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自己眼前驶过去，这辆车要飞起来的速度，肖毅想，这是疯野够了要回家报到的速度啊！

不过，肖毅还想，像这样在外面干这事的人也不知道心里美到了哪里，真的有这么刺激吗？肖毅没这样过，凭自己对这事的认识，估计很提心吊胆，这肯定很影响情绪，到底能不能做成还是两可。

肖毅在街头向右拐上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叫凤凰路，肖毅的家就在这条路上。肖毅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后朝着路边的路灯吹去。从他嘴里喷出的烟雾由细到粗的向路灯射去，但是路灯太高，那些烟雾还没有触及到路灯，便在半道的空中散去，只在路灯四溢的灯光里任意飘散。

城市的清洁工已经开始清扫路面，手里拿着大扫帚动作幅度颇大的扫着路上的垃圾，扫帚亲密接触地面后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的清晰，随着他的动作，那些以不同姿态散落在路面上的垃圾渐渐被聚拢到了一起，随即被装上三轮车斗里。这是城市真正的卫士，他们每天早晨都这样尽职尽责。看着眼前这个年龄偏大的清洁工，肖毅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篇课文《温暖》，工作了一夜的周总理看见了在寒风中扫地的清洁工，周总理握住清洁工人的手说：“同志！你辛苦了！人民感谢你！在这样寒冷的早晨里，清洁工顿时被一种温暖包围。不能不说那个清洁工是幸运的，居然被周总理看到。与那个被周总理握了手的清洁工相比，眼前这个清洁工显然不如人家。可以断定，他这样卖力的扫到死，也不会碰见周总理，尽管身处的城市不一样，尽管周总理早已经不在了，可即便是想碰见跟周总理一样的人跟他握手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谁会在这样的早上起床来看他扫地呢？再者，就算是早起来了，谁会在意他一个清洁工呢？更何况，他又不是白扫，他不是还领着工资吗？没工资他会扫吗？

肖毅有股子冲动，他走上前去。肖毅的口袋里时常装两盒烟，一盒便宜一些，一盒贵一些，便宜的给自己吸，贵的给别人吸。肖毅掏出那盒比较昂贵一些的香烟，从里面抽了一根递给了那位清洁工。清洁工有些意外，眼光里充满了狐疑和防备，以及无功不受禄。

“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好吗？我对你没有什么图谋?我对你的劳动工具不感兴趣！”肖毅依旧保持着递烟的姿势说。

”嘿嘿！你真会开玩笑！“清洁工腼腆的笑着说。

”天天这么早起来扫地吗？“

是啊！这个时候扫地静，不碍事。再说了，就算扫出了灰尘也不会遭人白眼。”

