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兄弟赴难

大娃打开了书信。

亲爱的大哥：

永别了！

大娃一下子懵了，拿信的手，颤抖着，信纸沙沙地响，因为紧张，他的眼神变得模糊起来，他哆嗦着揉了揉眼睛，慌张着继续看信。

经不住利益的**，我干了糊涂事。在木星，我进了赌场，和水星的几个军官进行了一场豪赌。结果，输了个一塌糊涂，欠下了一大笔赌债。

这笔钱，我有一百条命也赚不回来。

他们说，如果还不上他们这笔钱，就把我杀了。

大哥，你们千万不要来救我，就让我痛痛快快地死了吧！

我对不起你们！

转告三哥，那件事，我骗了他，我对不起三哥，我很后悔！

现在，我用心灵向三哥忏悔！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忏悔，请你务必转告，拜托了！

写完这封信，我就去找他们，让他们给我来个痛快的。

我实在没脸再见你们。

转告二哥，三哥，四哥，大姐，小妹，让他们忘了我吧，忘了我这个不争气的人。

就此别过了。

五娃绝笔

大娃看完信，早已是满脸泪水，他对着信纸，撕心裂肺地喊叫：“五娃啊五娃，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大娃痛哭了一场。哭完，他慌乱地吩咐家里的佣人，让他们赶快把其他兄弟找回来。

二娃看了书信，小声嘟囔：“我早劝过小五，让他别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久赌神仙输，他以为他是谁呀？我就知道，小五迟早要在这上面栽大跟头。”

三娃瞪着二哥，喊叫：“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念叨这些？再说，就小五那两下子，谁能赢得了他？肯定是他们使诈。太猖狂了，竟敢害我兄弟，我这就率兵灭了他们。”

大娃劝道：“现在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呢，可不能莽撞。”

二娃也跟着说：“大哥说的对，非礼勿扰非礼勿兵嘛！我们可不能做无礼之事。”

三娃红着眼说：“那我就自己去，一定要把小五救出来，我还不信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四娃突然问：“三哥，五娃信上说骗了你，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小五在我面前一向乖的很，他怎么可能会骗我呢？再说，我们两个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事。”

四娃想了想，说：“这里面有猫腻。”

二娃说：“我看过了，这封信，确实是小五的笔迹。”

四娃说：“笔迹是他的不假，可内容呢？我分析了一下，这里面，有几个破绽。第一，五娃这次去木星，是去治病救人的，而他救治的对象，却是水星的官兵，而且是一大批的水星官兵，据我们的侦查员讲，聚集在那里的水星官兵，大概有十万余人，他们不是已经撤回水星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那里？第二，五娃为什么要去救他们？他是怎么知道他们生病的？第三，五娃在信中为什么绝口不提治病救人这件事，只单单只提赌博？第四，即便五娃参与了赌博，凭五娃的赌技和灵气，根本不可能输给他们，更不可能输的一塌糊涂。第五，他和三哥连一点芥蒂都没有，怎么会突然说骗了他呢？退一步说，即便以上的事情都是真的，一个一心要赴死之人，完全可以把事情大大方方说明白了，怎么还躲躲藏藏的呢？这根本不符合五娃的个性。”

四娃一番话，说得大家面面相觑。

三娃问：“那怎么办？”

四娃说：“我同意你到木星去，但是，你去了之后，要把情况先摸清楚了，咱们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一群小蟊贼，我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只要确定是他们捣鬼，不用商量，我一个人，分分钟就把他们灭了。”

四娃知道三哥的秉性，便不再多说，找来六个可靠的侍卫，给他们面授机宜。

三娃到了木星，六个侍卫前后不离地跟着他，三娃喝的水，吃的饭，都是侍卫背去的。晚上睡觉，六个侍卫在三娃的房间外，分前后左右安插了四个岗哨，另外两个人紧跟在他身边，他们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头道毛他们苦心设计的谋杀手段，全落了空。

