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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杳无音信的恋人(一)

白建国手术后恢复得很好,转眼间就可以出院了。手术暂时虽然很成功,但这病随时有爆发的可能,这点他心里还是比较清楚的。所以,这个一辈子活得窝窝囊囊的男人,打算在往后有限的生命里,重新为自己活一回。所以自从出院后,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走路说话再不像从前那样畏头畏尾的了。

王桂英是个相当现实的人,虽说刚开始是反对给白建国做手术,也是怕花去一大笔钱,最终还落得个人财两空。现在见到白建国手术后恢复的很好,也没有理由不高兴。当然,让她变得这样死心塌地的因素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对门的韩叔。他们的事东窗事发后,那个韩大叔表现得相当绝情,再碰到自己就像躲避瘟疫一样,让王桂英寒心不已。而韩大婶儿却故意大开着门对着他们家骂了三天三夜,让自己在孩子们面前丢尽了脸,走到外面也被人人人指指点点的。摊上这种事,倒霉的也就是女人了。对男人们来说,不会有多大的影响的。现在想想,外面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自己家的男人虽说是个病秧子,那也是自家的男人。所以她现在也想通了,白建国手术后,看她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也就绝口不提这件事了。

白建国的病情好转,最高兴的人当然是如燕了。但大家却依旧看不到如燕高兴的样子。她每天照常上班下班,以前话就不多,现在却更安静了,人是一天比一天憔悴,常常一坐就能发半天呆,跟她说话也答非所问的,整个人变成行尸走肉一样。然后又发现那个北京的男人好久没有来了,于是大家也就都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这对王桂英来说是件好事,她忽然一反常态地对如燕百般殷勤起来。

高秋已经失去联系快一个月了。一开始如燕还为了自尊心,没有主动打电话联系。后来终于忍不住,偷偷在外面的共用电话亭里打,可电话里却提示是空号。她以为号码拨错了,再重播了一遍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里面仍然提示是空号。如燕就认为是这只电话机坏了,走到远处的另外一个公用电话亭,又打了一遍,里面还是同样的提示。如燕拿着话筒发了半天的呆,一个活生生的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依然不死心,最后一次换了一只共用电话打,依然打不通。从共用电话亭里面出来,她觉得浑身软塌塌的,天地都变了颜色。后来,她又怀疑是不是他母亲的旧病复发了,或者他的父亲出了什么事,所以他才会走得那么急。但再急的事,都过了那么久了,打个电话的时间总该有的吧?她不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会在短时间内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当这些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的推断被一一推翻时,她甚至怀疑,也许这个人就从来没存在过,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现在梦醒的时间到了。一低头,看到手上的戒指,又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个梦,她的生命里是确确实实有过这个男人的。难道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转眼就烟消云散了吗?

她恍恍惚惚地在马路上走着,走了很久才想起搭公交车,但是又上错了车,南辕北辙地坐到离家很远的一个偏僻的地方。那儿也没有到她家的那路车次,她只好下来自己走。不巧的是,外面又下起了大雨,当走到一座小桥上时,她已经淋得浑身湿透。那座小桥在雨里像道灰色的虹,横跨在石头堆砌的两岸,桥上连个扶栏也没有。她站在水泥桥面的边沿,丝毫不觉得害怕。看着大滴的雨落到河里,翻着许多泡泡,像熬粥的锅开了一样。她想,从这儿跳下去的话,就再也不会这么痛苦了。从小到这么大,以前觉得辍学是最痛苦的事,现在才发现,失去高秋要痛苦千倍万倍,心就像撕裂开一样疼痛。

一辆汽车从桥的那头开了过来,因为桥面比较狭窄,只要有一个人站在在桥上,那车也是不可以通过的。司机把头从车窗里伸出,在大雨里不住地向她打着手势,那意思就是叫她赶紧过桥,以便让他过去。如燕木然地看了两眼那辆车,迷迷糊糊觉得那车也像是高秋的车,她一脸茫然地朝着车走去。走近了才看到,那车其实和高秋的车区别很大。车子缓缓从她的身边开过,司机伸出头跟她道了一声谢,又缓缓地开过了那座桥,很快地消失在雨幕里。如燕走下了桥,就一直往南走,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浑身湿漉漉的像掉进河里一样。她以为自己会感冒发烧,心里很想生一场病,可奇怪的是,她淋了那么一场大雨,居然一点生病的迹象都没有。

