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指了指秀儿的手机，“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都过来，我有事交代。”

秀儿点点头赶紧给爸妈打了电话，大伯母眼珠一转，老太太气色好了这可能是回光返照，恐怕时日不多了，这是要交代后事啊。

“妈，您要交代啥，儿媳帮您办，何必让大家都来呢，弟弟和弟妹那边有工作也忙啊。”

老太太瞅她一眼，现在知道心疼人了，哼，信你才有鬼啊。

“交代啥？哼，我交代后事，你们一个个不早就惦记了嘛，今天我就让你们称心。”

没一会，秀儿的爸爸妈妈就来了，风风火火跑来医院以为老太太怎么着了，这么着急。

人到齐了，老太太指了指房门，让秀儿关上，免得人家看笑话。

靠在床上，老太太看着自己这一个个儿女和儿媳妇，还有这孙女孙子，仔细看看真没一个顺眼的，还就萧亮是个人样。

“我知道，我自从住院，医药费，住院费花了不少钱，我也明白，你们赚钱不容易，每家也都困难，可我养了你们，供你们吃，供你们喝，给你们找媳妇，找婆家，临老了让你们为我花销和照顾不过分吧。”

大伯母笑着：“妈，这是当然啊，我们这边该花的都花了……”

“闭嘴，听我说完。”

老太太可是这辈子第一次凶大儿媳妇，大伯母吓了一跳，不敢说话了。

“我这病把你们的老底是榨干了，没关系，你们负担不起，我也不治了，我那存折里还有十万块钱，你们谁出了多少就拿多少，剩下的全都给亮子。”

大伯父愤怒了：“妈，你凭啥把剩下的钱都给这小子。”

“就凭他在你们一个个都不管我的时候赶过来给我缴了医药费，给我换了病房，请了护工，让我这老婆子临死前还能享享清福。”

几家人不说话，老太太这话让她们没话说，毕竟这是事实。

“老太太，这些钱我们就不要了，留着给您看病吧。”萧亮说道。

“不行，亮子，我知道这些钱对于你来说不算啥，但最起码是我这个做奶奶这些年对你的亏欠，拿着，不许推辞。”

萧亮点点头，这老太太终于算是说了一句让他暖心的话了。

“成，我拿着。”

大伯母快气死了，人家都说不要了，这老太太还非要给。

“你们两个家是姑娘，一个马上嫁人了，原来的老房子就算我这个做奶奶给的嫁妆，另外一处给秀儿，等嫁人时候当个嫁妆，老大家的，你们也别争嘴，当初亮子给了五十万，你们家拿的最多，我这样分也是为了公平，你们要是有怨气，那就对我老婆子说。”

大伯父和大伯母摇了摇头，“没，没有，就听妈的。”

“那好，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就给亮子，至于里面的家具家电就给老大你们。”

这下子老大家彻底急了，合着他们家啥都没有，一点破电器值什么钱。

“妈，你这也叫公平，他们什么都有，我们什么都没有，您觉得这公平吗？”

老太太似乎预料到他们会不甘心，笑了：“你们觉得不公平是吧，那咱就把账弹开了算算，自打老二家出了意外，包括我在内的咱们有谁对亮子这孩子好心过，孩子离家走了，我这个狠心的奶奶都没找过，我对你们三家哪一次不是偏向你老大家，有什么好的都先想着你们家，不管老三老四家怎么说，我都全然不管的帮你们。”

“后来秀儿在城里见到了亮子，他有钱了，我拉着老脸去让他帮你们，我还理所应当的觉得，他有钱就该帮帮你们，可最后呢，我一辈子昧着良心帮衬着你们，让亮子受着委屈，恨着这个家，从小到大，他没从这个家里得到过一丝的温暖，甚至一毛钱，如今反而让他为了这个家掏钱，我老婆子临死前也丢不起这个人了，这钱我花的亏心啊。”

萧亮和叶霏手拉着手，叶霏明显感觉到萧亮的手在发抖，从小到大，快三十年了，他终于等到了家里人的一句良心话。

“亮子，奶奶对不起你，奶奶的良心是被狗给吃了啊，眼睛是瞎了，就是看不清人心啊，养了他们那么多年，还不如你一个流落在外的孙子，奶奶对你有愧啊，那房子在我死后你和叶霏把它卖了，虽然也不多，权当我给重孙子的，一辈子了，我也给不了你什么，这点就算是补偿，你就收着。”

