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评估组歌功更颂德反馈会装模又作样

上回说到预评估全优通过，吴校长兴奋之余，大摆百桌盛宴，以示对众专家的感谢。谁知宴会上杯来盏去，评估组组长看见美女就乱性，对小丽秘书害上单相思，一夜失眠，含羞而去。吴校长回头再看小丽，更觉得体稳重，日日亲密不提。

话说吴校长在办公室知会众干将，对正式评估的方方面面，做最后一次全面筹划。李闲农一旁侍立，详细汇报了硬件建设到位情况。张定贤在另一旁侍立，逐项汇报了软件建设的准备情况。众人听后，一时无语。吴校长点评说道：“总而言之，五个方面：看，听，摸，查，访。‘看’是最直接的，专家一进场，第一印象很重要，这一分绝对不能丢。银子已经花了无数，还有哪里不稳当，再花些也值得。硬件上说，我觉得过的去了，但软件方面，可能要多想想办法才好。不要专家一进门，先看到两个爱得死去活来的，抱在一起吃吃啃啃，或滚来滚去。大家不要笑，天天看都习以为常了不是？‘听’的方面好控制些，专家一进场，个个配秘书，寸步不离，寸时不离，各相关单位二十四小时坐镇值班，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应对，出不了什么大错。‘摸’可是不好控制的，要找那些人摸，摸什么情况，这就看咱对专家的招待了，招待到位，一切OK，招待不到位，就不好说了。所以说，给专家配的秘书至关重要，他该是专家肚子里的虫子，什么想法都应该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各单位回去好好落实，那些游手好闲的，牢骚满腹的，阴阳怪气的，看什么都不顺眼的，不管采取什么措施，在那几天，统统不许他们露面。做到这一点，随他们摸去。‘查’是硬的，纸质的字面的东西，合不合理先不说，差错恐怕难免，即便查漏补缺花了大量时间，耗去大把银子，也只有看抽查时的运气了。‘访’的主动权在我们自己，专家也是人么，他们也是天朝生天朝长的，知道天朝办事的潜规则，谁难为谁去？我还不是当组长评估过别人？总之一句话，大家加最后一把力，把评估工作圆满完成，为天京大学争创一流打好坚实基础。至于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去。拜托诸位！”说完站起来，给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众人受这一拜，心内颇为恐慌。李张两位副校长忙说：“尚无寸功，先行受赏，愧杀我们了。等我们大展雄才，把创优迎评工作件件做扎实了，再得这样的彩头，比什么都强。”众人都一片声跟着附和。吴校长心中自是欢喜，他比谁都清楚，此刻正当用人之际，宁可自己受些委屈，不可挫伤他们的积极性。平时不分皂白，劈头盖脸的莽撞批评太多，好在这些人不敢记仇，懒待给自己下不了台。这节骨眼上，切切管住自己才是，不要好一阵歹一阵的，要他们去恼，把事耽误了，自己再赔不是也是无益。吴校长一面想着，一面平易和蔼的目送众人出门。当下又有人回报，主报告会议大厅布置完毕，请吴校长前去作最后检视，又有人来回说，欢迎专家专场晚会的节目，今晚做最后一次彩排，请吴校长做最后验审，还有几人在门口排着队，都是专项准备完毕，特请领导定夺指示的。吴校长一时不闲，直忙的水都顾不得喝。

至正式评估组专家进场那日，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吴校长等在大街门外列队等候，亲自把众专家接至住处，嘘寒问暖，握手拥抱，缠绵体贴，无微不至，不肖一一记述。专家入室，更衣毕复出，聚在院内，只见园中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的太平气象，高贵风流。众专家不由感叹，天京大学真乃风水宝地，人杰地灵，名不虚传。第二日一早，评估组主持召开了评估工作布置大会，组长姓乔，亦是院士，虽然年老，仍对天京大学表示仰慕之情。众人用掌声谢恩已毕，主持人高声宣布道：“布置完毕，请各小组开展活动！”吴校长走上台去，紧紧拉住乔组长的手，不忍释放，再四叮咛：“招待不周，万望海涵。”乔组长也是性情中人，见吴校长如此谦卑，好不感动，忙说些“如此奢华周密，实不敢当”的客气话。吴校长真心不忍和乔组长作别，怎奈评估有严格规范，当事人必须回避，违错不得，只得忍心看他们匆匆忙碌去了。这里李张等人好容易将吴校长安慰解劝，方才回到自己办公室里。暂且不提。

却说那帮子西洋博士，对评估这劳神子穷折腾早有微词，只碍于自己混吃的正是这碗饭，便只当闲话说，未作正事提。这日聚在一起，闲话之间，大家说到评估体系不科学，评估指标不合理，才导致劳民伤财弄虚作假的事发生，一时气愤，话越说越不好听，大家互相感染，一个姓钟名剑的海归博士，一时怒从心上起说道：“不要在这里说这些鸟话，评估组不是在这里吗？说给他们听听去，倒叫他们评评这个理。”其他人一听这话，都齐声叫好。独贾博士、白博士把头缩着，悄悄躲了出去。钟博士又说道：“这都是大家的看法，只是借我的嘴说出来，倘若有个是非，大家一起担起来。倘或闹起来，都不要躲着，看能怎么样！”也不容他人再说什么，一面呼呼喘着粗气，一面就往评估接待办公室里走去。

