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宴有些愕然地抬起头，却只捕捉到了殷轻羽的侧脸，柔美而不失坚毅的侧脸弧线在射进屋内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令人心动。

这样一个骄傲并且一直固守着自己骄傲的人，几乎从来不会对别人道歉吧……可是她刚刚还是因为一句话，对自己道歉了。虽然语气仍旧不减冷淡，可是最终还是道歉了。

殷轻羽瞥见君宴微微一愣之后，便勾起了嘴角笑了起来。她连忙收回目光，大步走了出去，心中却还在为刚刚见到的笑容而砰砰直跳。君宴素来给人高深莫测之感，让人敬而远之，可是一旦他笑起来，就仿佛三月春风吹皱一池春水，风光煦丽，令人陶醉。

一时之间，殷轻羽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君宴，只好有些狼狈地离开，索性君宴也并没有追了出来。倒是在路上，殷轻羽又碰上了阴魂不散的卫栾奕。

他到仍旧是一身的公子派头，挥舞着纸扇好不潇洒。见到殷轻羽神色不同以往，不由得笑道：“殷姑娘这是怎么了？难道王爷给你气受了？”

停下脚步的殷轻羽语气冷淡，包含着一丝不快，“王爷与我如何，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外人不便插嘴。”

卫栾奕收起扇子，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殷姑娘现在可是越来越维护御王了啊。”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殷轻羽面不改色，心中却因为卫栾奕的话有些震惊，难道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将君宴当成自己人了吗？

她轻瞥了卫栾奕一眼，不管自己与君宴关系如何，唯一明确的一点就是卫栾奕绝不是她的盟友！

“卫王爷如今倒也清闲得很呐，王寿仁与贾道远被捕之后，我看你也无所事事啊。”

“我本来就是一个闲人，不过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督查，如今御王与殷姑娘事情解决的如此干净利落，我自然也跟着享福无事可做咯。”卫栾奕不以为意。上一次殷轻羽毫不客气地把他赶走之后，再次见面他却无半点异色，不论是脸皮还是城府，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流。

殷轻羽在心中暗暗将卫栾奕的危险程度又提升了一个等级，这个人别看平时做事有些无厘头，对自己也怀有非分之想，但他绝不仅仅只有如此。君宴对他都尚且忌惮三分，殷轻羽自然也不敢小觑了她。

“事情既然结束，卫王爷不如赶紧回京城吧。”殷轻羽不希望卫栾奕再在此地呆下去了。

“殷姑娘何必如此赶人？”卫栾奕笑嘻嘻地说道，“之前丁张两位大人匆匆离去，我好奇之下便问了几句，才得知殷姑娘的好计策。这一场计划的确是天衣无缝，不过总要有个烘托气氛的人，去劝导这些药铺商家，小王不才，主动请缨如何？”

殷轻羽有些怀疑的看着他。有人愿意为计划出力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卫栾奕是不是又在打自己的小算盘？

卫栾奕坦然的接受着殷轻羽目光的打量。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不如让他放手去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露出破绽，到时候再收拾他也来得及。

“卫王爷既然愿意帮忙，那是再好不过。如此我在这就先谢过了。”殷轻羽丢下这句话，拔脚就走。

“这样的话，殷姑娘，你可就欠我一个人情啊。”卫栾奕在身后大声喊道，殷轻羽听见了，脚步却不停。跟在殷轻羽身边的温念小声说道：“这个王爷可真是不要脸。小姐又没有说要他帮忙，怎么平白无故欠他什么人情。”

“嘴长在他身上，他要说什么我管不着。但是说出来的我认不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殷轻羽目不斜视，平淡的说道。温念一愣，捂着嘴偷笑起来，“还是小姐精明。”

精明？殷轻羽心中苦笑，只怕我身边的人，都比我要精明百倍啊。

……

君宴的折子上去没多久，就从朝廷颁发下来圣旨，允许君宴所请。于是没过几天，南方的各个郡县都由官府张贴出来的告示，若是有药铺愿意给瘟疫患者免费抓药直至痊愈，将获得“御用”的招牌，若是贡献颇大，将会获得子孙入仕为官的机会。

告示一出来，顿时所有的商家都沸腾了，还有很多处于观望的状态，毕竟瘟疫那么严重，患病的人实在太多，这药材要是就这么无偿散发出去，损失的不是个小数目啊。朝廷给出的奖励虽然有些让人心动，但是是不是真的，会不会以后不认账啊？

毕竟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已经流传很久了，商人三代不可入科举的观点已经深入人心，朝廷真的愿意开放科举道路给这些人么？商家们疑虑重重，既兴奋又担忧，一时之间，御王所在的地方，就成了不少人找关系打听确切消息的所在。

而此时，张为民也押送着贾道远还有王寿仁，踏上了回京的路程。君宴担心在路上会有人前来杀人灭口，因此要莫离也跟着过去暗中保护。

不出君宴所料，一路上光是莫离，便在暗中解决了好几个暗杀老手，保护着张为民一路平平安安的回到了京城。

张为民把两个犯人交给刑部不久之后，连茶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去药家拜访老友药不苦。

“老友，老友，我给你送福气来了！”还没见到药不苦，张为民的声音就传到了内厅。

药氏是家传一脉的药材世家，对于药材的各种加工处理都颇有心得。药不苦虽然已经贵为家主，但一日里总有两三个时辰待在药房处理药材。

“福从何来啊？”药不苦眯着眼睛打量着气喘吁吁的张为民，“我只知道你又跑我这里来蹭饭！”

“老友，何必如此吝啬。”张为民哈哈一笑也不生气，药不苦的天性爱揶揄人，但是并无坏心，“这真的是一件大好事。你不想让致远考科举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药不苦扔下了手中的研钵，盯着张为民。致远是他的小儿子，他一直延请大儒给小儿子启蒙读书，但是按照朝廷规矩，商家三代不得入科举，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