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我心似火燎(7)
不到一炷香工夫,闪电炸雷接踵而至。
大街上,空无一人。
到了夜里,雨势不仅没有停歇之势,反倒愈大,时不时传来锣鸣声,说明附近有险情发生。
“啊……”流砂蓦地从梦中惊醒,额上因被恶梦魇住已是汗涔涔,冰凉如水浸。
他吃力地撑着坐起,牵动伤口,浑身一下子火辣辣地疼起来,忍不住,他闷哼了一声。他全身上下都缠着一层层的纱布,白布上赫然渗着斑斑殷血,显然伤得极重。
方才睁眼,入目的是绸被上繁花似锦的锦纹。猛地,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双目游离四周,才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霍然惊觉,急急下榻,用力过大,疼的他是呲牙咧嘴,几乎滚下地来。
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个人。
一个令他色变的人。
谈壁。
流砂倒抽一口凉气,瞳孔紧缩。
谈壁:谈月庄庄主,谈思瑶之父,地位超然,等同于徐天举,黑白两道皆敬他一分。此人深谋远虑,足智多谋。徐天举若是主将,他则为军师。
谈壁眼见他目含敌意,也不多问:“小伙子,你伤的重,岂可随便下床……”
“这是哪?”流砂脱口而出。”
“这是客栈。”
谈壁是何人,韦昕是何人,正邪不两立,倘若让谈壁知道她的身份……念间,流砂惊惧更增:“和我一起的女孩在哪?”他几乎是扯着喉咙咆哮出来。他确信跳水之前,他一直保护着她。
“她就在你隔壁房间,不过还昏迷着……”话未说完,流砂越过他,径直出了屋。
“左边。”谈壁在后头提醒:真是个性急的孩子。
流砂推门入屋,一眼就瞧见卧床呻吟的韦昕。
活着。
他不由松了口气,眼中不禁流露出罕见的柔情,一下子跌坐在门坎上。
“……快救我,我不能呼吸……”昏睡中的韦昕似乎也被困在噩梦之中,不停的在虚空中乱抓,一刻也不安份。
当日,他抱着她纵身跃入河水之中。河水灌口,令她不能呼吸,她只能是一味的挣扎,却被流砂紧紧的裹在怀里不让她乱动,一起随波翻腾……
流砂起身,踱步靠近。
“流砂,快救我……”当听到他的名字从她的口中喊出来的那一刻,他几乎是奔过去握住她胡乱挥舞的手:“小姐我在这,我在这。”
手心滚烫,正发着高烧,但额上已有细汗冒出。
“流砂流砂,我不能呼吸了快救我快救我……”一股揪心的痛袭卷他全身,那种说不出的痛比身上的伤,更让他疼得无法呼吸:“我在这我在这,我会救你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的双手被韦昕抓得痛:若没有出谷,你根本就不会受伤。一念至此,流砂竟有些恨旋阳:若不是他,你也不会三番两次的冒险出谷,甚至……换来他的不信任。
门外驻足的谈壁,见到这一幕,也猜出几分所以然。
三天前,谈思瑶因挂念谈惊风安危,再次逃庄成功。奈何四庄庄主须秘密商会,无论谈壁如何大发雷霆,他也顾不上谈思瑶。
好巧不巧,秦殊明受徐天举所托,送信给谈壁。他本不愿再与谈思瑶见面,免得遭罪,无奈是他义父托付,他唯有硬着头皮去了。待到了谈月庄,方知谈思瑶又无故偷溜出去,谈壁暴跳如雷,也不知当时他是否头脑发热,竟主动代谈壁出庄,欲将谈思瑶带回。幸好他一路追踪,还未到扬州城的时候,谈思瑶就被他捷足先登逮个正着。
是夜,恰逢暴雨天气,两人只好进扬州城留宿。然而到了半夜,只听外头锣鼓声大作,出门一问才知附近防洪堤蹦踏,暴雨洪流卷走许多一切事物,百姓齐心协力组织救人。此事本就是性命忧关之事,谈思瑶却不知死活凑热闹去。秦殊明答应谈壁要护她回庄,见她又去闯祸,也只能是跟着去了。
一到事发地段,正好看见他们捞上来两个“死人”。
谈思瑶好奇心重,立马扒开人群近前一瞧,可这一瞧,可把她吓得当场哭鼻。不远处躺着两个人,一个流砂,一个韦昕。当然,她只认得韦昕。听人家口口声声说是淹死了,她哪敢上前求证,一伤心,就埋头大哭了。
秦殊明是最受不了有人哭天抹泪的,只好上前一探口鼻有气,才知还活着。谈思瑶这才止了哭,抱着秦殊明的脖子又哭又笑。
他两被救上岸的时候,流砂整个就是一个泥人,韦昕被他紧紧的护在怀里,毫发无伤。据说,当时救他们的人压根没发现他怀里还揽着一个人,不是常说人死后,身体特别重的嘛,何况还是溺死的。难怪他们一边抬一边就说:这人绝对死了,要不然怎么这么沉?
待流砂身上淤泥被雨水冲涮后,他们才发现韦昕,然后流言满天飞了。说他两殉情不死的情人,更有人说,那女孩生得美丽,根本就是龙女,是因为爱上人间凡夫俗子,自然是指流砂。于是龙王大怒,才引发洪水泛滥,河口决堤。
被救回来的流砂和韦昕,一个重伤昏迷两天,一个高烧不退昏睡两日,可把谈思瑶忙坏了。平日里,就算是谈壁谈惊风病了,也不曾见她亲自煎药服侍过,可知韦昕在她心中的份量,简直是无人能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