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个官身，正正经经的七品官，就算犯了事，不是叛国大罪也不至于掉脑袋；而自己呢？一介白身平民，还是士农工商之中最底层的商家，虽有个员外之名，却是屁用都没有。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快活！贾道远的眼睛里充满了鱼死网破的决绝，“狱卒老哥，劳烦通传丁大人，我要坦白罪行！”

翌日一早，丁庄边兴冲冲的来找御王夫妇。他一进门，便首先冲着殷轻羽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力。

“王妃料事如神，此次还是多谢王妃的锦囊妙计啊！”

殷轻羽连忙闪身避过了丁大人的大礼，“丁大人客气了，我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思路，具体行动还是有赖大人掌控的好。”看来，贾道远是真的松口了。

果不出其所料，丁庄从怀里取出一份状纸，上面写的密密麻麻，最后结尾处还有贾道远的签字画押。

“贾道远已经全部招了，他早就和王寿仁官商勾结在一起，王寿仁负责给她提供经商的便利，反过来他赚的所有钱也要给王寿仁留一份。”丁庄面色严肃起来，“不仅仅是几年前的米粮事件，就算这一次的瘟疫事件，也有两个人的影子。”

哦？殷轻羽和君宴对望了一眼，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啊。君宴接过状纸，和殷轻羽一起看了起来。

这份状纸极长，几乎是详细地说明了贾道远如何和王寿仁勾结在一起的始末，最末了提到了这一次的瘟疫。原来，这一次的瘟疫，可以说是人祸与天灾相结合的产物。

真正追根溯源，还是要从五年前的赈灾米粮说起。那一批偷换的米粮之中的陈粮，几乎都是发霉的陈粮。甚至发给农民再次种植的米粮种子，也多是霉变的种子。

这样的种子种下去，虽然仍能收获，但是产出的粮食已经带上了毒性。饶光县自从那一次大旱灾过后，到现在的粮食产量也不过自给自足。普通百姓买不起没有问题的好粮食，便只能吃陈粮，毒素经过这几年的积累，已经越来越深。

王寿仁与贾道远都发现了这一点，但是陈粮要便宜许多，正好便拿来做牲畜饲料。饶光县的特产之一便是上好的黄羊，肉质细嫩鲜美。贾道远为了便宜就用陈粮喂养黄羊，然后再卖出去。这也是为什么饶光县相邻的地方，也会受到陈粮的影响。

至于为什么会在今年集中爆发出来，也很简单。本来南方地处湿热，各种瘴气就特别多，春季又容易产生疾病。原本这疾病，就只是伤寒而已，咳嗽，胸闷，抓几副好药吃个几天，就该没问题了。但是偏偏这伤寒与百姓们本来就在体内堆积的毒素混杂在了一起，毒性加重病理，病理又增强毒性，如此反复，就酿成了一场迅速蔓延的瘟疫。

在瘟疫刚开始冒头的时候，贾道远就有了相似的症状，他原本以为自己也染上了瘟疫，可是请了医生吃了几味药便好了。这个贾道远倒也不简单，他做着药材生意起家，对于歧黄之术也有些自己的见解，竟然被他误打误撞猜测到了瘟疫的起源。

当他猜测到瘟疫的真正病原之后，立刻就知道大事不妙，没想到一件小事居然闹得那么大，如今这瘟疫已经遍布富安郡十个县城，死伤正在一步步加剧，这样的祸事谁能背得起啊！因此，贾道远立刻跑去告诉了王寿仁。

不料，王寿仁并没有悬崖勒马的觉悟，反而催促贾道远通过黄羊的贩卖将病症远远传播出去，传播的越严重越好，这样药材生意也会更加红火。贾道远一直知道在王寿仁之上，还有更高级别的官员参与其中，只是他不清楚具体还有谁。

他们是想要从这次瘟疫之中，大发国难财！

贾道远上了这样的贼船，如今也只有闭着眼一条路走到黑。他在府中试验陈粮的毒性的时候，发现黄羊在吃了毒粮之后，若是黄羊本身也是病羊，混合出来的症状会更加迅猛严重。

贾道远是拿自己府中的下人随意进行的试验，才发现了这一点。当然，这也端看个人体质如何，有的人只是上吐下泻，有的人就呈现出很严重的中毒状况，比如那五个走在大街上突然暴毙的人，虽然症状之上与瘟疫别无二致，实际上病理要更加猛烈，这是混合了两种病症的状况所致。

要命的是，有些心黑的商人买陈粮饲养黄羊，接着又发现自己饲养的黄羊病了，舍不得扑杀，就偷偷宰掉送到肉铺低价卖出，这样才能保证不舍本。

至于这样的肉在市面上流通了多久，流传了多广，那就不得而知了。

浏览完整份状纸之后，君宴面沉如水，低声喝道：“这群畜生！”

殷轻羽的眼中也闪烁着怒火。这是根本不把百姓的命当成命啊，她更在意的是贾道远在状纸中所说的，王寿仁之上，还有更高级别的官员参与其中。再高级别，那就是京官了，京官之中的这样唯利是图的败类，殷轻羽心中也略略有数。

“王爷，我会立刻写折子上报给朝廷，到时候还要请王爷做个见证。”丁庄拱手道。自己治下的郡县居然出现这种事情，丁庄自觉难辞其咎，只能尽力弥补以求减少伤害。

“这是自然，到时候本王也会亲自上书给父皇。”君宴点点头，殷轻羽在一边补充道，“丁大人，市面上的黄羊必须禁止出售了。”

“王爷王妃放心，张大人已经去处理这件事了。”丁庄连忙说道。

“那么王寿仁，又要如何处置？”殷轻羽继续问道。

“我们还没有过去，不过有贾道远的证词在，他也是逃不掉的。”丁庄信心满满。

殷轻羽却没有那么自信，她总觉得这有些太过容易了，虽然这个法子是自己想出来的。

“不然我亲自去一趟，当面质问王寿仁，看他如何应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