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蕾心情甚好的在庭院的石桌上一杯一杯饮着酒。

司图凛从殿里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自得的神情！

心，不禁更痛了！一个人，怎么可以改变的这么快？

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她就先说话了！

“怎么样？东方静死了没？”

“、、、、她，睡着了！”他叹了口气说。

“真可惜，早知道就用砒霜好了！”她边可惜的说边倒酒。

司图凛恼火的抢掉她手里的酒杯，质问到，

“你就没有一丝后悔难过？”

“哈、、、、哈、、、哈！”东方蕾站起来仰天大笑，足足笑了三分钟！

“你不要笑！”他难过害怕的扶住她！

她这样，明明是笑着，他却难过的气都呼不出来！

庭院里都是她的笑声，可这笑声只会让他更压抑！

他，好怕她疯了！

可，东方蕾与疯了又有什么差别呢？若不是心里的那点恨，她或许早就疯了，又或者即使她疯了，也不要忘记报仇！

如果“东方”两个字，是她生生世世的折磨，那么从这一世开始，她就要把这两个字，永远的成为历史，皆尽她的所能，去让它们成为历史！

“我为什么不笑？你说那句话，让我觉得真可笑！难过？愧疚？我还觉得我仁慈了，要不是怕脏了自己的手，我会用刀一刀一刀削掉她的肉，然后在奄奄一息的她面前，架一盆火，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被炸、、、、、然后，哈哈、、、、、再一块一块塞进她的嘴里、、、、”

“叭”！

她还没说完，司图凛就愤怒的打了她一巴掌！

“你凭什么打我？”东方蕾捂着脸问。

“凭我是你的丈夫，凭我是你的大哥！”他咬牙一句一字说。

东方蕾松开脸上的手又大笑了！

也许，大仇报了，所以很开心吧！开心的想死、、、、、、、

那两年，我每天看到的就是一个馒头，一碗水！

我问自己，

是不是活着只为了一个馒头？是不是活着只为了吃一口饱饭？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连这最简单的梦想也无法实现？

请你告诉我，她要怎么能够做到笑着对待别人？

我从来不奢望你会爱上这样的我，但至少觉得你不会伤我的心、、、、、

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你最懂我！可是现在，你打了我！

我错了，是错在我努力想过的最好的心态？还是错的在我出身？

我错了，是因为我从不认命的心吗？

你是想告诉我，我活该被鞭子打，活该被人羞辱，活该下跪磕头，活该为奴为婢吗？

如果你是想这样回答我，

那么我的答案是，如果老天不给我公平，我就自己去找公平，自己去创造公平！

倾尽所有，找到公平！

同样是命，没有谁的命比我好！

如果真的改变不了这种命运，那么、、、、、、

我们就一起进地狱吧！

所以她笑的泪花闪烁！

“丈夫？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是真的要嫁给你吧！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嫁给你，只是为了折磨东方静！”她轻声魔幻似的说。

邪魅无比！

心，疼痛无比！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是真的要嫁给你吧！

我嫁给你，只是为了折磨东方静！

她轻言轻语的话、、、、、就这样轻轻的否定他所有的付出！

“你，是我认识的蕾儿吗？”他轻颤着问。

“哈，你别搞不清现实了，我说过了，我们不认识，是你自己送上来的！”

“那么上月呢？无泪呢？你曾经趴在肩上喊的大哥呢？”

东方蕾仰着头，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那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那是梦里的东方蕾！”她轻声说，似怕惊醒了那个梦！

突然又直视司图凛说，

“、、、、而现实中的东方蕾就是这样，所以你别自作多情了！”

