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弈北克制的错开她的吻，一路滑到耳畔，暗哑地低语道：“梓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韩梓珺起伏着胸膛，咬着嘴唇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忽然间炽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弥漫下来，近乎粗暴的，不肯给她一丝呼吸，一点迟疑犹豫。唇舌再次交织在一起，邵弈北拥着她，一步步向铺着锦缎的床边靠近。

没有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没有燃烧到天明龙凤喜烛，没有床头的喜字满目所及的红色，邵弈北凝视着身下如同含苞欲放的昙花般待他攫取的人，轻柔细密的沿着她温软玲珑的曲线，吻了又吻。

他自命风流，身边自然不乏各色佳丽。床底之间的事于他来讲，享受大过一切。而此刻，察觉到韩梓珺因疼痛颤抖着，邵弈北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敢妄动一分一毫。

韩梓珺紧绷着身体咬紧牙关闭着眼睛，慨然就义一般的神情让邵弈北心疼不已。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呢喃的唤着她的名字。告诉她如果不舒服，真的不必勉强。

温软的话语让紧闭着的双眼朦胧的睁开，借着房间中橙黄的一点的光亮，看清楚了用双臂撑在自己身侧的那张熟悉英俊的面孔。

那是她自出生起就注定要托付的人，是她兜兜转转那么多年，始终没能放下的人。韩梓珺迎着他疼惜的目光摇了摇头，方要说没关系，却蓦地看到了邵弈北左胸前那颗狰狞的伤疤。

那是一颗圆形伤疤，暗红的颜色昭示着新形成不久。它紧贴着心脏的地方，显然是被子弹击中后留下的痕迹。韩梓珺颤抖着抬起手，轻轻触碰着那个伤疤。

“都好了，给我这一枪的人，也被我了断了。”

邵弈北云淡风轻的安慰，却勾起了韩梓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那是一段地狱般的回忆，每一天，每一秒，她都在为他的离世懊悔自责，同时又在祈祷他能大难不死，重新站在自己面前……

泪水就这么决堤，再也无法收复。她起身抱住他，贴在他的胸前，听他的心跳。一声声，提醒着她今日的温存是以何为代价。

心底的恐惧身体的疼痛被对彼此的渴望征服，一阵阵极尽温柔纠缠的亲吻之下，韩梓珺终于如同暗夜的昙花般在邵弈北的呵护下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一切结束后，韩梓珺疲惫地依偎在邵弈北怀里，由他轻柔地一寸寸吻去她的泪水。朦胧间，似乎听到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在她耳畔低语，“欠你的一切我都记着。一定补给你，一定。”

***

翌日，韩梓珺是在邵弈北的亲吻中醒来的。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幕，便是他那双灿若星河的剑眉星目，近在咫尺的笑意。

“早”，他一只手撑着头，侧着身子欣赏着这个如今真正属于了他的女人，同时裸露在空气中精壮的身体昭示着昨夜的旖旎缠绵。

“早”，韩梓珺红着脸收回目光，下意识把锦被裹得又紧了些，忙乱的用眼睛搜寻着被丢在地上的衣服。

邵弈北轻轻笑了。不再逗她，翻身跳下床去了里间的浴室。

待邵弈北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韩梓珺也已经绯红着双颊穿戴整齐。

经过昨夜的蜕变，她依旧明艳清丽的面容间，多了些许女人特有的柔媚，娇羞闪避的目光更平添了几分闺房中的乐趣。

邵弈北看得心动，迫不及待走上前将她揽在怀里，俯身又要吻她。韩梓珺被他唬的赶忙推开他，慌乱的指指门口，要他别造次。

哪知道邵弈北不动声色得突然间拔高声音唤了声“进来吧”，木莲便在韩梓珺无措的尴尬惊愕中推门走了进来。

“走吧，这里木莲收拾就好了，给你看样东西。”邵弈北不由分说拉着韩梓珺就往外走，瞧她急得要留下，便手中又用了几分力气，硬是把本打算自己悄悄换了床单的人给拖进了书房。

“好了，这下整个宅子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邵弈北得意洋洋地把她一把摁在沙发上，“韩梓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跟我没关系，还敢不敢逃出我的手心。”

“邵弈北你……”

“我真是你的好男人！”

韩梓珺气也不是羞也不是，恨恨地别过脸坐在沙发里不理他。邵弈北心满意足地挑挑眉毛，又哄了她好半晌后，终于收敛了玩闹的神色，换上严肃的表情。

“梓珺，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咱们在正式结婚之前，是不是，先不要孩子？”