来到评估接待办公室，进了门坐下，才发现一路走来的只剩他一个人。刚喘了两口气，便觉气短，也不敢再气高。办公室里，只坐着一个秀秀气气的俏丽女孩，见他来了，忙殷勤起身，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上，叫他静一静，有话慢慢讲。说着，女孩坐在他对面桌前，铺开稿纸，提笔拄着下巴，笑嘻嘻的等他开口。钟博士顿觉拘谨难耐，眼神也有些发眩，刚要开口说什么，只听那女孩说道：“你且不必拘礼，有我在呢，想好了再说，你放心，我学过速记，你说的每字每句包括逗点，一个不落。然后原汁原味呈报专家。即便有些话不当，专家也会原谅，哪个大学没有几个愣头青？你说是吧，天京大学敢说自己没有？你说呢？”一席话，说得钟博士身上大不爽快，话到这份上，就有事也不当告诉了。谁愿意认自己是愣头青？别说是这么一点子小事，就是受了一万分的委曲，刀架在脖子上，当着这样温柔女孩的面，也不该说才是。要不就是真的不知好歹了。女孩见他不开口，又轻声说道：“校领导也真不容易，别看他们见了人有说有笑，都会轻松行事儿，可哪个不是心细情重，不拘听见个什么怪孬话儿，都要度量个三日五夜才罢？要由着那些扯是搬非，调三惑四的人去闹，学校还怎么办的下去？你看吴校长，常常连正经饭也顾不得吃，这里那里到处操心。真不容易。我知道这些，心里象针扎似的，心焦得不行。幸亏你们平常替他分担，真该好好谢谢你们才好。”再听了这半日话，钟博士把方才那一团要理论的盛气，早吓的丢到不知哪里去了。连忙接着女孩的话答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着，实在替不得他们什么，倘或替不到点子上，可是添乱了不是！”女孩笑着回道：“可不是呢。”正说话间，见吴校长等人远远向这边走来，女孩连忙起身道：“吴校长来了。”钟博士刚起身，吴校长已威威严严堵在门口，来时的那些话，钟博士不但不能说，亦且不敢提了。连忙叫声“吴校长好”，又扭捏一会子，方昏头昏脑回家去了。

钟博士去后，吴校长方在椅子上坐下，问那女孩道：“刘秘书，方才他来，有什么说的事情么？”刘秘书答道：“一进来的时候，脸上倒象有些着了恼的气色似的，未及他开口，正如您所料的那样，我先说了半天话，又提起学校的难处，领导的难处，他倒渐渐的气色平定了。才刚还问您好呢。也不好意思再坐着，就去了。您放心没事的。”吴校长又嘱咐道：“你刚来不久，认识的不多。把架子端正些，再殷勤一点，他们把你当成御学部派来的，一坐下气就短了三分。便是有难听的话，在温柔女孩面前，也说不出口。只是辛苦你，委屈着些，日后好好谢你。”一席话，说得刘秘书脸都红了。忙说些“学校发展要紧，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不劳您这般体贴”的话，两手挽着吴校长迈出门口，目送他去了，才回来坐下慢忆细想不提。

且说次日午间，那帮子青年才俊聚在一起，一个说道：“评估组来了个秘书，绝对靓妹，就在接待办公室里坐着，何不就去泡她一泡？”众才俊早已疏于人品学问，只深通谈情说爱，对泡妞高手不胜敬仰。听此一说，个个眼睛发亮，彼此呼唤，欣然前往。刘秘书刚刚用饭回来，正要闭目养一会子神，忽见门口站了一排纸画儿一样的帅哥。一碰那眼神，刘秘书就觉得来者不善，心里先稳一稳，嘴角便荡起笑意，朝着门口笑嘻嘻说道：“有话进来说，别在门口挡日影儿。”众才俊互递眼色，嬉皮笑脸坐到排椅上。再看刘秘书，果然不俗，姣若春花，媚如秋月，鲜艳妩媚，风流袅娜，方才众才俊弯弯钩钩的眼神，此时都呆滞僵直了。刘秘书一看他们，便知是粗鄙浅陋之辈，毫无实学之人，心里不免恶心嗝嘤，脸上又不好露出来，便耐着性子笑着说道：“各位前来，不会只是略坐一坐的吧？”挑头那才俊翘着二郎腿，抖着脚尖，脸皮嬉笑着说道：“喊你姐姐好呢，还是叫你老师好？依小弟的意思，还是姐姐亲热些。我说姐姐，评估组是来给学校治病的，你是来给我们治病的吧？”其他才俊闻言，一哄而笑，刘秘书肺都要炸开了，脸上只看不出来。她拿冰冷目光把那才俊尖锐逼住，直到他眼神游弋躲闪移开，才变和善从别的人身上轻柔扫过，又撅起嘴巴，调皮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再盯紧那才俊，一字一句说道：“我看你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前来找我也算你仰仗高明，只是你这病不是一时能治，并不是我不高明，因你病入膏肓，性命难保。不要说话，听我给你诊一诊。你们自己看看自己，一个个心虚气短，精神倦怠，四肢酸软，神情恍惚。知不知病根在哪里？不用摇头，都在脸上写着。天天想的什么？敢不敢说给我听听？就这么个短命鬼样子，还好意思姐姐长姐姐短的？再看你们看人的眼神，哪里是正经人的样子？叫贼眉鼠眼，那也对不起贼和鼠。记住各位，龌龊事想多了，人也变龌龊了。肝血亏滞，夜间不寐，心中发热，头目眩晕，恐怕夜间自汗，不思饮食，是不是？人病到这个地位，只怕今后做不成人了！”说完哈哈大笑，众才俊猛然碰了软钉子，一时无所措，一人抬屁股，众人跟着抬屁股，纷纷溜之大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