“那真的是梦吗？我的蕾儿是梦吗？”他一步一步走近她轻声哀伤的问。

“我们爱的蕾儿是梦吗？”他颤抖的伸出手，轻触她的脸！

一滴泪落在他的指间。

“这不是梦，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司图凛像是终于找到什么一般，把她抱在怀里！

“我的蕾儿，是那个跪在一堆尸体前，默默流泪的人！她善良，所以我们善良，她说，我们一起保护这个天下！我的蕾儿，是那个连世上最坏的人也不忍心杀掉的女子，她明明可以杀了他，却只是捅了他三刀！她对我说，她是无聊想陪那个坏人玩，其实我知道，她只是不忍心伤害任何一条生命！我的蕾儿，是那个第一次上战场，被敌人的血溅到脸上，就吓的跳到我怀里的人！我笑她，刚刚还大气凛然的说灭敌，一会儿又胆小起来，她气的三天不和我说话！我的蕾儿，是一次一次为了一个小丫环，坚强勇敢的人！我的蕾儿，是一次一次为了那些流着汗的百姓，说要好好活下去的人、、、、、、、她说，我们要珍惜生命！她说，我们要好好活着！她说，人生，除了打仗，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说，每个人都有权利幸福！她说，人人平等、、、、、、、”

“她的胸怀那么宽广，她的志气那么高昂！她的心，那么善良！、、、、蕾儿，这些你都忘了吗？那些血与泪的日子，你都忘了吗？阳光下，你和上月抱在一起笑，月色下，你和无泪在一起追赶打闹！我唤不回你，他们，也唤不回你吗？”司图凛一字一字深情沉痛的说！说到最后那聚在心中的痛，差点变成泪水冲了出来！

我的蕾儿啊，我的蕾儿！

东方蕾紧紧握着手，紧闭着眼！直到司图凛的话说完，她才松开拳，睁开眼，推开他，背对着他，头仰天，似欣赏月亮，叹惜一声说，

“那个蕾儿，真的很善良！”真的好善良！

“可她就是你啊！”他扶着她的肩坚定的喊！

“我？”她似傻子般说，然后低头看了下自己，眼泪突然倾洒而下！

心好痛，好痛、、、、、痛的蹲下身，痛的没有意识，痛的紧紧的环抱住自己。

“我也好希望，好希望她是我！”

“可是、、、、、真的回不去了！”

“这里好痛，好痛！它对我说，它要喝血，好多血！只有越多血，才会缓解它的痛！”

“所以、、、、、”她又站了起来！

“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她难过，他更难过！她心痛的没有意识的掉泪，他只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只求她不要那么难过！

“我知道，这两年多来，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你痛不欲生的事！我知道那些事，一定让你比失去上月和无泪更加痛苦！只要你说，我帮你痛，我帮你做你想做的事，什么都可以！”他似哀求的口气，难掩心疼！

如果她说要他杀了东方静，在看着她痛的蹲下去的那一刻，他真的、、、、、真的什么都愿意答应了！

东方蕾笑着推开他说，

“一切都晚了！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不出现，再出现已经——晚了！你以为你能为我做什么？我的痛，你永远不懂！”她指着自己的心。

那就像一个生生世世的恶咒！每天睡觉前都在脑海里盘旋！

那个富丽堂皇的东方家，那一群讥笑的嘴脸，那一个没有温暖的世界，那一切无止尽的黑暗，那一种蚀骨的恨、、、、、、、

她都想忘了！她真的好想好想重新做一个人，她真的很尽力的想去做一个正常人！

所以别人难过，她笑着安慰！所以别人哭泣，她笑着轻哄！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对自己说，我很幸福，所以我要，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

曾经，她真的想把什么都忘了！可是东方静把它挖了出来！

两年里，痛的不止是那些鞭子，留的不止是身上这些丑陋的疤痕、、、、、、、

她痛的，是两世的痛！两世的不甘，两世累积的对“东方”两个字的深痛恶绝！

有谁能明白？有谁会像她一样两世都被东方家的人折磨？

有谁是像她，两世都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无视，两世都被自己的亲姐姐，拳脚相踢，鞭子以对？

这些不都是世上最可笑，最可恨的事吗？生你的人不要你，一个不被承认却存在的生命！

哈哈哈、、、、、、

可老天就这么让她活着！

你让我活着，我就活给你看！

我要大声的喊，我叫东方蕾，我要比任何人都喜欢这个名字！

因为总有一天，我要你看到，这个世上，哈哈，只有我一姓东方的人！

所以，司图凛，你能明白吗？这才是我！一个痛苦交加的我，一个满腹恨意的我，一个一心想下地狱的我！

因为我坚信，地狱的生活会比地球的好过！

身上痛的十分，也比不上心里痛的一分！

这样的我，是任何人都拯救不了的！

所以，你不要妄想拯救我！

“你说我不懂你的痛，那么你懂我的吗？我的心疼，我的眼泪，我为你而生的痛苦，你懂吗？如果你有一点点把我放在心上，你就会懂！因为你会舍不得我难过，就像我一丝一毫都舍不得你难过一样！”他的爱，这么卑微！可是她却看不到！

