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薰的眸子微微地闪烁了一下，几乎是有些下意识地躲闪的意思，淡淡道，“那的确是应该害怕了，爱这个字……”

“薰，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有些无奈地盯着她，君写意正色问道。

“怎么说呢……”伶舟薰偏了偏头，稍作思忖，答道，“你可以认为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的不是模棱两可的答案。”君写意凝着伶舟薰的脸，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但他需要更明白一点的回答。否则……总感觉越来越远。

“我知道什么是爱，但我……不认为它真的存在，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伶舟薰想了好一会才开口，慢吞吞地道，“所以如果一定要说明白的话，那应该是真不懂吧。”

“那的确是真不懂了。”君写意低叹一声……这个什么都懂的人，居然不懂爱啊……果然上天看不得人完美。

“或许不懂比较好。”伶舟薰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道，“我总觉得懂了这些的时候会很痛苦。”

“为什么这么觉得？”皱眉，君写意忍不住问道。

“因为邪现在很痛苦。”伶舟薰淡淡笑了，答得很自在，似乎这话里根本就没什么感情，但君写意却能清楚地察觉到伶舟薰话里面，在谈及仇漠邪的时候，话里面几不可闻的一丝波动……她能明白，明白仇漠邪的痛苦，知道他爱着她很痛苦。她能了解但理解不了。

“我不喜欢他。”君写意拧了拧眉，直起了身子，坐到伶舟薰身边，终是道出了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我知道。”伶舟薰颔首，应道，“为什么？”

“……”君写意沉默了。为什么？这个理由他也很想知道，头脑中似乎已经掠过了什么，只是他一直不予理会而已。

“很多问题，你都不愿意回答我。”伶舟薰眨了眨眼，看侍女进入了房中，将饭菜放到桌上，然后退了出去，“看来的确是不应该知道的。”

“或许你以后都会明白。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如果你明白了这些，会是好事还是坏事。”君写意叹了一声，或许……顺其自然比较好。

“我也这么想，但要来的总要来。”伶舟薰耸了耸肩，站起身来朝桌子走去，轻声道，“等那么一天，也许你会后悔今天没有直接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

君写意的表情微微怔忡了一下，然后才无奈地笑了……是这样么？

“写意，我在想……”伶舟薰转头来看了看君写意，笑眯眯道，“什么时候你陪我去趟顾家？”

“顾家？”君写意的眉拧了起来，凝着伶舟薰看了会，摇头，“如果为了我，那么我说不行。”

“你说不行，我就不会去了么？”伶舟薰偏了偏头，继续笑眯眯地看着君写意道，“而且，我还是建议你跟我一起去比较好，不然我可不知道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到时候你后悔可来不及。”

君写意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想做些什么？”

伶舟薰停下了筷子，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一本正经地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如果你跟我一起去，自然会知道。而且，或许还有阻止我的机会。”

君写意哑口无言，与伶舟薰对视了一会，转开目光，道，“你知道，我离开顾家的真正原因么？”

“据说是因为你父亲当年害死了你母亲？”伶舟薰摸了摸美貌，细细回想一番云袖跟自己说过的话，好容易才记了起来。

“这的确也是原因中的一个。”君写意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听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很想找一个人把事情给说出来。”

“最好的人选就在这里。”伶舟薰摊了摊手，转回了头去，道，“权当听故事好了，而我这个人，向来没有讲故事的习惯。”

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君写意淡淡笑了，轻吸了口气，眼神沉淀了下来，就像是穿越了时光一般，回到了他所讲述事情的年代。

“我的母亲，是个很美丽的女人，但她很柔弱，对，用你的看法来说，或许就是软弱。”君写意的嘴角微微地扬了起来，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母亲的样子，“我很爱她，愿意为她去做一切事情，所以在我发现她在父亲面前已经失宠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想法，我要让她有母凭子贵的机会。所以我设计了精密的步骤，不动声色地让爹注意到我，让他发现我很聪明，聪明到他惊讶的地步。”

“这么说你很小的时候就很聪明。”伶舟薰偏了偏头，背影轻飘飘地扔过来一句话。

“的确。”君写意点头承认了……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自负，也没有夸耀，就像伶舟薰只是单纯地夸奖一句一样，他也只是单纯地叙述一个事实。“当然，我成功了。爹是商人，一定会考虑利益最大化，所以即使母亲的出身卑贱，他也不会介意，由此，我就成为了顾家真正的接班人。”

“那么，你的母亲过上好日子了么？”伶舟薰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地将故事扯回君写意最开始的目的上。

“一开始的确是。”君写意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清冷，像在夜色中被切割过的钻石，棱角很分明，而且很冰冷。“但后来，父亲开始培养我。他认为我必须不能有软弱这种情感，也不应该有软肋，又认为我出身毕竟要好看些，所以……”

“……所以他在暗地里杀了你母亲。”伶舟薰的声音里依然没有波动，而伶舟薰也的确是个很好而且很聪明的听众，因为她能往下猜剧情。

“不错。”君写意点头，表情有些阴鸷，在这一刻，一种隐秘的杀戮气息从他身上逸了出来。

“写意，你刚才那样，很像一个人。”伶舟薰突然开口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