“路边车里弄事的多不多？“肖毅突然脑子里就想起了刚才在路边看见的车里的男女干的事，便想到清洁工天天在街上这个时候扫地，肯定没少碰见。

”弄啥事？“清洁工被弄的有些摸不着北。

”就那呗！“肖毅指着不远处停的一辆车，然后冲清洁工诡秘的笑了一下说。

”你说的是啥呀？你明说吧！“清洁工看看肖毅又看看那辆车，一脸费劲用了脑子后仍然一头雾水的样子说。

”装！肯定是装！跟我装糊涂是不是？“肖毅不相信他不知道，天天在路上能一回都碰不见？肖毅死活都不信。

”谁装谁是孩子！真不知道你说的是啥！“清洁工咒都赌出来了。

”嗯！你看见那辆车没有？你扫地时就没见过男人跟女人在车里弄那事？把车弄的跟地震一样的事？“肖毅看了一下周围，然后使劲清了一下嗓子，指着那辆车跟清洁工说。

”嘿嘿！弄了半天你说的是这事啊！咋没见呢？天天见，别说现在这个时候了，就是大白天也多的是，我都见怪不怪了！哪一会没有几个震的呀？“

”啊！大白天也有？“肖毅惊讶的不行。

”啊！可不是吗？这有啥哩！现在不是兴这吗？要不花那么多钱买辆车干什么用？“

”说的也是。“

“嘿嘿！你是咋了？该不是出来看人家把车弄的跟地震吧？怎么了？失眠了？出来转转？”清洁工笑了笑从肖毅手里接过那支烟，脸上露着不好意思。

“算求吧！你看我像睡不着觉的人吗？”肖毅弹了一下烟灰说。

“这时候在街上的人一般有两种人，一种是回家的人，一种离家的人。”清洁工颇有心得的说。

“是吗？你还知道这些，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区分回家的人和离家的人的呢？”肖毅听了清洁工的话，心里说了一句，废话！这街上的人不要说现在了，就是白天也就是这两种人。但他又一想，既然他这样说，也许他有他的道理吧，毕竟他天天在街道上工作的，也算是阅人无数了吧！于是，便尊重式的让他说完。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大街上的人，如果一脸倦容表现出疲惫不堪，步履匆匆归心似箭的走路的人，多半是回家的；走路漫游，闲情逸致的东看西瞅的，多半是从家里出来的。你，我一眼就认出你是从家里出来的！睡不着，躺着也是躺着，干脆起来悠悠转转！”清洁工得意洋洋的说。

“你观察的很仔细嘛！”肖毅看着他自我感觉良好的样子，不忍心打击他，便改口吹捧着说。

“那是！咱是干啥的？你别看我是个扫地的，可我毕竟是天天在街上混的，什么样的人咱没见过？我看人很准的。”清洁工自信的说。

“我看上去很有精神吗？”肖毅挺了挺身问。原本肖毅把清洁工说的话是当儿戏的，毕竟自己现在是回家的人，反倒被他说成是从家里出来的人，这明摆着是胡说八道。可是听他说自己很精神，肖毅反倒不是那么反感了，甚至还挺美。人都爱听好听的，尤其是喜欢听别人夸自己，肖毅一样不例外。

“是啊！浑身透着精神呢！你这个人的面相长的好啊！”清洁工认真的说。

“这个你也能看出来？”肖毅被他说的美滋滋的。

“实话跟你说吧，我会观相。”清洁工说这话的时候，把手里吸的只剩下烟屁股的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然后神秘的左右瞅了瞅，搞的跟特务接头一样。

“是吗？”肖毅又递了一根烟给他，装的跟很感兴趣一样说。

“我刚才跟你说我天天在街上干天天看人，对于我来这是得天独厚的一个条件，可这只是其一，另外我是受高人指点过的！”清洁工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样的高人呢？”肖毅问。

“高人是我师傅，我师傅可是了不起的人物，他曾经给一位要人观过相，并如他所说一一应验。”清洁工提起头他师傅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就跟电影里那些国民党军官们在说到蒋委员长时一样的郑重其事。

“这么厉害啊！”肖毅感叹道。

“那是！我师傅可是一个神人哩！”清洁工说他师傅这两字的时候，嘴都敬重的歪了些。

“那他是怎么传授你观相的呢？”肖毅好奇的问。

“要说这事啊！还得从拜师说起。我十三岁那一年夏天，我和村里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一块在打卖场玩。正玩的高兴，从大路上走过来一个人。这个人走到打麦场便不再往前走，随即在大杨树下的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这人坐下后，把头上的草帽摘了，原来是一个白头发白胡子老头，那样子就跟一个老神仙一样。白胡子老头看见我们后，对我们说他口渴了，问我们谁愿意给他端碗水来喝。那几个孩子都没有搭理他，只有我回村里给他掂来一壶水。”

清洁工吸了一口烟接着说：“白胡子老头喝完水后，让我挨着他坐下，问我想不想学观相。当时我不知道什么是观相，所以我摇了摇头。白胡子老头笑了一下对我说，观相就是看别人的脸，根据脸上五官的分布可以预测他的人生。听他这样说，我才知道了观相是怎么回事。后来白胡子老头指着另外几个孩子，说他们将来也没有多大出息一辈子离不开这个村子天天在地里转圈。我不相信，我知道他们几个学习都很好，考上学离开村子是十拿九稳的事，我觉得白胡子老头在胡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清洁工手里的烟又抽完了。这一次，肖毅没有等他扔到烟屁股，便又递了一根上去。清洁工说的明显兴起，也不客气，接过来便点着吸了起来。

