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为什么要转守为攻来救我？”君宴憋了半天，突然说道，“你若是不救我，后面也不会有受伤的危险。若是没有酒爷，你会受重伤的。”

没想到君宴居然是想说这个，殷轻羽一愣怔，一时之间无言以对。事情过后她刻意没有再去回想那一刻自己的毫不犹豫。其实对于自己的举动，殷轻羽也是十分好奇震惊。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君宴就已经是自己下意识就想要去救的人了吗？

明明不久之前，他们还对彼此心怀忌惮，处处防备……

“想救便救了，没有为什么。”过了许久，殷轻羽淡淡地说道。她的确说不出来为什么在那一刻忘记了自身安危转而先救君宴，但是即便知道危险，她也不后悔。因此这个回答最能代表她的内心想法。

很多时候，一些行为只是下意识地，没有为什么，只知道要去这样做。

面对这样看似敷衍的回答，君宴却没有半分失望，转而笑了起来。殷轻羽看着君宴的笑脸，觉得神情恍惚。她不是没有见过君宴的笑容，只是多半是冷笑或者嘲笑，这是头一次见到他这般干净的纯粹表达内心喜悦没有任何附加色彩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之下，似乎他原本带着阴沉气质的脸庞也生动了起来。虽然屋子之中的烛光不是非常明亮，但是殷轻羽也觉得有些晃眼。

大概是太累了，眼睛都花了吧。

她如此想着，却忍不住自己也露出了微笑。若是温念若水或者莫离烟树看到此时的二人，一定会大吃一惊。两个平时都很少表露笑容的人，居然相对着笑了起来，这情景真是既诡异又好笑。

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殷轻羽偏过了脸，用手掩住了嘴，“你如果没事，就回去休息吧，我还要睡觉呢。”

君宴也急忙收敛了笑容，咳了咳嗓子，“你早点歇息吧。”说着早点歇息，却又没有走的意思。殷轻羽不理他，索性自己先上床准备休息。

就在此时，君宴大步走了过来，在床边弯下腰，趁着殷轻羽没有反应过来捧起了她的脸，在额头上留下一个短促但是温柔的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殷轻羽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君宴做完这一切之后，也立刻退了出去，还不忘吹灭了殷轻羽房中的烛火。似乎像是怕殷轻羽反应过来会教训自己一般，几乎是落荒而逃。

殷轻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登徒子。”

虽然说着这句话，但是语气中却没有多少恼意。殷轻羽躺了下来，瞪视着头上的床帐，苦恼的想到自己晚上大概又要失眠了吧。

且说酒爷晃晃悠悠地在洒满月光的大街上走着，脚步看似凝滞，却是十分灵活，速度也很快。他走着走着，忽然就停下了。

面前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正站着一个人影。月光下，那个人一身红色长袍极为显眼，她脸上依旧带着鬼面，不过露出的圆润小巧的下巴和形状精美的嘴唇，显示出这人乃是一个女子。

“哎，娃儿，我知道你会来。”酒爷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之情。

“酒爷。”那女子声音清冷的如同今晚的月光，“您非要和我作对吗？”

“娃儿，你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酒爷的目光清明，没有丝毫的醉意，“你是苦命人，别人也是。”

那女子静默了一会儿，“酒爷难道不疼惜我这个苦命人吗？”

“你是那种要靠别人可怜才能活下去的人吗？”酒爷反问了一句。

女子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娃儿，你做的事情我知道一二，只要不害别人我就都能容忍。”酒爷继续说道，“但是，一旦害到了别人，我就不能手软了。娃儿，别让酒爷心难过，人难做。”

红衣女子仍旧是一片沉默。

“娃儿，你熬出了头就用心做你该做的事情，再大的野心也没必要了。好好过你的日子不好么？”

“酒爷，这世上就不给人好好过日子的机会啊。”红衣女子幽幽开口，“看在酒爷的面子上，我不找别人的麻烦。但是酒爷，你也知道江湖大会上，我势在必得。”

望着眼前的女子，酒爷心中情绪复杂难言。眼前女子透过面具透露出来的倔强目光，似乎又和几年前那个女娃娃的目光重合在了一起。是啊，那个女娃娃从小到大都是一味地倔强坚忍，哪里是别人劝得动的呢？

从第一次见面，酒爷就没有说服过这个小丫头。这是他们第几次见面了？一转眼小丫头都长成大姑娘了，他也依然不曾真正了解过她。

“我老啦，就特别爱回忆过去，”酒爷落寞的笑了，“你还年轻，只想着未来大展宏图。过去虽然很苦，但是也希望你不要忘记曾经的自己，不要失去一份悲悯之心。”

风儿轻轻吹动了女子的红衣，她悄悄站立了一会儿，和酒爷相对而视。过了片刻，她微微欠了欠身子，转身就离开了。

目睹她离开，酒爷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一声叹息很快就被晚风吹走，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

又是新的一日到来，殷轻羽在早上的晨光中准时睁开了眼睛。意外的是，她昨晚竟然睡得十分好，连之前常常做的噩梦都没有再次骚扰她。这是她睡的最好的一次了，梦中没有鲜血，没有哭泣和寒冷，只有温暖的光芒环绕着她，保护着她沉入梦乡。

殷轻羽都有些怀念这样无牵无挂的睡梦了，只是一睁眼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她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对新的挑战。

洗漱过后，殷轻羽正要用早膳，君宴便过来了。二人目光相对，脸都忍不住一红，随即便都假装若无其事移开了各自的眼神。

王府的早膳十分丰富，各色甜咸小点心还有汤粥。两个人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用着早膳，一边各自想着该怎么样开场搭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