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尹默

鬼哭狼嚎，像是进入了阿鼻地狱一般。

“静儿”

尹默的声音有点沙哑了，他一直在狂奔，在这个被迷雾笼罩的世界，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见也听不到到底有多辽阔，在这样的世界里寻找一个人，犹如沧海一粟。

他的四周好像越来越热闹了，各种兴奋的语言令人毛骨悚然，尹默握紧了拳头。

“来吧，都冲我来吧，这是为你们准备的美味佳肴。”

尹默大声的嘶吼，好像没有什么可以防身的武器了，他把挂在脖子上的坠链拆了下来，这是一根狼牙一样的金属坠子，是尹静从一个什么博士那里连哄带抢得来的。他把它紧紧的攥在手中，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

“来吧。”

尹默停下来了，黑影从侧面的雾气中凌空扑了过来，金属的利爪清晰的划过，尹默将蓄满了力量的拳头迎着砸出去，两股力对冲，尹默和黑影同时向两边倒飞出去，尹默重重的砸向血红色的石砾，五脏六腑顿时震荡的苦痛不已。

那个黑影消失在雾气里面，悲愤的惨叫声传进尹默的耳中，那像是擦刮金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来呀！”尹默再次暴吼，“像蛆一样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满地打滚，你们挥舞着拳头把自己的脑袋砸碎，腥红的鲜血其实是来自于你们的内心，没有什么不公的，因为你们愿意与魔鬼共存。”

双眼死死的盯着看不透的雾气，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尽管身体已经摇摇欲坠，语气却透着怜悯。

尹默再一次嗅到了那种刺鼻的气味，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刺激着嗅觉，顷刻，银色的利爪毫无征兆的破出灰雾，利爪精准的劈像前额，那带着诡异金属色泽的爪子像是锋利的机械手爪，尹默不得不握拳迎上去。

在与机械手爪接触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传到了拳头上，尹默面部抽搐，身体踉跄倒地，整个拳头曲扭了，骨节移位，鲜血啪塔啪塔的浇灌在腥红色的石砾上。

尹默无声用左右握着右手，痛，很痛！

“静儿就是被这些肮脏的生灵所杀么”

溃烂的拳头灼烧一般，让心跟着抽搐，愤怒充斥了他的整个生命。尹默暴怒地冲进灰雾里，那里藏着无数残暴的生灵。

可鬼怪们的双眼已经适应了黑暗，他们就像是天生在阴暗中的蝙蝠，将身体遮蔽在雾气之中，伺机而动。

这些生灵好好的藏住自己，尹默无法发现他们，盲目的挥舞着拳头，什么也打不到。

“出来呀，出来呀，来杀我呀！我是很好的佳肴啊！”

尹默像一个醉汉一样叱骂，他向来珍爱生命的，第一次看见和体验这个世界，也是最后一次。他不想轻易的放弃，生命多可爱啊。

可生命中唯一的人被毁灭了，难道不要做点什么吗？

“死亡也是生命最后的经典……”

尹默开始谨慎的的向前靠近，通过散发出来的气味判断出大致的方位。精神绷紧了，身体一躬，气压推动下的子弹一般向前呼啸，同时手臂舒展，拳头暴起砸过去。

那是一个巨大的眼球，上面长满钢丝的细毛，也是他的肢角。

这个生灵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变形了，尹默没有犹豫，第二拳接连着狠狠的砸在上面，乳白色的液体飞溅出来，涂满了石砾！

尹默挺直身子，继续猎寻，可一道锃亮的弧线从背后亮起，坚挺的身子笔直的倒了下去。

宇宙尽头，陨石星体上。

何麟疯狂的操作着机器，八百二十架机器同时最大功率的运作。

“长官，按照目前的速度，用不了十个月，陨石天体就会被开采完毕。”那个刺猬一样的生灵一边说，一边用模拟数字演示给雷奥看。

“再加把劲吧，主席可能等不了这么久了。”雷奥抬头望向宇宙的一边，像是在叹息。“宇宙壁垒就要被打开了，我们得赶在这之前完成武装。”