韩梓珺没料到他说这个，一时间也沉了下来。邵弈北见她不言语，赶忙解释。

“梓珺，不是我不想要孩子，只是我觉得，咱们才刚在一起，应该好好享受下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若现在有了孩子，只怕你就顾不得我了……”

他说的谨慎，韩梓珺却明白，他顾虑的，并非仅此而已。如今她无名无分跟着他，若有了孩子，即便自己可以逼着邵振邦认可他们的婚事，但也仅仅只是外室。

他日邵弈北无所建树军中不指望还好，一旦……邵弈北背负的，便是整个江北。他的妻子，必然要有不同凡响的社会背景，在各方面都要于他有助力。

而如此一来，自己的孩子，即便是长子，也不过是“私生子”。

她沉默片刻，对着邵弈北小心征询的目光，羞赧的白了他一眼。“谁要给你养孩子，想得美！”

邵弈北似乎松了口气，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药小瓶子，嬉皮笑脸地塞给她。“这个你收好，我问过西医的，对身体没影响。等咱们想要孩子了，停药就好了。”

这下韩梓珺是真的朝他狠狠白了好几眼。邵弈北还当她是嫌弃这是当初陶远清用剩下的，赶忙有解释说，这是他托人从不列颠带回来的，崭新的，前几日才刚拿到。若是她不信西医，可以找个信得过的老中医来，开避子的方子。

越说越过分了，韩梓珺红着脸攥着药瓶起身要走，邵弈北才拉住她终止这话题。“先别走，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邵弈北走到书橱前找出一个小匣子。

“喏，给你的。”

韩梓珺气还没消，板着脸不理他。邵弈北索性打开盒子，再次放到她眼前。

“不要，不……”两人你来我往，韩梓珺伸手推匣子的时候，不小心瞧见了里面的东西，顿时没了动静。

匣子里，静静躺着一把小巧的手枪，纯银制的枪身上，刻着一道道祥云花纹，手柄处由温润的翡翠制成，精美绝伦。她讶异的把目光从手枪上抽离，投放在邵弈北笑吟吟的脸上。

“你……”

“我，用心良苦啊。”他就势坐在韩梓珺身边，一面把枪自匣子里取出来，放在手里把玩，一面将自己贴身的那把手枪拿出来，两把枪放在一起。

“本来嘛，听说我那位未婚妻是位将门虎女。我就想啊，等结了婚，就把这个送她，也算是一点心意。哪知道有人就是不稀罕，结果在我这里，一放，就那么些年。可怜我这把勃朗宁，形单影只哦！”

他挑挑眉，看向韩梓珺，“怎么，还是不要吗？”

韩梓珺看看邵弈北，沉默地将那把银白色的手枪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瞧着。

小巧的枪体，不及巴掌大小。枪身通体银白，手柄处是上好的老坑翡翠制成，翠绿通透。看上去，更像个精美别致的小玩意。

可韩梓珺知道，这是上好的德意志制造的勃朗宁手枪，可装十三发子弹，重量仅有两磅多。女人做防身用，再好不过。邵弈北，为此着实费了心思的。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邵弈北有些摸不到她的心思，“不喜欢吗？”

韩梓珺埋首摇了摇头，邵弈北正要再确认，却见她抬起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泛着点点星光：“弈北，对不起。”

言毕，韩梓珺埋首在他怀里，双臂紧紧箍着邵弈北的身子。邵弈北微笑着轻吻了几下她的发丝，温软的安慰她，“不喜欢就算了，不打紧的。”

“不是，弈北。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做了那么多，明明是我对不起你，明明我不配的……”

“嘘……”邵弈北轻轻分开她，凝视着她的眼睛，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都过去了。我也很认真的想过，若你当初没有逃婚，若我们在边城没有那次相遇，现在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当然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但同样不会好好珍惜你。

我会像你说的那样，把你当个摆设放在家里，继续风花雪月。而你也必然不会对我如今日般真心以对。纵然早了那两年在一起，却耽误了我们一辈子。所以梓珺，你做的没错。”

四目相对，这些年来的种种在彼此眼中流转而过，是非恩怨一一沉淀，只留下此刻彼此的眸中清晰唯一的珍重面容。韩梓珺抬手轻抚着邵弈北略有些胡渣的脸，含泪点了点头。

从此，不论曾经，不问将来，只为此时此刻，终不负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