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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顾)番外:月神不明花间事15

听见玄宁这话,我脑中一片混乱,我摇头:“不……”

玄宁唤了我一声,又道:“怀瑜神君是一心求死。”

他的话重重地砸进我的胸口,震得我生疼。

他说:“小孟,你真的误会月神大人了,当年并非是他见死不救,而是……而是一个一心求死之人,他根本就救不了啊!”

“再者说,那魔神沈阶云又并非什么泛泛之辈,他本身就有毁天灭世之力,就算失了天邪剑,他的修为,也还是在月神之上。”

“沈阶云为人残忍,嗜杀成性,害得六界人心惶惶,但他与月神同是自上古而来,神力无边,若非是女娲娘娘当年施法让其沉睡万年,恐怕六界尚未安定时,便就会被沈阶云给毁灭了去……”

“后来仙乐公主假意逢迎,刻意接近沈阶云,最后终究嫁给了他……而沈阶云残忍杀伐的一生,终于败在了一个情字上,仙乐公主杀了他,最后又自刎而亡……”

他说着说着,最后又看向我,替我斟了一杯热茶后,将茶杯递给我,才道:“所以啊小孟,若非是仙乐公主,这世上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而你……又如何能怪罪月神大人呢?”

“月神纵与沈阶云都自上古而来,但他的修为,还是差了沈阶云一些的。”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事情。

苍老得有些沙哑的嗓音仿佛穿越了无数岁月传来似的,一声声,一句句,一如一曲年代久远的陈年老调。

彼时,这靠近石桌旁的一树杏花迎风摇曳,簌簌而落,散乱在我二人的发上,肩头,脚边……宛如突来的白雪,芬芳了所有的枝桠。

我手里握着一杯渐渐冷却的清茶,上面漂浮着一朵刚落下来的杏花,茶香杳杳,花香浅浅,轻触鼻间。

我心头如浮浪翻卷,抬眼却是杏花如雨。

我忽然又想起十五岁那年我在天河河畔做过的梦。

那个梦里,有陪伴我走过无数艰难岁月,让我坚强的活下去的怀瑜。

有不信我,误会我,怒斥我大逆不道,要我尽早回头的师父。

有冤枉我,陷害我,憎恨我的飞琼与翎华。

还有很多不待见我,讥笑我的神仙……

那是在诛仙台上,一片浮云如雪,寒风凛冽。

所有的人都摆着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他们注视着我与怀瑜,似在悲悯我们的执迷不悟,可我却觉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都比青面獠牙的恶鬼要慑人。

而怀瑜被我半拥在怀里,浅色的衣衫上点点殷红犹如一朵朵雪中盛放的红梅,他满身伤痕,银色面具也遮掩不住他露出的薄唇的颜色苍白。

我说,我要他活着,我要我们都活下去。

可他却抬起手,轻轻擦去我脸上的眼泪,对我笑得脆弱又绝望:“可是阿浓,现在,我想要你一同与我去死……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诽谤我们,伤害我们,欺骗我们……这样活着太累了,我们不要活着了……好不好?”

那时,透过那泛着冷辉的银色面具,我望进他那双神色灰败的眼里,那之中毫不掩饰的浓深的绝望仿佛在一瞬间扼住了我的喉。

我说不出话,我知道,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而今,我听罢玄宁这些话后,纵是我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

是啊……怀瑜早就生无可恋。

他生来便骄傲清贵,又是神界最炙手可热的怀瑜神君,他活得潇洒又放肆,从来不受任何拘束。

可是有一天,他爱上了一个女子。

就是这个女子,曾让他快乐,后来又让他伤怀。

他自小就没有了母亲,十岁又被父亲抛弃。

他看似随性自在,其实却承受着莫大的孤独寂寞。

他渴望被爱,想要爱人,可是他却到底是爱错了人。

那个人,夺了他的半颗神魄,为他吃了魔灵,害他丢了神君之位,从此不神不魔,被仙神唾弃,被众人不耻。

他失去了光明正大的活着的机会。

他堵上自己去爱一个人,最后却输的一无所有。

他不止一次与我说过的,他活着,与死了,无甚分别。

我想,若不是有一个与他同病相怜的我拖着他,他或许早就了结了此生……

杏花拂落,自我脸颊轻轻滑下,浅香微颤。

我回过神来,却见方才还与我对坐相谈的玄宁早已不在,我偏头,才看见玄宁已走到了院门处。

“玄宁?”我站起身来。

玄宁应声回头,在这一片暗色的天空下,我院里的魂灯闪闪烁烁,他花白的须发与他的面容隐在那些光芒里,忽明忽暗。

我隐约看到他对我笑,又听见他说:“小孟,怀瑜神君的魂魄是月神大人耗费一万年的修为保住的,如今,他旧伤复发,你真的不去看看他么?”