王桂英在第一时间里,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了武刚,并加上一句:“我看这婚姻可不是随随便便的,要看缘分,你跟如燕是前辈子就注定的因缘,那个小子跟如燕是注定没有缘分的,你就好好再争取争取吧!”武刚一高兴,往她家来得更加频繁了。隔壁的韩大婶儿,原先也是大力支持如燕很武刚的。现在却不一样了,想出各种办法阻挠。先是对侄子一顿说服教育,后来见说服不了,便天天在家里指桑骂槐,说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之内的话。武刚在如燕家听了也不加理会,依然我行我素,直气得韩大婶儿要吐血。

如燕对武刚的态度始终是不冷不热的三十七度。王桂英看着着急,就旁敲侧击对她说:“干嘛总对人家摆着一张臭脸,不要忘记了,如果不是人家的救命钱,你老子早就一命归西了。”如燕就回敬她说:“我说过,钱会还给他的,只是要等一段时间而已。”王桂英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样还?难道靠你那么点工资能还上吗?”

如燕也不理她,找文丽借了一些钱,加上之前借的舅舅的钱,先还了一部分给武刚。武刚先是不要,后来拗不过才勉强收下,当时还当着别人的面说了一句:“这钱是我的也是你的,我的钱不就是你的吗?放在你那儿跟放在我那儿不是一样的吗?”听得别的人挤眉弄眼地笑。如燕却如芒刺在背。要是放在平时,如燕早就骂他个体无完肤了。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武刚仗着这一点,现在在她面前放肆起来,她也拉不下脸来跟过去一样跟他翻脸,便常常为了这件事烦恼不已。

这天早上,如燕前脚刚来到同乐饭店,武刚后脚就跟到了。他穿着一套新西服,脚上的黑皮鞋擦得能当镜子照。手上拎着的塑料袋里装着热气腾腾的早点,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大家伙儿快点过来,这个趁热吃最好了,那个李妈,过来过来,你吃吃看,这个可贵了,蟹黄的包子。”

李妈不过去,偷眼朝如燕看了一眼。大家都知道高秋才是如燕的对象,现在好久看不到高秋来,也就猜到的八九分。那个高秋刚刚消失了个把月,这个武刚又来候补,有人就开玩笑说道:“美女就是美女啊,任何时候都不会剩下来的,好女不愁嫁嘛!”

有个年纪大的大妈就说:“咱们无功不受禄呢,他如果是买给我吃的,也总得有个理由啊?第一,我跟他非亲非故的;第二,我年纪这么大了,他不会看上我;第三,我也没能生个漂亮的女儿,他没必要拍我马屁。”大家一听全都乐了。武刚一见众人取乐子,就更加犯了“人来疯”,得意地把大手在半空中一挥,说道:“请你们吃个早点,还要什么理由。不过,假如你们实在要理由的话,那就算作我替如燕请的,这些天,如燕的心情不是太好,烦劳你们多关心照顾她。吃啊,赶紧的!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说着就拿了一只蟹黄包举到如燕的面前,硬要她带头吃。看着武刚嬉皮笑脸的那副嘴脸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如燕真的很想把那个包子摔在他的脸上。但那只是个念头一闪,她拿起包子在手心一使劲儿,包子就在手心里都挤得裂开,馅儿冒出来涂了满手。这样就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仿佛武刚就像那只包子一样,被她揉搓得粉身碎骨了。她举起那只裂开的包子,咬了一大口,挤出笑容说道:“好吧,我就吃一口,不要让我做了罪人。”

随后她站起身,进到里面厨房里,偷偷把吃剩下的包子扔进了泔水桶,然后走到水池边,用肥皂洗手。出来时隔着雪亮的玻璃,却看到文丽沿着太阳下的树荫,一路小跑地过来了。这些天,一向开朗活泼的文丽也消沉了很多。如燕也知道,她的这种变化,也是从高平的离开开始的。文丽一直喜欢着高平的,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但大家也看出只是她的一厢情愿,高平对她始终是不冷不热的。高平和高秋同时消失后,文丽几乎把高平的手机快打爆了,但那个电话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关机。

她几乎是跑着进来的,一进来就高喊着如燕的名字:“如燕!如燕!”脸上现出兴奋的红晕。如燕已经坐回到吧台前,随手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东西。等到文丽走近,一看她那张潮红的脸,就知道有事件发生了,心脏不由得一阵紧缩,面上却装着平静地问道:“大呼小的出什么事了?”文丽进来以后才看到大厅坐着很多人,齐刷刷地把目光全都移到她身上,那快要冲口而出的话,就咽了下去。她绕过那个椭圆形的吧台,进到里面来,走到如燕身边,才轻轻附在她耳边说道:“高平给我回电话了。”可能因为太激动,她的声音只发颤。如燕低垂着的睫毛动了动,她手里握住的那支圆珠笔不由自主地抖动着,在一张纸上沙沙的乱画出许多圆圈来,一个圆圈套着另一个圆圈的,一会儿就把一张纸画得满了。

