七楼，空间不大，碗口大的窗户悬在墙上，窗外一颗阔叶林树枝遮住部分光线显得房内昏暗无光，一盏15W丝炮无聊地吊在中间，房内放有三张病床，每张床边各放着一张小型床头柜，各床头边放着一个可移动底部三角叉的木制吊瓶杆。雷灏的父亲住靠进门的1号床位，中间号病床上躺着一个年龄较大的长者，一个约莫四十岁的皮肤黝黑中年农民坐在病床沿边，里间靠小窗的号病床上躺着一位肤色灰白体态微胖的五十岁左右的病人，边上站着一位年轻美貌的姑娘，床头柜上、地上堆放着很多饼干、水果、糖果等礼品。本来姑娘跟病人有说有笑，看到雷灏他们走进来，停止了说笑，姑娘眼睛很古怪地看着雷灏父子。雷灏把父亲扶到病床上，催着二姨妈回去，生怕二姨妈晚回去耽误事，同时叫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好好护理父亲。过一会儿，一个年轻的护士端着一个白色铁皮拖盘量体温血压，同时递给雷灏一个处方单子，叫他按处方单去划价抓药，雷灏顺意地点着头。

雷灏看到吊瓶上的液体注入父亲体内后，感觉吊瓶上滴入的液体是灵丹妙药，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盘算着：在这里治疗就是不一样，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去了，父亲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下午，雷灏扶着父亲到附属楼做了胸透检查，抽血化验。做胸透的医生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父亲是做井下工作的吧？”雷灏恭敬地回答：“每年都有去矿井挖煤。”做胸透的医生问：“有抽烟吗？”雷灏点头回答：“有。”做胸透的医生噢了一声继续看着仪器上的投影，雷灏没有发现做胸透的医生脸色慢慢地变得凝重起来。雷灏扶着父亲回到病房后，发现靠窗的床位上怎么空了，人呢？雷灏心里正疑惑着，坐在号床位上的中年男子主动地问：“做完了。”雷灏笑着回答：“好了。”雷灏随口反问：“号床的病人出院了？”中年男子：“他白天过来打针，晚上回家睡觉。”与中年男子开始搭讪后，雷灏问了中年男子一些基本情况，了解到中年男子叫朱铁顺，界历县官中镇人，他的父亲得了肺结核，住了五天院，医生说这几天恢复的很好，很快可以出院了。雷灏听到朱铁顺这样说，也跟着他心里美滋滋的。雷灏发现父亲挂完吊瓶针后咳嗽的次数少了，哼哼叽叽叫痛的声音小了，而且多次问父亲，父亲都回答说：好多了。雷灏自己就很舒服的想着：一定是吊瓶上滴入的液体起了作用，看来自己的父亲住上五天八天的，也应该恢复的跟朱铁顺父亲一样可以出院了，心里像似开了一朵美丽的希望之花。

傍晚，雷灏母亲提着两瓶自酿的老酒，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鼓来到雷时民队长家，雷时民正冲着内人发飙：“这么多彩礼还不够，有抢呀？”雷时民内人说：“人家对方发话了，没有这么多，不肯嫁人。”雷时民发狠地说：“还整个屁呀，这婚退掉，退掉！”雷时民正为自己儿子的婚事发愁，对方提出的彩礼让他接受不了，猛然看见雷灏母亲提着两个酒瓶子从门外围墙跨了进来，雷时民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求他了，眯着眼问：“嫂子，有事吗？”

雷灏母亲小心地把两个酒瓶放在门边一个凳子上说：“他叔，屋里人前两天去来安市检查去了，这次修水利我家实在是没壮实劳力了，跟你商量着让坤仔去，行不？”

雷时民坚决地回绝：“不行，雷坤去修水利谁能指挥动他，他能修水利，他不破坏修水利就阿弥陀佛了，上午会后民林也来跟我说过这件事了，我给他顶回去了。”

雷灏母亲继续央求说：“他叔，你就抬抬手吧，实在没法子了，不然我去行不？”雷时民斜视着眼说：“你去？你一天算5个工分，半个劳力怎么行？”雷时民思虑了一会儿，接着说：“只有一个办法。”

雷灏母亲马上来了精神问：“什么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