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拳很重，我在被打中之后，很快就没有了知觉，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并不是在床上。

张横没有因为我被他打晕而放过我，我不知道他哪来的这股热情，时间就在凌晨五点，不多不少，他把因为他那一拳而昏睡的我弄醒了过来。

“醒醒！时间到了！把衣服穿上！去跑步了！”张横让我在擂台上躺到了凌晨五点。

“……”我的第一反应是脑子昏沉沉的，不过我还记得留在脑海里巫漫漫的柔软触觉，我询问了张横我先前的动静。他说我光着屁股来找他要了一拳，然后我就躺在擂台上到了现在。

我原本想要和张横坦白昨晚和巫漫漫发生的经过，但张横领着我出去的路上，没有提巫漫漫一个字，巫漫漫说他们并不是男女朋友，张横有目的的接近他，并不是想要和她好。

那我呢？我后来才有些清醒意识，先前却沉迷在巫漫漫的香酥软和的身体上，尽管我是因为纳兰的讯息才挣扎了回来，但那并不能说明我是无辜的。

恰恰相反，我并不无辜，而且似乎要成为很久之前，我所鄙视的那种猥琐贱人。那种把撸管最后一秒收手而否认自己撸管的行为，欺骗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是自欺欺人的那一类。

五点后还六点未到的金阳已经变得很亮，但是靠近有山的地方就是雾蒙蒙的一片，这里的地理气候就是湿热，雾气潮湿且很重。

张横让我跑完十公里。

我可能只跑了一公里，就已经累得不行，感觉呼吸快上不来，四周围绕我的空气都是一种缺氧的状态。很早之前我其实还挺能跑，来到金阳后可能由于受过伤，我觉得自己这一公里肺部遭受的像是一种绞扯，似乎要拧干我的肺泡。

古小柔黑糊糊的药，并不能让我在长跑中感觉好些。

我缺乏的是耐力，这是长期缺乏锻炼的人会有的通病，持续坚持的力量很弱。

在很容易疲乏的前提下，身体和心理总是会告诉你，停下来休息，没有必要再跑下去。而且我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心理暗示。我跑不动了。

可我还有一种坚持下去的心理，当我把对尤飞菲的情感添加进去之后，我似乎有了额外驱使我继续的动力。我甚至对自己说如果我坚持不下来，那我就不配去见尤飞菲。

有了这样的心理假设，我在强迫着自己一点一点前进。

而且我不得不跑下去，根本停不下来……因为，我其实从一开始就被张横拴住了双手，跟在他的电瓶车后面，苦大仇深地被他拖拽着前进。

不过当我渐渐适应了这样的节奏之后，那些缺氧疲乏带来的痛苦，并不像一开始那么难以忍受。

我们用了近两个小时才跑完这十公里，这对我来说是个漫长的痛苦过程。

“你这么能挨打，耐力居然这么差，看来我的方法是对的，”张横喝着饮料，给我递过来一瓶，还没到我手上，他又给拿了回去，“想喝么？”

尼玛的……我都要着火了，怎么会不想喝，快给我！

“再多跑两公里，你就能喝，”张横咧着嘴笑道，“怎么样？喝不喝随你，几公里而已，你瞧我连汗都没出呢。”

你特么坐着电瓶车，当然不会出汗……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喂！你像个男人一点，这都做不到么？做不到那你就回去吧，我的训练可艰苦着呢。”

张横突然这么说，这如同是说我可以现在回去学校一样，原来我就没这意思，这种莫名其妙的作死跑步，以及张横在这一路上说的那些抗击打训练。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好，那你给我解开，我回去了。”我让张横给我解开手上的扣锁，这种带着铁片的长绳是通过锁头束缚双手的，如果不把绳子剪断，我是没法挣脱开的。更不要说我现在又累又渴，双手软得没有气力。

“等，等等，我就这么随便说说而已，你喝不喝都得跑完这两公里，”张横发动了车子，“区别在于你主动的话，我就保持原来的速度，你要是想跑……”

这次的车速明显高过之前，我踉跄着跟着跑了段距离，实在走不动，双膝跪地被张横拖着超前拖了至少十几米。我在当时暗骂张横这些真实无聊的训练，其实后来发现若不是他和古小柔这么坚持，在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可能就活不到现在。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我其实得感谢张横。

咕咚咕咚……我最后得到那瓶饮料的时候，恨不得连瓶子都给吃下去。实在是太渴了。

“好了，我们现在回去了。”张横冲我笑笑，“虽然时间花费得有点多，不过你也能感觉到吧，身体是不是不一样了？”