“明白，长官。”‘刺猬’退了下去。

其实操作机器的也是机器，只不过是智慧等级不同而已，只有一台机器是通过原始生灵控制的，但何麟其实也把自己归类在机器生灵里面了。

星星是宇宙里的气泡。

你和我共同住在透明的气泡里。

所有的万物都是透明的。

宇宙也是一个可以戳破的气泡。

何麟轻快的哼着流传于归灵星的歌曲，机器在一刻不停息的运转，当他念出那些歌词的时候，觉得很是奇妙，难道所有存在的宇宙都是一个个的气泡，相互挤压着漂浮在虚无空间里？

“大家再加把劲，伟大的宇宙大帝创造了你们，赋予你们如此美妙的生命和如此精妙的思维，正是你们戮力报效的时候了。”‘刺猬’高高的站在漂浮在太空中的飞行器上，真空扩音器激昂的声音感染了每个机器生灵。

所有机器更加拼命了，只有何麟不受这种只属于机器生灵的情绪（或者说程序）的影响，但不必受制程序的影响，他永远是效率最高的一个。

“这样日夜不息的工作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青年穿着厚重的机甲，环抱双手，嘴角噙着笑。“机器生灵的电量也会耗尽的时候不是么，这里是纯粹的虚空，它们无法吸收星光，只能通过电力维持了。”

他转向身旁的金刚生灵，雷奥巨眼里寒冽的光流动，也陷入了沉思：“这的确是个难题。”

“你有什么办法么，毛建文长官？”雷奥眼波一转，“听说你在机器学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

“我能有什么办法，大不了停下来充完电再继续喽。”青年无所谓的摊手。

“好吧，但这会耽搁了工期。”金刚皱眉。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长官。”粒子驱动，青年拔身而起，真空传音器将声音从太空中传回。“你可以多找几个像欧普这样的员工。”

那些灰雾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铁皮那样束缚着他，上帝蒙住了他的双眼，可通过指缝他看见一个巨大的铁疙瘩压在他身上，尹默使尽力气要推开这个铁疙瘩，可根本无法撼动。

“起来没有温度的低等东西”

咬着牙，面部狰狞，这么大一个家伙没有将他压的粉碎，也算得上是奇迹了。

尹默一点点的往下缩，要想把这个大家伙推开是不可能了，而且这家伙好像也出了故障，陷入死机状态了，全身骨头被碾压的快要破碎，铁盒身上的精钢零件在他身上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这个铁盒子是倾斜着压在身上的，尹默忍着剧痛缩向下面，那里的缝隙可以容一个十岁的孩子钻出，尹默要在这缝隙得到解脱，可是很悲催，他的脑袋卡在了里面。

“喂喂，喘口气，大哥。”尹默用力拍打铁盒，脑袋承受着无法承受的重量，随时都会开花。

“救命”他渐渐的失去了力气，重量还在增加，铁盒在倾倒，倾斜度在缩小。

尹默放弃了，再也挣扎不动了，死就死吧，反正死亡迟早也要降临的，早点晚点也没什么关系吧。

尹默的思维处在僵硬的状态，当你真正面对死亡，无力摆脱的时候，再也没有能力去思考了，你会停滞在那一刻，享受最后的呼吸。尹默在和死亡争抢那一秒的自由，铁盒的倾斜已经大大的超出了平衡点，重力的变化让其倾倒的更加快速。

死亡化成几吨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可有股力量硬生生的将死亡强加的重量顶了回去，尹默吃惊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是什么天使或圣母解救他。几十吨重的铁盒被高高的举起，奋力的甩了出去，在十公里外的大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坑。

“造生万物的巨人，我将从此为你歌颂”

尹默翻过身来，不再准备挣扎大地的引力，彻底的放松了身体，有人相信宇宙来自于拥有一只巨眼的巨人之手，那只眼睛比任何恒星都要炽热，星辰在巨眼中凝聚，生命在巨眼中诞生。

灰雾中果然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可他却比造生万物的巨人多出一只眼睛，那眼睛像星辰那样缓缓旋转，尹默当然不会认为他就是造生万物的巨人，可他是救赎他的巨人。

“你好呀，予我生命的朋友！”

尹默站起来，对着灰雾里的生灵鞠了一个躬，这是朋友之间最诚恳的礼数。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巨人半身隐没在迷雾里面，声音像齿轮运作发出的声音。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纳闷我怎么会来到这样的世界，我其实是被绑架而来的，我妹妹也被绑架来了。”尹默咬牙切齿，那个世界有一场未知的阴谋在进行，星际执法已经被侵蚀了。

巨人犹豫了很久，齿轮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我们都是被绑架而来的。”这个声音完全机械，听不出任何情感的杂质。

“要不我们联合起来吧，他们用一个巨大的囚笼囚禁我们，可是这个囚笼已经太久了，已经久远的生锈了，也应该被打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