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星灿见钟海平难得如此坦诚地向他诉说了这么多的说贴心话。

他有些感动地说：“钟书记，这么多年也为难你了，你也不容易！”

钟海平若有所思地说：“是啊，别人看我，一个县委书记，扎根山远县近十年，其实我要面对的复杂关系又岂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稍有不慎照样也会惹出大祸！所以，其实我很羡慕你的，想干便干，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杨星灿笑了笑说：“钟书记不会就因为欣赏我的勇气便照顾我吧？”

钟海平半闭着眼睛，突然睁开，说：“欣赏归欣赏，利益归利益，你的到来，毕竟触犯了很多的利益。

因为你是搅局者！你是带着省委的猎官计划来的！”

杨星灿突然吓了一大跳，之前与钟海平相谈融洽的氛围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杨星灿没想到钟海平居然突然话峰一转了。

钟海平突然问了一句：“你知道猎官计划原本只是省委几个为数不多的常委才知晓的事情，为何丰足市和山远县都知晓了？”

杨星灿摇头说：“不清楚！”

钟海平则平静地说：“因为我是告密者！”

杨星灿这下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钟海平问：“为什么？钟书记，你虽然有些手段我不太认同，但是总体来说，你还是一个值得大家拥护的领导，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钟海平看着杨星灿激动的神态，镇定地说：“别激动嘛，先听我说完好么？”

杨星灿平复了一下情绪，点头说：“好的，钟书记，你请讲！”

钟海平对杨星灿能够合理控制情绪比较满意地点头。

他继续说：“当年，省委书记才上任，当时他提出了整合山远县到省城云海市的想法，他咨询了我的意见。

我当时便反对了，因为我深知山远县现在的格局是难以整合进去的。

后来，省委书记比较愤怒，便在一次全省的干部大会上点名批评了我。

我原本以为我的仕途就到了终点了，哪知，我受到了省委书记的批评之后，不但没事，反而还受到丰足市领导的慰问，说是让我安心工作，不要有思想包袱！”

杨星灿明白了，必定是省委整合山远县的计划泄露了，所以丰足市才会保下钟海平。

钟海平继续说：“后来丰足市的领导也不断加派了他们亲信的人员安排进县级领导班子里面。

而云海市也派出了一些挂职干部，名义上说是干部交流，其实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他们派出的这些干部都太水了，连我轻轻一压，要么就怂了，要么便被其他领导一诱惑，便变质了。

你想想就这么点压力和诱惑都受不了的人，如何承担起这么重的任务呢？

与其让他们成长后被其他人打压下来，不如我先出手替筛选一批人了。我想倒在我手上的总比倒在其他人手中要好过得多吧？

只是其他人做得很隐蔽，而我又是县委书记，所以这笔账，全部都算在我头上了。”

杨星灿之前也一直认为云海市的干部全部都是栽倒到钟海平手上的，现在看来，可能有一部分是，但是另外一部分并不是的。

即使是栽倒在钟海平手中的也可以说是钟海平的保护性打压了。

钟海平有些感叹地说：“他们派出的干部全部是些花瓶摆设，连我都斗不过，拿什么来跟其他人斗啊？我可以，被弄下去的云海市干部真不冤！”

杨星灿觉得钟海平说的确实还有些在理，如果这些人连钟海平那一关都过不了，更何谈如何来整合山远县的领导干部呢？

只是杨星灿觉得钟海平也过于武断，他便提出了异议：“只是有些干部应该素质还是不错的，比如在关键时刻冲出来救场的城关镇镇长余正为。”

钟海平点头说：“不错，他算一个，只是你不觉得他现在呆城关镇掌握着县城核心地段比?一个闲散的部门一把手要好些么？”

杨星灿不得不点头承认钟海平说得没错。

杨星灿便问：“那钟书记的想法是什么呢？”

钟海平叹息一声说：“我呆了山远县近十年，山远县相当于就是我的家了，哪一个人不想自己的家搞好一些呢？

所以，开通高速，这一点我与省委的决定是完全一致的，没有任何的区别！”

杨星灿点头说：“我相信钟书记会是这个想法！”

“但是我对省委调整山远县进省城云海市持保留意见，这也是为何省委书记会生气的原因！

不过也好，省委书记生气了，在会上批评了我，反而还让丰足市更加信任我呆在山远县。”

杨星灿听到钟海平的话，再联系之前钟海平的种种做法，他突然头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当时严享春曾告诉过他，说是山远县里面有省委埋伏的一枚暗棋。

之前，他一直以为那枚暗棋便是府办主任袁志，现在已升任副县长了。

现在看来袁志根本就不是，杨星灿便以为没有了所谓的暗棋。

如今看来，钟海平反而才是真正的暗棋！

杨星灿脱口而出：“你是省委领导布下的那枚暗棋！”

钟海平赞许地说：“你知道就成了，不过也不算是暗棋吧，我与省委领导部分想法是一致的，但是不能完全地拥护他的决定，所以，只能游走于边缘，尽可能地打一点掩护。”

杨星灿看着眼前这位迷一般的县委书记，他突然觉得钟海平也是极不容易的一个人。

既忍受着省委甚至云海市对他的谩骂，又要完成丰足市让他防止云海市甚至省委对山远县的插手渗透。

还得在有限的空间中掩护有能力的干部，或许杨星灿之前真的误解了钟海平！

杨星灿深有感触地说：“钟书记，你为何不愿意接受省委的猎官计划呢？”

钟海平摇头说：“我是丰足市培养起来的干部，一直都在丰足市内成长，对云海市并无多大的认同感。

此外，山远县虽然领导层是被市里面把持占据着，但是也不排除还有很大一部分普通的干部。

他们确实是在为山远县的发展着想，并努力工作着，如果一竿子把他们打死，我于心何忍？

况且如果严格意义上说，我也是属于山远县的旧势力之一，要拿我自己开刀，这确实需要勇气啊！”

随后，钟海平看到杨星灿说：“但是你不同，你是从省委下来的，你在县里面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你才可以放手去实现省委领导的蓝图！”

钟海平的坦白让杨星灿确实敬佩，他听后，也开始变得沉默了。

他也第一次开始反思，省委通过这次猎官计划，是否恰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