只想找回她啊！

我的蕾儿，她应该是幸福的啊！

如果他的命，能化解她的恨，他愿意！

他愿意！

因为恨过的人都知道，恨只会让痛苦无边无际！

我好不容易从那个泥团子里爬出来，怎么忍心看着你掉下去？

“你为我而痛苦吗？”东方蕾带泪含笑问。

“那就让你更痛苦！”说着她开始在庭院里解衣服！

司图凛一看她的动作，想到这里是庭院，侍卫一批一批的过，也容不得心里难过，就要拦住她！

东方蕾冷冷一笑说，

“连一个强盗都嫌弃的身体，我从没奢望有人会能忍住多看它两眼！”

她就那样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衣服抛的老远！

司图凛震惊的退了两步！

不，这不是真的！

是不是她的身上，还披了一件花痕似的外衣是不是？

东方蕾看他退了两步，压住心里的痛，笑问，

“是不是开始嫌弃了？”

司图凛像失去意识般撑着桌子，稳住自己的身体。

他真的不敢走近，他真的希望，是月色花了他的眼！

那样的伤，要怎样的累积，才能刻在身上？

他甚至不敢再想，不敢想她这两年的日子！

这个世界，是这么的绝望。

就算你力争上游，可身上永远有着无法弥补的痛！

是呀，他，为什么没在她身边？

如果在她身边，也许，今天的她就不会这么苦！

她是那么的需要保护！他怎么就放心扔下了她两年呢？

他泛着泪一步一步走近她，手伸向她的身体。

“告诉我，这是假的，是不是？”

可手抚上那粗糙凹凸不平的肌肤，心一震，眼泪流了下来！

这，都是真的！

“你哭什么？我很高兴，这天赐的外衣，它让我在遇到土匪时都安全而过！我想，哪怕我就这样走出去，别人看了我一眼，决对不会再想看第二眼！”她笑着举步往外走，没有穿衣服的打算。

司图凛拉住她，沉声说了句，

“你不要笑！”

也许痛到极致就不再痛了！也许哭到最后，就只会笑了！

“我为什么不笑，我笑这可笑的老天、、、、、、”

“你不要笑！”他严肃命令的说了句。

然后在东方蕾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一件一件脱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披在她身上。

他沉着脸，面部表情很安静，仿佛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也不看她，只很认真的为她披上，很认真、、、、、

夜里的风很凉，他高大的身躯一丝不挂！

他就那样一脸严肃赤0裸的站在东方蕾面前。

“这是十四岁中了一箭，留下的伤口！”他指着自己的右下腹说。

“这是在东蛮时，被赤月刺的那一剑，伤口已经不是很深了！”他指着右肩部说。

“这是十五岁被人砍的一刀！”他指指右臂说。

他转过身，又背对着她说，

“后背也曾被人砍了三刀，不过我看不见伤疤，应该很好看吧！”

说完又低头在地上扫视了一番，捡起一个细而尖的石头，再转身面向东方蕾！

“不过，比起你来，我还是逊色多了！”说完就用石头在自己的手臂上，毫不心软的刺下去。

是的，一点儿都不心软，使颈儿的刺，第一下，刺的不够深，再沿着伤口重新狠狠的划过，直到鲜血在手臂上形成一条沟，他才刺第二道伤！

一下，二下，三下、、、、直到那手臂已全是血痕时，他才握着石子刺向前胸！

仿佛那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最痛恨的人！

“你、、、、你干什么？”东方蕾握住他的手叫！她先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被他的身体震住，后来是真的被他的动作震傻了，这才反应过来。

