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军秘密监狱内，岳行川令人打开一扇牢门，牢内蜷缩成一团*着的人的人闻声手脚并用的爬了过来，保住岳行川的腿。他喃喃着什么，岳行川皱皱眉，将他一脚踢开。

“带走！”岳行川转身就走，却被监狱长为难的留住。

“军座，他这样子，怕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您看是不是给他抽点？”

岳行川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审讯室内岳扬笙见到了面色焦黄，眼袋黑青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瞧了眼站在一旁不辨喜怒的岳行川，扬了扬嘴角。

“你是王俞晓？”岳扬笙问道。

王俞晓忙点头称是。

“你姐姐，是江北商贾韩应彬的姨太太？”

“首长，是，我姐姐是韩会长的二姨太，王秀琴。”

岳扬笙颔首，手挥了挥，边有人抬了一个箱一个匣子子过去，当着王俞晓的面打开。王俞晓大吃一惊，连连向岳扬笙磕头。

“你且收着吧，这些钱拿去当个零花。你的赌债我替你还了，青楼的账替你结了，抵押的宅子替你赎了，被你输给旁人的老婆也给你要回来了，还有这一箱上等的鸦片膏，都给你。”

王俞晓趴在地上，迟迟不敢抬头做声。岳扬笙又笑了。“怕没命拿？”

“首长，我，我……”

“你且拿着吧，我这有封信，你誊好了寄给你姐姐。有没有命享受，就看你姐姐疼不疼你了。”

几日后，宁城韩府内，二姨太神色紧张的拿着一封信，匆匆回了房间。当晚，韩应彬回府后没有如往常一般直接歇在沐锦的房间，而是出人意料的留宿在了二姨太的房内。

连半夏纳罕的嘟囔，怎么二姨太在外面放利子赔了钱老爷反倒关心起她来了。

反倒是沐锦不以为然，提醒半夏别多管闲事。

然而沐锦不在乎，不代表旁人不不在意。就在韩应彬因着生意出差的当日，方翰森就约了邵弈北在茶楼里听了回弹词。

方翰森可没有邵弈北的好兴致，从少女抱着琵琶坐下开始，方翰森就如坐针毡，好容易等着一曲唱完了，赶紧把少女打发了出去。

“弈北，你这到底是唱的哪出，给我交个底，我这几日都快乱死了！”

邵弈北意犹未尽地撇了撇嘴，直怪他没有品位扫兴的很。呷了口茶，才慢悠悠道：“今儿韩应彬出差了，如果没意外的话，你抱得美人归的日子不远了。”

“你到底在筹谋些什么？跟我交个底不行？”

方翰森急，邵弈北却乐了。“不行。这事跟你说了，就黄了。还有我警告你，这几个月没事别见梓珺。”

“为什么？”

邵弈北斜睨了他一眼，不屑道：“为什么你清楚。你要实在难受，就赶紧回陵州。你们中央政府不是催了你好几次了吗，该干嘛干嘛去，别从这添乱。”

方翰森吃了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还是放不下心，追问邵弈北下一步打算。邵弈北被他弄烦了，挑眉问他：“我说方翰森，你也跟我交个底。你是不是嫌弃她嫁了人了，身子不干净了，配不上你？”

“胡说！”方翰森厉色道，“我是那种迂腐之徒吗！”

“那你就老实等消息吧。这事事关重大，我不说，也是军情考虑。至于梓珺那边，那毕竟是他亲爹，是她出生的地方，你觉得是事先让她知道好，还是瞒着她好？”

方翰森闻言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我信你能扳倒他，可是弈北，梓珺那边，你想好了怎么交代。她嘴上说不在乎，可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我懂。”

***

边城祥通绸缎装内，一年一度的东家亲申账目盘库又开始了。韩应彬审阅了这一年的账本库存，乏得很，便推了掌柜给安排的应酬，早早回了韩家在边城的私宅。

入夜之后，街上渐渐没了人，韩家后门却有节奏的响了五声。韩应彬亲自打开大门，便见有汽车停在门前。

随着汽车一路驶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韩应彬下车，便见站在门口风华婀娜的女人摇曳着腰肢迎了上来，挽着他的臂膀，进了院子。

厅党内灯火通明，富丽典雅的陈设在香色窗帘的衬托下，道不尽的暖昧，桌上上等的大红袍在沸水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一身戎装站在厅里的岳扬笙一见韩应彬便热情地迎了上去，将他请到上座。

“司令果然是讲究人，这可是正宗的大红袍吧。”

岳扬笙笑了，做了请的手势：“早就听说韩会长偏爱这个，便备了些，如何，还合口吗？”