“怎么办？”头道毛看着屎壳一郎、龟田小仁，一筹莫展。

屎壳一郎说：“没想到，三娃这家伙平时毛毛躁躁的，这一次，警惕性这么高。”

龟田小仁说：“他只要一出门，就用金刚罩之气护体，我试了一下，在他方圆一百米内，炮弹都无法打进去。”

屎壳一郎说：“那几个侍卫也身手不凡，金刚罩之气能笼罩三十米方圆。”

头道毛长叹一声：“哎！明天，他要求跟五娃见面，他要是看到五娃那个样子，就全露馅了。”

屎壳一郎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见到五娃。”

龟田小仁说：“现在，三娃最急迫的事情就是见到五娃，我们不妨利用他这种急迫的心理，给他谈条件，逼着他急躁起来，然后再利用他的要强性格，打他个措手不及。”

龟田小仁如此这般地讲述了一番自己的计策。

头道毛听了，说：“此计虽有风险，可目前实在万般无奈，只好试试了。”

天将晚，屎壳一郎和龟田小仁来到三娃他们的住处，求见三娃，侍卫把他们身上仔细搜了一遍，放他们入内。

屎壳一郎看到三娃，就问：“钱准备好了没有？”

三娃说：“我已经说过了，我必须先见到五娃，如果确实如你们所说，就是砸锅卖铁，我也还你们。”

屎壳一郎拿出五娃写的欠条，给三娃看，“这是五娃写的欠条，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难道还有什么疑问？”

三娃说：“我说过了，要先见到五娃。”

屎壳一郎针锋相对，“我也说过了，拿不来钱，你休想见到五娃。”

眼看两个人要动起手来，龟田小仁说话了，“你要见到五娃，心情我们理解，我们头副总司令也说了，要想见到五娃，你得先帮我们干点什么。”

“干什么？你说。”

龟田小仁把三娃领到一个烽火台下面，指着地上的一面石鼓说：“这面石鼓，我们准备把它放到烽火台上去，试了多次，都无法办到。如果你能一个人把它搬上烽火台，不要说见五娃，我们立即把他放了，所有的欠款一笔勾销。”

三娃走向石鼓，双手抱起，估摸着有四百多斤，放下，再抬眼看看烽火台，大约有二百米高。

三娃轻蔑一笑，说：“这有何难，我一口气，就把它搬上去。”

三娃抱起石鼓，腾腾腾往前走，烽火台的阶梯，只够一个人上下，侍卫跟在三娃后面，要上阶梯，被青头猛子一把拦住。

龟田小仁说：“事先讲好的，只能他一个人搬，你们跟着，偷偷帮了忙，谁会知道？”

三娃回过头，对侍卫说：“你们就在下面等着。”

侍卫不安地看着三娃越上越高。

到了半腰，三娃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因为担心五娃，他这些天一直没有吃好睡好，身子有些虚弱。三娃强撑着，非要一口气到达台顶。

终于到了烽火台，三娃已累得气喘吁吁，放下石鼓，身子还未站稳，突然一个黑影蹿过来，朝着他的脸喷射了迷药。

三娃猝不及防，瞬间倒地，那黑影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大针管，针头对准了三娃手臂上的血管。

又有五六个彪形大汉扑上来，将三娃牢牢捆住。

侍卫看大事不好，一齐嗷嗷叫着，冲上烽火台。烽火台上的彪形大汉，早已严阵以待，把侍卫阻挡在台阶的最上方。由于台阶狭窄，只能有一个侍卫来面对一群彪形大汉的进攻，下面的几个侍卫只能干瞪眼看着。而且受到地势的限制，根本无法展开有效的进攻。更可怕的是，一旦被敌人击中，摔下去就可能砸到下面的侍卫，这样就会产生一人倒下，全体阵亡的结局。最上面的侍卫急了，把手里的大刀一横，猛蹿一下，使出所有的力量将自己的整个身子扑向敌人，烽火台上有四个人同时跌倒了，另外两个人也受到了来自同伙的阻碍。趁此机会，下面的五个侍卫迅速地跃上烽火台，同时向倒下的敌人猛烈地攻击。瞬间，倒在地上的四个大汉被侍卫们的大刀击中，再也没有爬起来，另外两个家伙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武器对准侍卫，就被明晃晃的大刀劈倒了。