“他……”我听见这话,腿弯处一软,幸好我的一只手撑在石桌上。

我嗫喏着,却半晌都没说出第二个字。

而此刻,我方才又听见他说:“这些年来,他之所以不来寻你,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只不过是在为飞琼与翎华作一个局,他曾告诉我说,唯有取得有力的证据,方能替你与怀瑜洗去所有冤屈,方能让天下人知晓真正的真相,只有等到这些事都做成了,他才能来见你。”

他说:“月神并非如你想象的那般毫不在意你,只是他纵是上古之神,也从未动过情,更不知情思究竟是什么模样……他从前是不知,而他如今知晓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早已放下了?”

他说:“阿浓,遵从你自己的心意吧?别再与月神互相折磨了,要么彼此放过,要么重新来过……你选择罢。”

玄宁话罢,便一甩衣袖离开了。

而我呆愣的立在石桌旁,满脑子都是玄宁最后的那句话。

要么彼此放过,要么重新来过……

……

神界。

这里一片云雾缭绕,那无数宫阙隐在这些烟云之中,影影绰绰,巍峨无比,神光葳蕤。

我踏在云端之上,寻着记忆,无视了一路上无数神仙惊诧怪异的眼神,终于来到了我阔别数万年的月神宫前。

这宫门一如我当初离开时那般,朱红的颜色半点未掉,看不出半点岁月斑驳的颜色。

这宫门前的两颗茂密大树,枝桠摇曳,绿叶晃眼。

我踏上那玉色阶梯,伸手去推那沉重的宫门。

当宫门随着一阵“吱呀”声被我缓缓推开的时候,我踏进门去,在我眼前的,是仍旧一如我记忆里那般一成未变的亭台楼阁,绿荫无数。

一条溪流如玉带铺地,一岸是回廊婉转,另一岸则是梨花千树。

忽然,我的耳侧仿佛有一阵低沉迷人的笑声响起,一声声,一阵阵,那是我记忆里熟知的慵懒嗓音。

在这宫中的每一处,都有我与师父的回忆。

记忆里最多的,便是他一袭红衣如魅,手执一支玉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我,他眼里的柔光,与笛声一同在我脑海里纠缠。

“何人擅闯月神宫!”此时,一抹娇嫩的女声传来,我回身便看见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少女立在不远处,而此刻,她正蹙着秀眉望着我。

这少女的眉眼实在精致,于是我不由看了好几眼,才开口问:“你又是何人?”

她却哼了一声,又用一种带着敌意的目光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才颇为轻蔑道:“你不配知道!”

说这话时,她微扬着下颚,骄傲无比。

而我也不知自己心底是何种情绪,心思几经翻转,方才玄宁给我的勇气,在我见到这个青春洋溢的少女后,便都化作了泡影。

我无法控制地开始猜测这个少女的身份。

她是他新收的徒儿么?

否则……又怎会出现在月神宫?

我不由后退几步,萌生退意。

可我又想起玄宁说,师父旧伤复发,如今正卧床不起,我又犹豫了。

我想去看他,很想很想。

这种情绪让我什么都开始不管不顾,于是,我无视了那个身份不明的娇俏少女,径自向着师父寝殿走去。

可是我想走,那少女却不肯放我走。

她张开双臂挡在我的身前,咄咄逼人道:“你究竟是何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劝你速速离去!”

我觉得自己大概是被什么冲昏头脑了,活了好几万年的我,此刻竟一万分的想与这个粉衣少女计较计较,我淡淡的盯着她,说的话却是十分不客气:“该离开这里的人,是你。”

那少女一听我这话,果然被气得不轻,她竟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来指着我,怒道:“何方妖孽!竟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劝你赶紧离开,莫要扰了月神大人的清净!”

我听了她这句话后,却莫名的好受了许多,我挑眉,问:“你唤他什么?”