“白胡子老头见我不相信，便对我说，我不开口，他就知道我在家排行老几，并且还知道我爷爷是干什么的。我不信他会这么神，便让他说。他捋了一把胡子后说，我在家排行老三，我姊妹兄弟七个，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白胡子这样一说，我惊呆了。白胡子老头接着说，我爷爷是木匠，但是手艺没有传给我爹，而是传给了我叔。白胡子老头说到这，我已经坐不住了。白胡子老头接着说，在我小的时候，有一次两个姐姐和哥哥带着我乡里看电影，因为电影散场后场面失控，出现了踩踏事件，你在人群里摔倒地上，差点被人群踩死。幸亏你的一个邻居在你倒下的瞬间便把你抱起，这才让你躲过此劫，这都是人命中注定的事，你命里该有此劫。”

“白胡子老头说的正是我曾经历过的，听白胡子老头这么一说，我再也坐不住了，我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对着白胡子老头磕了三个响头，正儿八经的拜师。从此，白胡子老头便成了我的师傅，我开始跟着他走南闯北行走江湖。”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怎么干上这个了？”

“一言难尽啊！二十年前师傅驾鹤西去之后，我便开始独立门户，先后四下广州，又去上海，最后来到这里。”

“我可是听说观相这行可是很吃香的哦！都是越混越好的，有的给人看的准，都被人厚金酬谢，有的因此结识社会名流权贵，出入上层社会，成为那些权贵的座上宾，好些明星大腕都以跟你这样的人合影为荣呢！可你怎么这般没落？”肖毅有意这样问他。

“不瞒你说，我也有过成为大师级观相高手的机会，可我没有抓住机会，让我失之交臂。”年迈的清洁工若有所失似的说。

“是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机会呢？”肖毅问。

“我曾经在广州的时候，看到过一个人，在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同，此人长相非同一般，天庭饱满光亮，两眼炯炯有神，鼻廓有型，嘴唇匀称，耳廓紧凑，耳垂大如硬币，犹如一颗温润宝珠。此番相貌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仅凭这一眼，我便看出他是人中之龙，绝非一般凡夫俗子，我料定他是真龙天子。”

“哦！你该不是碰到要当皇帝的人了吧？”听他这样一说，这分明是遇到皇帝的架势，肖毅笑着说。

清洁工看了肖毅一眼，对于肖毅的这个态度，他并不在意。手里夹着烟放到嘴上又吸了两口说：“我不敢怠慢，连忙走上前去，扑通跪倒地上。那人一见我这样，不由的楞住了。随即他伸手要扶我起来，我不起来，我跟他说，让他先恕我无罪我才能起来。他以为我是跟他闹着玩，但看我表情严肃，便照我说的恕我无罪，我这才站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随便就给人跪下了？”肖毅问。

“你以为我谁不谁都跪啊？你听我往下说呀！”清洁工说。

“那你往下说吧！”

清洁工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往下说：“我对他说，你的长相好啊，实在是人中之龙的长相。那人听我这样说笑了起来，他以为我跟他说笑。为了说服他相信我说的，我让他伸出手，我握着他的手对他说，让他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再看看我的手，对比一下，这样差别就非常直观。我的手单薄，指甲扁平，指节细长。而他的手掌宽厚，指甲饱满圆润，手指粗壮，与人握手，让人瞬间产生一种信赖感。这那是人手，这分明就是龙掌啊！”

“哈哈！你一定把人家忽悠晕了吧？”肖毅笑着问。

“这怎么是忽悠呢？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清洁工听肖毅说自己是忽悠人，脸上明显露出了不快。

“好好！不是忽悠，那你赶紧说说那人到底听信你的话没有。”肖毅似乎被清洁工说的事吊起了胃口。

“干我们这一行的有一个规矩，如果看到真龙天子，并且道破天机的话，必遭报应。那人倒也是个爽快人，听我这么说，便对我说，让我快点对他说出实情，不必担心自己，将来他一定对我负责到底的，管我一生富贵。”

“看来他是信你了，接下来呢？”

“我见他态度恳切，便对他说，你的长相一脸帝王之相，凭此长相你将来一定能够坐进金銮殿当上皇帝。”

“哈哈！你也真敢忽悠，他相信了？”

“他跟你的态度一样不相信，也是哈哈大笑！”

“不笑才不正常呢！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代，还当皇帝呢？做梦都不做皇帝梦了，你忽悠人也不忽悠点新鲜的东西，亏你想的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