“嗯，香的很！”韩应彬赞不绝口：“宁城苦寒，就靠这个驱寒呢，牢司令惦念啦！”

二人详谈甚欢，从彼此恭维到生意上的点拨再到天下大势的归属，兜了一大圈，岳扬笙终于将话题引到了重点：“韩会长，听闻，最近您在宁城跟邵弈北闹得不太愉快？”

韩应彬脸骤然僵了下来，拉得老长：“家门不幸，出了个小贱人。不提也罢！”

岳扬笙笑笑，不动声色道：“只怕树欲静风不止吧，韩会长如今虽乃江北举足轻重之人，但跟邵氏父子真的搞僵了关系，也未必会没有影响。何必呢，女儿大了，爱嫁谁嫁谁，好歹还能帮衬一下不是。”

意料之中的，韩应彬沉着脸没接茬。岳扬笙便接着道：“怎么，难不成会长有难言之隐？”

“哎！”韩应彬叹气：“家丑不可外扬，可竟然连司令都知道了，我韩家的脸，也真是丢尽了。今日便也不瞒司令，我韩某人，只怕得罪了那父子俩，不好过喽！”

说着，便一问一答将如今韩应彬在江北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岳扬笙很替韩应彬抱不平，便试探地提出要韩应彬也在江南他的地方开展些业务。江南地灵人杰，江北物资丰富，南北通贸，大有发展。

韩应彬自然却之不恭，两人谈到半夜，已是相见恨晚。直到巧姐在一边累的直打哈欠，娇媚的将手臂搭在岳扬笙肩上，让他俩有话明儿再谈。

岳扬笙有意让巧姐伺候韩应彬睡了，可韩应彬竟推了。岳扬笙也不便多言，便送他出门。正巧遇到夜里起来倒夜壶的陶远清。

月色朦胧，韩应彬瞧了一眼并不真切，皱着眉欲探个究竟。岳扬笙以为他瞧上了这位，便水水推舟要安排一下。

巧姐正为难，便见韩应彬摆摆手，“只是看着有些眼熟。可能眼花了吧。”

说着便到了门口，岳扬笙约着韩应彬明日再叙，客套一番便目送着人上了汽车离开。

“这位韩会长，也不过如此嘛。”巧姐倚在岳扬笙身上，眉眼间透出几分不屑：“还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岳扬笙用指尖戳着她的额头，揽着她往回走。“他要是不贪心，还有我什么事啊。倒是你这，怎么又住进一个来？”

巧姐赶忙停住脚，看了看陶远清的屋子，瞧着黑着灯，压低声音对岳扬笙说：“人家可是正经人，你少胡来。”

岳扬笙笑了，目色暧昧的扫过黑着灯的房间，随着巧姐进了屋子。

韩应彬在宁城待了三天。三天里，跟岳扬笙达成了诸多合作意向，并当场令人将裕军辖区内的重点商业区播出了铺子给韩应彬。甚至出乎他的意料，岳扬笙竟然提出由他采购置办裕军的军火。

应该说，韩应彬此行收货颇丰。连带着二姨太那位闯了祸的弟弟，都趾高气扬了起来。自然韩应彬的生意不会明目张胆地做到江南去。代理人，便委托给这位小舅。

而宁城这边，韩应彬亦不会擅自行动。他只是给自己找条后路，若江北待不下去了，还有岳扬笙。

念及此事重大，除了替他传话的二姨太，其他人一概不知。阖府上下只当不知这位当年力压大太太的美艳女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重新拢住了老爷的心。

如此一过，便是小半年。江北的冬天来了，又去了。在漫天的鹅毛大雪中，韩梓珺迎来了江北大学的第一个寒假，第一个新年，第一个春天。

在迎春花绽放之时，韩梓珺亲自挑选了一批学生，进行了一场秘密选拔。三十人的名单，由她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仔细观察，考量后拟定而出。

学生们以各种方式被引到一间僻静的房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考核了应变能力、观察力、心理素质、身体素质等方面。而后考核合格的学生，凭自愿加入了北军的秘密部门。课余时间接受特训，由韩梓珺亲自管理。

学生名单除韩梓珺外，只有邵弈北一人知晓，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学生的安全与机密性。

江北大学的第一批情报人员，便这样诞生了。而在韩梓珺越来越胜任邵弈北机要秘书以及江北大学教务主任一职的同时，邵弈北也在加紧练兵，秘密部署北军的作战计划。

春日的宁城白雪还未融尽，漪澜江水已奔腾不息，生机无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