少女自然知道我口中的‘他’是谁,她嗤笑一声:“月神大人啊……你莫不是连这里住着谁都不知道,就敢来冒犯?”

而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嗯,没有叫他师父。

于是我突然又想起我自己是个长者,好歹活了几万年,是万不可欺负这晚辈的。

于是我便故作和蔼的对她笑:“小姑娘,你可以回家了,月神大人不用你保护。”

她却像是被我真的惹怒了,握紧了剑柄就要朝我刺来。

我正想躲开,却有一抹金光忽然而至,与那粉衣少女的软剑相击,发出“铮”的一声。

随后,软件应声而断。

“青鱼。”

与此同时,一抹犹如冷玉坠地般好听的嗓音传来。

我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殿门前,正立着我的师父。

他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穿在身上,墨发披散,容颜绝艳。

褪下红色衣衫的他,多了几分清冷淡漠,少了几分妖冶惑人。

他面色苍白,一脸病容,却不损他半分风华。

他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就那么直直的注视着我,让我无端端的多了几分紧张。

我与他之间的静默,终于被一旁的那个叫做青鱼的粉衣少女给打断。

她跑到师父身前,一手指着我,一手拉着他的袖口撒娇道:“月神大人,您看,就是她擅闯月神宫,我都替您抓到坏人了,我说了我是有用的,您就让我留下来吧,好么?”

那青鱼眼里的痴缠沉沦,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撒娇的模样,一如我当初拉着他袖口,求他时候的模样。

师父一直盯着我,也不看青鱼,只是淡淡的抽回被她抓住的纯白袖口,又望着我勾起有些苍白的唇,嗓音温柔得似能让人永远沉溺其中:“阿浓,这,便是你的选择么?”

他语调微扬,是掩不住的欢愉雀跃。

我亦看着他,对他笑,又指着在他身旁那个狠瞪着我的少女青鱼,故作轻松悠闲道:“可你好像过得还不错?”

他这才偏头看了青鱼一眼,又回过头来望着我说道:“她是子期天尊的侄女,子期天尊去人界寻人,我只是代为照管了几日。”

随后,他便对一旁的青鱼道:“子期天尊已归,你快些回去吧。”

青鱼瞪大双眼,眼眶渐红,一张俏脸白了又白,忽然,她指着我问他:“她,是不是就是子期舅舅所说的那个孟秋浓?”

师父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忽而转头来瞪着我,半晌才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回来!”

随后,她是便扔了手里已经断掉的软剑,足尖一点,飞身离去。

师父却没受半点影响,他朝我走来,在我身前停下,低眉看我,良久才道:“阿浓,你原谅我了么?”

我仰头望着他,却觉得他的脸比阳光还要耀眼。

我这么近距离的望着,我能看清他细腻光滑的肌肤,以及那被阳光染上淡金色的细微的绒毛。

我对他笑:“师父的桃花运还真是源源不断。”

我不过就是忽然想调侃他一句,而他却误会了我的意思。

他僵直着身子,低眼看着我:“你……我只是师徒?”

我愣了愣,又看着他惶惶不安的模样许久,心底微疼,我忽然拥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我说:“师父,谢谢你,真的谢谢。”

我哽咽了,眼泪猝不及防的溢出来,浸染了他的白色里衣。

我曾经对他所有的怨恨,都不过是长久以来一个一直未解的误会。

他一直在护着我。

从前是,如今也是。

他为了我做了太多的事情,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直默默的为我付出,而我却没有半分察觉,还以为他淡漠冷血。

如果不是玄宁,我想,我可能就要真的错过他了……

我抬头看着他,他亦眸光深沉的望着我,我不言,他亦不语。

而我们,却都明白了彼此想说什么。

我们都有千言万语,可是都抵不过这一次两两相望。

我抱着他,他亦回抱着我。

彼时不远处的河岸上梨花纷乱,纯净如雪,花香与长风缠绕着拂来,我与他衣袂微飘,呼吸浅浅。

我与他相视而笑,我知道,我与他,终于有了很长很长的未来。

未来很远,又很近,而我,都将与他一同走过。

云烟散乱,过往的一切,我们且将之丢进岁月的熔炉。

这一年,煨一壶新酒入喉,醉后尝尽酒香醇厚,再叫往事,莫回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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