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霜凌后的花朵虚弱枯萎下去，几乎撑不住身体，文锦向后退了几步，靠进婉的怀中。

“女主，你怎么了？”婉有些慌了。

“飞鸟，飞鸟！”她向院中大喊。

飞鸟真如鸟儿一般，婉话音未落，他已站在堂上。

“女主差点晕倒了，快帮我扶她到后院。”婉说道。

飞鸟见文锦状况，手臂一沉，将她抱起来向后院奔去。

文锦被送到卧房，婉摘下她的帽纱，让她仰躺在床上。

不动不说也没有眼泪，眸子凝在某处，眉头微蹙，象在冥想，又似乎呆滞。

“女主，你没事吧？”

婉的声音传进文锦耳中，她想回应她，可是提不起一丝气力。

“女主不要吓我啊，婉这就去找医师！”婉含着眼泪道。

“别——”文锦终于说出话来，只是声音细不可闻，“我没事。你们都出去吧。”

“真的没事吗？”婉担忧的道。

文锦没有回答。

“让婉留在这儿陪女主说话吧，这样你心里好过些。”

“不要担心，我要想一些事情。”文锦说道。

婉还想说什么，飞鸟向她摇了摇头。婉只好叹息着，和飞鸟出了卧房。

两人来到院中，飞鸟问道，“是因为那个叫阿姝的女客？”

“她不叫阿姝，她是楚国公子熊姝。”

接着婉将熊姝威胁女主的话，说给了飞鸟。

“你说的这是楚国女公子？这分明是卑鄙下贱的女无赖！”飞鸟气愤地道。

“我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婉思忖着，“若她所言为真，鄀国岂不是还要庆幸？庆幸她看中了陌大人，从而让鄀国免于征战？”

“不会是真的。”飞鸟想了想道，“她暗恋大人，大概走火入魔了，编出这卑劣的故事。再说，我们鄀国与唐国结盟了，怕他楚国不成？”

“我听说七八个小国加起来，也不是楚国的对手呢！”婉说道。

“你怎么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鄀国自从女主即位，陌大人为相，强了不知多少。楚国若真敢来伐，大不了迎战——当然，最好是不打。”

“若让你带兵去战沙场，你敢不敢？”婉问道。

“这还用问？男儿为国而战是光荣的责任，即使战死——”

“住口。”婉赶忙打断飞鸟，“谁让你说死这个字？”

她眼中多了紧张和温柔，让飞鸟禁不住盯住她看。

“看什么？”婉向他扬了扬下巴。

飞鸟双臂叠抱胸前，回味似地想了想，露出一丝笑意。

“莫名其妙。”见他得意的样儿，婉甩给他一个大眼白，转身走了。

“你去哪儿？”飞鸟问。

“去做晚饭。”

飞鸟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太阳又滑向西边去了。

转眼面前多了一堆菜，绿的紫的，扁的圆的，满满一筐。

“愣着干什么，帮我择菜！”婉说道。

飞鸟便找块蒲席坐下，认认真真择起了菜。自来了大宅，他的择菜水平明显提高。

“女主这种状态，晚饭能吃得下？”飞鸟择着菜叶说道。

提起女主，婉又禁不住忧心，可又不知怎么做才能让女主减轻痛苦。

“要是陌大人在就好了。”婉叹道，“陌大人今晚真的不回来了吗？”

飞鸟点了点头。

“有没有说什么事？”

飞鸟想起陌瑾轩交待，便道，“宫里有事要处理吧。你好生照顾女主就是。”

太阳落山的时候，晚饭已经做好了。

昏暗的卧房中，婉几次劝文锦吃饭，都被她无声地拒绝了。

“女主吃一点吧。”她几乎在哀求了，“你不为自己，也要为陌大人想想，别说你把自己饿瘦了，便是平日里憔悴一点，陌大人也是疼在心里，为了他，你也该吃一点啊。”

文锦依旧不语。

“那个熊姝的话，我看是不可信的，女主莫要中了她的诡计。”

“婉，”文锦终于移过眼眸，“熊姝的话虽然不可信，但是却让我清醒了。自从我生病，我就知道和相国是没有结果的，可我一直不愿面对。”

“女主只是暂时生病，会治好的，不会影响到你和陌大人。”

文锦凄然摇了摇头，“那些名医治过了，可有改变？鬼一样的脸，还在不断恶化。”

“现在这副药会有效果的，女主不要自暴自弃啊！”

“我对那种痛痒、蚁行的感觉，已经不陌生了。疾病在蔓延、吞噬，药物无法阻挡。”

文锦眼中的无助和恐惧，令婉心酸不已。握住她的手，依然暖不过那指尖的冰冷。

“即使女主这次没治好，以后还有机会的，只有保重好身体，才能等来机会！”

“活着并不难，只是人生再没有欢乐。我将永远活在丑陋与孤独中，直到死去。”

“不，有陌大人爱着女主，他会陪着你战胜疾病的。”

“婉，即使他愿意，我又怎么可以那么自私，让他陪伴一个这样的我？”

“难道女主真的要把陌大人让给熊姝吗？”

“他可以去爱任何一个女人，只要不是我。我给不了他幸福，只能托累他牵绊他。”

“陌大人他不会答应的。”

“他会的。”

“女主，你不会是要把陌大人赶走吧？”

文锦没有回答。她闭上眼睛，任珠泪溢出眼眶，浸湿脸上的纱布。

婉连急带愁，眉毛都打成结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没有陌大人在身边，女主状态会更糟糕的，这样下去，身体很快就垮掉了。

却见文锦睁开眼，抹去泪珠，说道，“把饭给我吧。”

“哦，好好好。”婉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不迭地答应，双手将碗递过去。

文锦强抑着内心的苦楚，端过粥来，机械地吃了几口。虽然食不知味，但相国的话犹在耳畔，她是国君，她还有鄀国百姓。

当晚，悲凉浸泡的长夜，令文锦久久无眠。天明时分，才昏昏沉沉睡去。

翌日午时。

婉做完午饭，进房来看文锦。见她还睡着，便又悄悄退了出来。

她到前院看飞鸟练功，“这练的是什么功？”

“说了你也不懂，只管欣赏就是了。”飞鸟一掌撑地，两腿倒搭在树上。

“谁要欣赏这么难看的功夫，象只蝙蝠。”婉撇嘴道。

她往院门方向看了看，“陌大人何时回来？”

“说会尽快赶回，想来也快了。医师们也马上来了。”

飞鸟收了功夫，来到婉面前，“女主情况怎样？”

婉摇了摇头，愁得不想多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