“我想只有这样，我才能理解你的痛！”他平淡的说，手上不停的继续工作！

那个时候，我没能陪你一起痛，感谢老天能让我在你的面前补上！我要告诉你，如果你笑了，我会跟你笑！如果你痛了，我不会只看着你的痛心痛，我会这样、、、、

会这样告诉你！会这样证明给你看！

“你、、、不要这样！”她急的握住他的手。这完全是她没想到的！他不是应该嫌弃她吗？不是应该走的远远的吗？

不要这样对我我，不要这样对我好，我这种人不值得！

就让我下地狱吧！就让我永不能超生吧！

“我不嫌充你！”他又说！

“如果我真的无法忍住自己的感觉嫌弃你，我会先嫌弃自己！”说完石子又刺向下腹！

如果有刀，也许更快！

他这是活生生的自残啊！

“我知道，你不嫌弃我，是我嫌弃我自己、、、、！”她哭着蹲下身，感觉好无力！

为什么她连痛快的报个仇都这么难呢？为什么要让她在好与坏的边缘挣扎？

她应该不管不顾的扭头就走、、、、、、、

可司图凛越刺越深，越刺越猛！石子被他的肉磨平了，又低头找下一个“武器！”

他弯身是，血溅到她脸上！

她终于清醒的握住他那只捡石子的手！

“你不要管我，好不好？”她孩子样的无助哀求！

他蹲下身抱住她，抚着她的头轻轻无奈的说，

“如果我也不管你，这个世上就没人管你了！”

“如果，我连你也不管，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我存在的价值了！”

你明白，用心去爱一个人吗？

东方蕾“哇”的一声在他怀里大哭！一拳一拳打着他！

憎恨的喊，

“我不会放过她，我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她！”

“我恨，我恨死她了！她是我的姐姐，亲姐姐，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恨她，我恨东方家的人，永远恨，生生世世的恨！”

“好！我们恨她！”他紧抱着她说，紧紧抱着她发狂的身子。

“我要杀光东方家所有的人，我要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姓东方的人存在！”

“好，我们杀光所有姓东方的人，我们再也不要姓东方的活在这个世上了！”

她脑袋里嗡嗡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吼些什么！

无疑，那些话都是压在她心底最深的痛与恨！

可不管她说什么，抱着她的男人总会说一个“好”，再重复她的话。

他的语气，不是应付，也不是轻哄，而是同意，许诺！

那一刻，听着她吼她叫在他怀里发狂，他这那么悲哀的发现，原来他早就不是司图凛了！

可是，他能为她做什么？

只能记着她的痛，然后帮她消除她心里的痛！

正因为他见过最美好的她，所以此刻他的心才这么心痛！她是这么这么的美好，可是却被那些人折磨成这个样！

他，也恨！

恨自己！

“你，不觉得我很坏吗？”她昂起头，发泄完了，眨着泪意的眸子问。

他看着，好高兴，她的眼眸又是一片清澈天真！

这个世上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的呢？

“是呀，你好坏！”他笑着把她的小脑袋按进怀里！

“可是我比你更坏！你才害了一个东方静而已，我却杀了上百成千个人，你看，我多坏！”

“我都这么坏了，所以你不能坏了！你想杀谁，你想让谁死，你想让谁不好过，就告诉我，让我这个坏人去做！你只要，好好的，做我善良的蕾儿就好了！”

他轻轻的一字一句说。

“好不好？”他问。

她像初生的婴儿趴在他的怀里大哭，越哭越厉害！

“让我做你的刀，好吗？”他再次柔声请求！

“好，、、、、呜哇、、、、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她大哭着哽咽的答。

司图凛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掉出来了！

多高兴啊！无论如何，我还是把你找回来了！

多高兴啊！

从今天开始我只做你一个人的司图凛！

东方静算什么，爱到最后，爱到绝望，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个他爱的东方蕾而已！

新王已经两日没早朝了，朝堂上乱成一片！赤月的兵还有三个城就到上都了！

如今王上却闭门不出！

唉，西祈！西祈！

赤月到了第一个醉风楼时，听说他的爱妃被人娶了，心里一阵怒火，手下的兵就更猛了！

江山，势在必得！佳人，当仁不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