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趣的家伙。”连任斜了斜眼，一拐一拐地走在自己的铺位上。在兵斥班里，大家伙的日子无非不是练字，读书，养花，钓鱼，再然后就剩下种菜和做饭了。

“你还脱光了，我的夫人。”木罗的双眼由黑变红了，透着愤慨，就连手心都冒出一阵热汗来，在这入冬的季节里。文观的天气，显得格外地冷，就连窗边上，都染上了一片大雪，皑皑白雪里，穿过一丝血迹，如同红光，在雪里，更加美艳。

盖过落叶的白雪，一层层地点上了雾纱，在亭楼里的吟琴，站在走廊，盯着前方的雪。

“小姐，您在看什么呢？外面的风大小心着凉了。”一件披风披在吟琴的肩上。

“我倒不打紧，雀儿，你身子骨弱，还是回屋歇息吧。”吟琴摆摆手。

四年是时光里，水岩竹陪她一起看过日出，看过日落，玩过雪花，踏过山间。可一句他走了，她就开始乱了。她曾以为那是她一个人的水岩竹，走进了才知道，她只是他救下的一只流浪猫，可有，也可无。一个月的离开，什么都没留下，才知道感情的羁绊有多浅。唯有抱着那一丝念想，他会回来。

一站便是数月，一望便是余年。

“青儿，她就一直那么站着等吗？”段洛离抚了抚发髻，一路白衫与白雪融为一体，不见彼此。

“是的，夫人，她每日都会站在那，四处眺望。”站在段洛离身旁的青衣女子回答道。

“哦，情，果真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修长双手伸了出来，接住那飘落的雪花。一片片盖住手心的朱砂。

“夫人，她只是还没看破吧。”青儿的两条眉挤在了一块。

“好一个没看破啊，不过是我们自碎自心罢了。她不必和我一样的下场，她该有个善终。”段洛离挥了挥手手，一片雪花落舞。

一道青影消失在雪地里，踏过的雪上，留下一双双脚印，却又在下一场雪花扬起的时候，盖过痕迹，最后只剩下漂浮的雪花。

“吟琴姑娘，我家夫人让您去她屋里。”青儿踏步而至，脚下一片雪花，顷刻间化为一滩水。

“好，多谢青儿。”吟琴的回答倒是清淡，在这一所阁楼里，她才是主人。爷不在，万事皆由夫人出手。

“那青儿我就先行告退了。”青儿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却又在下一秒里转为平淡。眼尖的吟琴，一下捕捉到了那一枚眼色，难道这才是自己的宿命吗？

“好，我换件衣裳就来。”吟琴进入屋内，屋子里的暖和倒是一下裹住了她冰凉的双手。

“雀儿，把我找身衣裳，我去趟夫人那。”吟琴哽咽地说了说，搓了搓双手。

“小姐，您先烤烤火，我给您找衣裳便是了。”雀儿不假思索地去拿衣裳，却一不小心地磕碰到了额角。

雀歌抚了抚额头，一阵阵痛在深谷里袭来。从怀里拿出一件饰品来搭配那一套衣裳，眼角的纹却不免呈现了出来。

“小姐，这身如兰装如何呢？”雀歌架起那一身兰花浅点白衫。

“可以。”吟琴轻轻地应了一身。

“如兰装，最符合小姐的气质了。”雀歌款款为吟琴退下外衣。

吟琴看了看这一身服饰，心里却闪过一丝寒意。伊人不在，何人做衫。腰间别过一个小饰品，倒是更加显得清新秀丽了。

“小姐，您真美。”

“那是你会欣赏。”吟琴说完，便心口一紧。在他身边里，习惯了白衣素衫，习惯了把情绪隐藏。不悲不喜，不恼不怒。

“小姐，本来就美。”

“走吧，雀儿。”吟琴轻声地说了一句，今日的雀儿倒是话多了几许。

“是，小姐。”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长廊，跨过竹林，溜过园林，略过溅溪，匆匆到达了段洛离的亭楼里。

“吟琴见过夫人，雀儿见过夫人。”二人双双一前一后作揖。

“起，吟琴，做姐姐这儿来。”段洛离笑着说话，轻轻招手，唤吟琴过去。

“谢夫人。”吟琴轻轻上前倾身坐下，眼眸低垂。

“妹妹还是这般客套啊，在这府里，谁不知你和爷的关系啊。”段洛离端起手中的一碗热茶来。

“吟琴惶恐，吟琴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对爷有非分之想。”吟琴立马拜倒在地上，脸色一紧。

“哎，看把妹妹紧张的，快快起来，姐姐我只是说说笑。”段洛离扶起吟琴来，拍了拍他的手。

“妹妹的手，这么凉啊。雀歌怎么照顾你家小姐的？”段洛离的眼神一掠，就如那窗外的雪。神情飘忽不定。

“夫人，不是雀儿，是我硬要站在窗外看雪的。”吟琴聊表歉意。

“还是妹妹会疼人啊。”

“夫人谬赞了。”

“妹妹，今日我倒是有件事要跟你说呢，你看我这记性。”段洛离拍了拍自个的脑袋。

吟琴笑了笑，果真是有事，却非那么简单。

“我的一块如襄玉掉了，想要妹妹帮忙调查一下。”段洛离的双眸直直冒着光。

“夫人的事，若吟琴能帮上忙就更好了。”吟琴应了应。

“还是妹妹爽快。”

“夫人，那我负责那一块呢？”吟琴站起身来恭听。

“我想想啊。”段洛离低了低头，一眼就瞥见了吟琴腰间的那一块饰品。

“妹妹，你今天别上的饰品好精致啊，可以给姐姐家看看吗？”段洛离瞅着那吟琴的腰间。

“可以啊。”吟琴取下那饰品，亲手递给了段洛离。

“这……这竟是我的金襄玉。”段洛离睁大嘴巴看着那熟悉的饰品闪过的光。

“夫人，这怎么可能呢？”吟琴百口难辩。

“吟琴，姐姐我看你一脸惊呆的样子，想必是不知情吧，雀歌，你倒是胆子不小啊。”段洛离一阵凌厉的声音响起。

“夫人，小的惶恐。”雀歌立马拜倒在地上，手心自冒汗。

“好你雀歌，如此手脚不干净，双手应该要废掉，青儿。”段洛离一个挥手。

“是，夫人。”青儿手中的利刃一下挥过。

“不要，不要啊。”一刀利刃正要横劈而过。

“是我让雀儿做的，不关雀儿的事。夫人，要惩罚就往我来吧。”吟琴站出了身。

雀歌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吟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