他说得我一愣，我在考大学之前，还只是四百米操场最多两圈半的水准，这会把这十二公里跑下来确实有些意外。看来人都是要在逼迫下才能得到进步。

而要想取得长足的进步，仅仅逼迫也许还不够，还要两样东西。残忍和坚持。

张横一定比我更清楚这点，他在我喝完饮料后，告诉我可以回去的时候。我以为我可以坐上电瓶车回去，但是实际的情况是张横继续拖着我又把这十二公里跑了回去。

直到我们回到“修行正远”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正午，我整个人连对张横生气暴怒的力气都不想再提起。

巫漫漫已经不在“修行正远”里面，而她的离开，在张横看起来可有可无，我想起来巫漫漫说过张横找她打听尤飞白的事情，也许张横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所以巫漫漫的走与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但是走了也好，至少避免了我的尴尬，按照她的说法，她似乎现在已经回到了剧组，不过她给我留了个字条，就压在我的手机下面。

字条上说了句奇怪得不得了的话：对不起，我们以后还是不见面的好。

细想下，其实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必要去说对不起，我们在昨晚都完全被肉欲冲昏了脑袋。我并不想和她在一起，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泄欲的对象。而这样的结果起因却是巫漫漫的挑逗。

她朝我不明所以的示好，和我对尤飞菲和纳兰两人产生的不坚定摇摆，促成了这场荒诞yin欲的闹剧。我们都有错。

手机里还能找到纳兰昨晚发给我的简讯，她问我国庆是否回去，以及要找我帮忙。

我给纳兰回复了一条消息，内容是：回去的，你说。

我尽量简短，句子一长就很容易添加我在纳兰面前的手足无措感。

然后，我还在手机里看到古小柔给我发来的讯息，她也不在“修屋”里面，而且已经回去H青军训。

“军训？她还要军训？”张横坐在擂台上，甩给我一副拳套，他问的这话其实我也不清楚，古小柔的腿不是还有伤么？怎么这么执着于军训，似乎古小柔把学校里的事情看得很重。

人都是复杂情绪的综合体，你很难从始至终只用一种性格标签来形容一个人，也不可能让一个人简单地只用一种情绪来表达TA的喜怒哀乐。我从高中就不太喜欢读书，考大学的动力是想要和纳兰去一个学校，后来失败了，滑档才来了H青。

要是没有来到金阳，发生这么多事，可能我还是那个对学校没什么感触的学渣。

我不知道张横怎么想，但对比之下，古小柔对待学校这件事上已经多少令我感到惭愧，我的愧疚感源自蒙城对我抱有学业上期望的麻麻和去世的老胡。

所以我这时更加反感张横丢给我的拳套，他是想要和我上擂台，名义是要教我拳击。

“你是不是‘热血高校’看多了，看得你入魔了？”我把那副拳套丢回给张横，“我说了不学打架，我来H青不是为了打架来的！”

“你躲不了的，H青就是个小社会，和我们微电其实差不多，你要想这几年相安无事，那就加入他们，做个听话的小跟班，也可以。”张横这么说道。

“那我就当他们的跟班，有什么不行的，是不是还要收保护费什么的？真是搞笑，这是学校！不是黑涉会！”我朝着张横大喊，有些激动，也许是因为张横的话触到了我的过去。

初中高中的这六年，我们没少遭遇过拦路抢钱的混混，有一次的遭遇令我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天我和大明下了晚自习，出去校门口买了两串烤串，大明请客，我们两人手里还多了一瓶雪碧饮料。路过平常走过的道口的时候，我们被几个小混混拦截了下来。

那是和扫把头陈赫完全不一样的真混混，他们来自校外，有个脸上刻着刀疤的人我至今记得。他管我们要钱，我和大明当然说没有。

“没钱？没钱还喝雪碧？吃烤串？”“刀哥叫你快点拿出来？你聋了？”“想在这里混，不交点保护费么？当我们是死人么？！”

他们说得理直气壮，似乎我们要在学校生存下去，就得要向他们交钱。

大明的脚伤就是在那晚落下的，尽管他一直说不关我的事，可我知道，如果不是我拖了后腿，练过散打的大明其实是不太怵他们的。

“胡车一，你已经当不了他们听话的小跟班了，”张横这时的话打断我，“你惹了那个女的，最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不过，只要你今后听我的，我可以保证你……”

“你不是微电的学生么？你们TMD难道天天都不用上课么？”我没有让张横再说下去，把他完全当成是我心里最讨厌的黑涉会，我说的话连我自己都意想不到，完全是处于一种情绪的释放。

“那么想做黑涉会那些败类，就别TM在学校里混啊！学校是你们TMD打架的地方么？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很牛逼是吧？！那么喜欢打架，怎么不去学校外面打啊！去砍人啊！……”

我说的话其实有些过，因为很快我就知道了一件事。

张横，他并不是黑涉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