萧亮说不出话，一直站在那里，小姑家和小叔家也不说话了，老太太的一番话也让他们醒悟，这些东西，是他们该拿走的。

老大家可不这么想，你们都有甜头了，我们都没有，你们当然说着风凉话，气鼓鼓的掉头就走，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太太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回去吧，亮子，叶霏，孩子还小，不能自己留酒店，赶紧回去看着，你们也都走吧，我累了，想一个人呆一会。”

人都走了，老太太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风雪后难得的阳光，嘴里念叨：“老二啊，妈对不起你啊，等到了阎王殿，妈给你赔不是啊。”

病房外，小姑和姑父低了头，看着萧亮要和叶霏离去也喊住了他们。

“亮子，小姑小时候就对你不好，也没照顾过你，小姑给你道歉了，请你原谅。”

叶霏叹了口气，早这样萧亮也不至于失去亲人这么久，内心的那份孤单其实叶霏是填补了的。

“小姑，行了，都过去了。”

小姑流下了眼泪，姑父扶着她，女儿旁边照顾着。

小叔和老婶也低下了头，握着萧亮连声的对不起。

萧亮看着他们，有了这句话，这辈子算是值了，最起码他还算有个亲人。

“堂哥，以前我们不懂事，让你生气了，你别和我们计较。”秀儿擦着眼泪说着。

萧亮摸了摸秀儿的头，“不计较，我早忘了，别去城里打工了，上个职校或者夜大，堂哥给你出钱念书，念好了找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知道不。”

秀儿点点头，这两家子悔啊，悔到了肠子里，萧亮是个好孩子，她们要是早说一句对不起，早就是一家人了。

萧亮和叶霏回了酒店，这一天萧亮很高兴，喝了两杯小酒，抱着媳妇和孩子，这趟东北还是没白来的。

叶霏哄睡了孩子，一直陪着他，她知道，他期盼这一天不知多久，也失望过多久，但老天爷终于让他等到了。

两口子进入了梦乡，天还没亮，秀儿就来了电话，说老太太走了。

老太太半夜没到十二点就断了气，真的是给家里省了麻烦，这乡下规矩，要办三天，如此一来只需要两天，算是体恤儿女了，寒冬腊月的自然不好过啊。

大伯父大伯母使坏，不允许萧亮祭拜，不管小姑和小叔怎么劝，就是不行，最后差点打起来。

不祭拜就不祭拜吧，省的三个孩子跟着自己去乡下遭罪，拿了个火盆，萧亮给老太太烧了点纸钱，就算是送老太太一程。

大伯父和大伯母为了房子，直接住进去，占着不走，小叔和他们理论，这房子是老太太给萧亮的，你们凭啥住进去，那两口子才不管这些，谁敢拦着他们就打谁。

叶霏有些怒了，不给这两个人点教训还真不行，老太太头七刚过，叶霏就想着去人民法院申请房屋使用权，可萧亮却拦下来，心想好歹是老太太的大儿子，他的大伯，算了，一间房子而已。

萧亮这么说，叶霏也只好作罢。

“那间房子就给他们吧，从此咱们和他两清。”

丧事结束了，头七也过了，一家五口算是在东北过了新年，这日期已经是新年二号了。

小两口决定了，明天去看看小姑和小叔，然后订机票回家。

先去了小姑家，新买的房子，在市区，还挺不错，如今饭馆生意也好些，女儿找了个男朋友，书香门第，挺好的，就是老太太一病，家里钱没了，女儿的嫁妆犯了难。

从老太太那拿回了本，可是这点钱也不够啊，两口子本来打算把饭店卖了，给女儿当嫁妆，被萧亮给制止了，从口袋里拿出了支票，一口气给了一百五十万。

“小姑，妹子出嫁是好事，这个就算是我这个哥哥送妹子的，五十万给妹妹做嫁妆，风风光光的出嫁，剩下的把房子贷款还了，剩余的你们过日子存着，小饭馆继续经营着，好歹有着收入。”

小姑和姑父差点给萧亮跪下，两口赶紧扶起来，三个孩子在旁边玩着，小姑想着，这就是好人好报的，看萧亮如今这一家，多幸福啊。

告别了姑姑一家，中午吃过饭，下去就去了小叔家，小叔如今添了毛病，老寒腿，去年的肺病才刚好，老婶身子也不是特别好，秀儿如今还没找到婆家，这三家他们家算是最惨的了，存点钱全都送到医院了。

到了小叔家，房子虽然算是新的，远不如新楼房，潮湿阴冷的，这人的身体怎么好的了。

于是萧亮做东直接去了饭馆，给了饭馆定金，下午闲聊天，上点茶水和瓜子，晚上直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