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那批服装特别好销，为了表示感谢，大姐决定给江阿姨送一件表示答谢，这个任务当然还是由兰淇来完成。从大姐的时装店里出来，兰淇看着手上包装精美的衣服，心里真是矛盾，因为江闵一直都没有打电话来。

除夕夜，兰淇打电话向江阿姨拜年，顺便告诉她明天会去向她拜年。

正月初一的上午，她把毛衣包好放进摩托车座椅下面的置物箱就出发了。这次比上一次更紧张，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但她却说不出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又是在害怕什么。

兰淇把摩托车开进江家的院子时，江闵刚好在围墙边的水槽旁刷牙。听到声响，他转头一看，见到是兰淇，他愣住了，俩人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江闵这才漱了漱口，对着兰淇笑笑说新年快乐。兰淇本想说新年快乐，但是一想到自己说过的话，愣是把内心那种重逢的喜悦压抑住了，她收起笑容，扭头朝大门走了去。

“我不是来找你的！”

她从眼角余光感觉到他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走进屋里的时候，她还在想着，他变了，不是因为他变胖了，而是曾经的青涩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的味道。

走进屋子，江阿姨正在中厅的神龛前烧香拜神明。江阿姨看到兰淇，笑了，她举着香对着神明磕了三个响头，便朝兰淇走去。

“小蕊，来，快到客厅来坐。阿弟不是在院子里吗？昨晚跟人出去喝酒喝到半夜才回来，知道你今早要来，特地起了个大早，呵欠连连的……”见兰淇不吭声，江阿姨又问，“怎么，一见面就闹不愉快了？”

兰淇没有接上话，忽然有点后悔刚才的任性了，也许在他面前，她永远是这样。她从袋子里拿出要送给江阿姨的毛衣，“阿姨，这是我大姐要送给您的，穿上试试吧！您为她帮了这么大的忙，却又不肯收加工费，我姐姐很过意不去。”

江阿姨乐呵呵地脱下外套试起毛衣，边穿边说这么贵的东西怎么拿来送给她了。

“我挑的，觉得您穿挺合适的……”江闵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笑着问怎么没有我的份，看着他笑的时候露出两颗好看的兔门牙，兰淇也笑了。江闵从电热杯里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放在兰淇面前，说了句趁热喝吧。兰淇忽然觉得双眼湿湿地起了雾气，这熟悉的关怀令兰淇感动，也让她感到心痛：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每天晚上，他都会为她煮一杯牛奶，喝完后嘴唇上总是粘着一圈白色的牛奶，然后他总会抽出面巾纸细心地帮她擦掉，擦完还不忘刮一下兰淇的鼻子。

阿姨借故出去了，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电视里播放着华语歌曲排行榜颁奖晚会。田震正深情地演唱《爱不后悔》：“爱，已变得憔悴，它虽然被浪费，我不后悔……”

“这种歌最恶心了。”兰淇正沉浸在歌里的氛围里，江闵却冒出了这样一句不协调的话，拿过遥控器转了台。

兰淇没有说话，带着幽怨的眼神瞪了他一眼，他有点不安地回避她的目光。他穿了件黑色的皮衣，藏青色的西裤，但兰淇还是喜欢她穿着风衣和牛仔裤的模样。

“读书挺悠闲的吧？”老半天，他才冒出了这么一句，见兰淇没回答，他咳嗽了两声，伸出他的右手让兰淇看，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好象被什么薰得黄黄的，他说，“抽烟抽的，每天至少一包。”

兰淇还是不语，她不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江阿姨留兰淇吃午饭，她刚想推辞，刚好江叔叔回来了，两位长辈一起留她，倒是江闵，一句话也不说地看着兰淇，用他那忧郁的眼神。那眼神让兰淇将要离去的脚步再也迈不开，只好说盛情难却。

吃的是火锅，江闵坐在兰淇旁边，叔叔坐在阿姨旁边。这样的感觉怪怪的，要么是两位长辈同兰淇说话，要么是他们同江闵说话。江叔叔习惯把脚放在自己的椅子上，江阿姨打了一下他的大腿说臭脚放下来，江叔叔说哪里臭了，昨晚才洗的。

吃饭时，兰淇的手机响了，她以为又是元熙，看来电显示又不是，接起来才知道是何睿霖。

“新年快乐！没想到是你啊，我啊，在朋友家吃饭。去你家？算了吧，你过来怎样，怕什么，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应该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吧。要不在外面见咯，嗯，什么时候有空你打电话给我，好的拜拜！”兰淇挂上电话，对江阿姨笑笑，“一个学弟。”

江闵说了句我吃饱了，就走了出去。兰淇对江阿姨说你们慢慢吃，我先出去了。兰淇走出去的时候，江闵正坐在井边的石椅上，见她出来，他拍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去坐。石椅旁是那棵塔松，当年江闵和她一起种的，如今已是高过一层楼了。两人看着松树相对无语，这棵曾经是他们爱情的见证之树，如今枝繁叶茂，而他们的爱情却早已夭折了。

“当学生挺轻松的吧？”江闵问道，兰淇挤出一个笑容说，至少比高中时轻松多了。江闵又说，学校又建了一栋新楼。兰淇问他有没有回母校看看，他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兰淇。

江闵默默地掏出烟抽了起来，兰淇被呛得咳嗽了起来，江闵问要不我不抽了？兰淇摆摆手说，没事，你抽吧。看着以前几乎不抽烟的江闵，如今娴熟地吞云吐雾，那种心情，实在是言语文字无法表达得出来，只感觉内心里压抑得快喘不过气来。

“到我房里坐坐吧。”江闵把烟头丢到花圃里，淡淡地说道。

兰淇跟着江闵进了房间，这里，是她以前来江家时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房间里一股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烟味，桌上显得很凌乱，兰淇注意到桌上的相框里还放着她和江闵以前的合照。江闵走上前整理桌面，顺便把相框也塞进了抽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