武刚急忙把那个装点心的袋子拎了过来,搭讪着说道:“哎呀,文小姐,尝尝这个蟹黄包,东大街新开了一家蟹包店,我可是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你吃吃看,好吃着呢!”文丽也不客气,接过包子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包了一嘴的包子说道:“还是你最了解我,知道我没吃早饭,我可正饿着呢。”

如燕看她噎住了,一只手拍着胸口,连连打嗝,急忙站起来,倒了一杯水过来地给他。武刚笑着说道:“你慢点吃,我这里还多着呢!”文丽翻着白眼说道:“你也真是的,光知道买包子,怎么没给买个豆浆啥的,我噎死了你可要负责。”武刚一拍脑门说道:“你说的太对了,我下次一定注意。”文丽一个包子吃下,才抚着肚子说道:“这下终于饱了。”一看武刚站在他们两人旁边,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对如燕说:“我在步行街那里看中一款裙子,陪我去瞧瞧?”如燕没明白过来,不解地说道:“现在吗?”看到文丽冲她眨眼睛,这才会意地站起来。

两个人起身往外走,武刚跟在后面道:“我开车送你们过去吧。”文丽摇摇手道:“不用,里这儿很近的,几步就到了。”如燕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文丽来到同乐饭店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店,找了一个角落坐下。店里的侍应生刚走过来,文丽就客气地和人家说道:“我们只是借个地方说点事,暂时不需要喝的。”侍应生礼貌地端来两杯清水,之后就退出了。文丽看在如燕的脸上,不知道怎么开头。如燕也不催促她说,只是自顾自地用勺子在杯子里搅拌着,一杯清水直给她搅拌得浑浊了。

半晌,文丽干咳了一声,才低低地说道:“高平今天给我回了个电话,说那天他们走得很突然,却是家里有点事情的。”文丽停了下来,如燕的睫毛依然低垂着,脸上毫无表情。文丽忽然结巴了起来说道:“如-——燕啊,天下——男人多的是,你——你不要这个样子了。”如燕的眼睫毛跳动了几下,上面就沾了几滴晶莹的水珠。她抬起头来,看着文丽说道:“说吧,他是怎么说的?”其实她听文丽说话的口气,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不过她还是想让文丽肯定地告诉她。文丽看着如燕,艰难地咽了口吐沫才小心的说道:“是高平让我转告你,让你——让你忘了高秋,他——不值得你这样。”有水滴从脸上滑下来,滴入面前的杯子里,杯子里被激起一圈圈的小涟漪。如燕再也控制不住,把整个脸全都埋进趴在桌上的臂弯里,两只肩膀一耸一耸的。文丽听到一种拼命想压住而发出来的呜咽的声音。谁能了解她心里的苦楚?她收收受了这么久的煎熬,盼星星盼月亮,提心吊胆地等了这么,等来的还是分手的消息。

文丽绕过桌子,坐到如燕的身边来,一边用手轻拍着如燕的背,叹着气说道:“他最后还是没有胜过他的父母,听说都准备跟小妍结婚了,你就不要再伤心了吧!”如燕伏在桌子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抬起泪眼狼藉的脸说道:“文丽,我不相信,真的不相信!”文丽点点头道:“我也不相信,但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你不相信也得相信。如燕,别傻了!”

如燕顿了顿才抽蓄着说道:“我是不甘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一趟北京,我要亲眼看一看,那样我才会死心,才会努力忘了他,现在——这么不明不白的的,我——不甘心,”文丽说道:“你这又何必呢?去了徒增伤心的,这个高秋,我算是看错他了,做男人怎么这样没有担当?一点主见也没有,居然还……”她看到如燕那张痛苦抽蓄的脸,止住了下半句话,点点头,说道:“去就去吧,我陪你去,只要——只要你没事就行!”如燕哽咽着说道:“假如,假如真的无法挽回的话,权当做我是去见他最后一面的。”文丽的眼中也有了泪,她说道:“你别怕,如果真的是高秋负了你的话,我替你去收拾他,然后我再帮你找个比他强一百倍的男人,风风光光地嫁给他,让高秋去后悔死。”说完,两个情同姐妹的女人,抱着哭作一团。先前的那个侍应生听到哭声,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走过来轻手轻脚地替他们掩上门,悄悄地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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