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侍卫已经死亡了。一个侍卫把他背起来，另一个侍卫背起处在昏迷当中的三娃。两个侍卫在前，一个侍卫在后，冲下烽火台。

刚冲下烽火台，他们就立即被更多的水星士兵包围了，尽管他们拼命厮杀，终因寡不敌众，侍卫们全体阵亡。

三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一间房子的墙角里，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处在茫然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很多时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他像一个无知的孩子，好奇地，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五娃被士兵带了进来。

此时的五娃，已经被折磨得骨瘦如柴。自从那天写好欠条和书信之后，到现在整整十六天了，这十六天，五娃没有吃一口饭，没有喝一滴水，他对这些东西已经没有需求了，他的躯体已经被幻液侵蚀透了，他的血管里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幻液的毒素。这种毒液，只要大量地注射，十五天后，就会渗透到血液里。这时候，即便你的大脑是清醒的，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甚至，你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与思想完全背道而驰的行为。此刻，五娃的身体，已经被毒液填满了，使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充满了一刻不停地蚕食着骨头的蚂蚁。

看见三娃的一瞬间，五娃哭了，他扑向三哥，噗通一下跪倒，抱着三哥的臂膀摇晃着，“三哥，我对不起你啊！”

三娃像个呆子一样看着五娃，嘴里嘟囔着：“你是谁呀？你哭什么啊？”

五娃哭得更凶了。

三娃一边给五娃抹眼泪，一边说：“不哭不哭，小兄弟，谁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你跟哥哥说，哥哥去修理他。”

五娃已经泣不成声。

看着嗷嗷大哭的五娃，三娃的意识在慢慢苏醒，他扳着五娃的脸，说：“你怎么那么像我的兄弟五娃呀？”

“三哥，我就是五娃。”

“你不是，我兄弟五娃，是个勇敢的小伙子，从来不哭。”

“三哥，你好好看看，我真的是五娃。”五娃使劲地摇着三娃的臂膀。

三娃仔细地看着五娃，摇摇头，说：“你不是五娃，我兄弟五娃，是天下最英俊的小伙子，比你可英俊多了！嘿嘿！”

五娃抹抹眼泪，凄婉地唱起了他们儿时最喜欢的那首歌曲：

“好兄弟，要争气，多给家人争面子，好兄弟，齐努力，患难与共不嫌弃，好兄弟，要珍惜，相伴一生不分离······”

三娃听着熟悉的歌声，眼珠灵活地转动了起来，突然，一滴泪珠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明晃晃地挂在他的眼睫毛上。

五娃继续唱：

“好兄弟，讲义气，生死面前取忠义，好兄弟，不叛逆，苟且偷生遭人弃······”

五娃哽咽着，唱不下去了。

他疯狂地搧着自己的脸，吼叫着：“你算是什么好兄弟啊！”然后，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从地上捡起一片尖利的石块，朝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划去。

看着五娃的手臂哗哗地向外喷血，三娃完全清醒了，他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扑向五娃，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惨叫：“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呀！”

五娃凄惨惨地冲三哥笑着，叫：“三哥，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呀！”

三娃说：“兄弟，三哥不怪你，怪只怪三哥太莽撞了，太自负了，没有听进去你四哥的劝告，害了你，也害了自己。”

五娃的脸色越来越惨白，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三哥，我不能再害人了，更不能再害自己的兄弟了，惟有一死，我才能摆脱身上那些恶魔的控制。你不要管我，让我身上的血流干吧，这些血，已经脏了，只有流干了，我才能干干净净地离去。”

说完，五娃停止了呼吸，手臂上的血也不再流淌。

三娃拿起五娃刚才用过的石块，用力地划向自己的手臂，然后，紧紧地抱着五娃，呢喃着：“兄弟，等等我，黄泉路上冷，让三哥和你一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