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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十年前的真相(七)

当所有的事情都归于沉寂之后,吴鹏涛再回想之前的一切的时候,他才终于幡然醒悟,其实邬先生早就已经把所有可能发生的细节都算计清楚了,哪怕是自己的内心所想,还是逃不出这个老人的眼睛。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就不公平,或者这个游戏太公平了,公平到吴鹏涛直到最后一刻生无可恋的时候除了对邬先生无尽的恨意,其实他是心服口服的。

吴鹏涛在邬先生的办公室里,他刚听到邬先生对他说:“这次我是要催眠你!”他心里咯噔一下,想来这个老人既然是精神病院的院长,那么他的专业水平肯定不会是等闲之辈。可是当他打算避开邬先生的眼神的时候,却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根本就不受控制,邬先生那一双迸射出阴谋的之色的眼睛在吴鹏涛看来开始飘忽不定。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邬先生在他的耳边像念经一样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可是邬先生具体说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吴鹏涛却一个字也听不真切了,在他的脑子里,邬先生的声音越来越缥缈。直到最后,他觉得眼前一黑,心也一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又大意了。

其实也不能怪吴鹏涛不够小心谨慎,只能说邬先生老奸巨猾,每一步都筹谋已久。邬先生先是用电椅来摧残吴鹏涛的精神意识,让他在饱受煎熬的同时,也让他的意志开始慢慢消磨,就在吴鹏涛的身体对电椅的电击频率开始逐渐适应了之后,他立刻停止了电椅的使用。紧接着邬先生假意用话语来安抚吴鹏涛,但他也清楚吴鹏涛并不会轻易相信,但这个时候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用话术牵引着吴鹏涛的注意力,在他自以为对邬先生的所有手段都有准备的时候,其实他已经潜移默化地被邬先生给吸引了,就像之前在病房里,邬先生不动声色地催眠了他,让他说出了自己的经历一样,这言语就是催眠的引子。

之前和邬先生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即使是被邬先生无意中催眠的感觉也就是想做了一场梦而已。但是这一次不同了,这一次是被深度催眠,和之前所有的经历都不一样,不仅仅像是陷入沼泽那样无助。而是如同被暗暗包裹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着力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黑暗中向下坠落一样。

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吴鹏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坠落了多久,空无一物的感觉让他说不出的难过。

突然他感觉到了脸上出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猛地意识到,是风。

当吴鹏涛的脑子有了风的概念,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停止了坠落,紧接着就是极速地上升。上升到一定程度,他陡然清醒了。

风的感觉清晰多了,吴鹏涛的思路还没有完全理清,但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用惨白地月光不怀好意地俯视着大地上蠢蠢欲动的一切。

他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室外?而且这个时间应该很晚了才对,是谁带着自己出来的?他开始拼了命地回忆着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可是想来想去也没办法在记忆中捕捉到任何有价值的片段和画面。

邬先生在吴鹏涛的身后笑呵呵看着他醒来之后的哦动作。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总算是醒了,要是辜负了这月色,那该多遗憾啊。”

吴鹏涛听到邬先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简直比电流穿过身体还让他感到不适,他猛地穿过身。可是脚下突然滑了一下,差一点就摔了下来去。

邬先生赶紧提醒,说:“哎呦,小心,从这里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吴鹏涛急忙稳了稳身形,总算是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他向下一看,脸上瞬间就变了,他现在正站着的地方竟然就是一座高楼的天台上,而且是天台的边缘。他的一只脚的脚尖都已经探出了边缘之外,只要再向前走半步,他就要从这里掉下去了。看样子应该就是在雾隐医院的病房大楼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对这个过程完全没有印象。不过不用猜也可想而知,一定是邬先生催眠了他,然后用了什么办法把他带到了这个天台上。不管这个老家伙想干什么,这一晚注定要九死一生了。

吴鹏涛这个人其实算得上一个能成大事的人,他比一般人拥有更强的意志力,也更聪明,更懂得坚忍,就是生活的无奈埋没了这样一个人,如果换一种生活,他肯定是那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类人。

不过人无完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之一。吴鹏涛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弱点,他怕高。即使生活所迫,他宁愿去选择去押运公司开押运车,也不愿意去做那种涉及到高空作业的工作,尽管那样的工作的工资比他之前的工资要多上一倍。

吴鹏涛下意识地想要从天台边缘退下来。

邬先生看出了吴鹏涛细微的动作,他伸出手晃了晃手指,说:“还是不要动了,你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可是赏月的最佳地点。这月亮还没看完,你就想回来吗?”

看到邬先生这个手势,吴鹏涛离开就站住了脚步。吴鹏涛又惊又怕,他竟然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腿了。他咬紧牙关,拼了命似的想要挪动脚步,可双腿就像是在天台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他试了几次就放弃了,他明白了,自己虽然意识清醒了,可身体却没有完全从邬先生的催眠之中挣脱出来,刚才邬先生的那个手势或许就是催眠的暗示。

之前就算是被邬先生折磨虐待,吴鹏涛依然没有皱过一次眉头。但是这一次吴鹏涛第一次感到了恐惧,恐高是源自他内心深处软肋。

吴鹏涛深吸了一口气,他在强迫自己把情绪稳定下来,好一会儿他才能开口质问邬先生:“月亮看也看了,现在能让我回去了吧?”

因为不知道邬先生听没听出吴鹏涛话音中的胆怯。但吴鹏涛也知道,邬先生做了这么多事情,怎么会凭他一句话就轻易放过他?

邬先生穿着白色的大褂站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显眼,他点燃了一根香烟之后,香烟的火光忽明忽暗。邬先生吐出了一口烟雾,说:“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少美,只是少了发现美的眼睛。”

吴鹏涛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毫无逻辑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邬先生用拿着香烟的那只手指了指月亮,说:“就比如说今晚的月亮吧,真是美得让人心碎啊。如果你对这么美的景色没有感觉的话,或许你调整一下位置,可能会发现别样的景致吧。”邬先生说完,他的手指还突然勾了勾,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动作。

可吴鹏涛却感觉自己的脚步在移动,正朝着天台边缘移动着。他大惊失色地喊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会死的!”

那是足足有近十层楼的病房大楼,大概几十米高,摔下去***会立刻毙命。有些人就是这样,该害怕的东西他反而能坦然面对,而不该害怕的东西却能让他心惊胆战。吴鹏涛不怕死,但是真的怕高。

邬先生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实话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足十天了,我不喜欢输的感觉,如果你现在肯说出来那批金子在哪里,我保证你不会从这里掉下去。”

提到了金子,吴鹏涛的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他权衡了一下就决定说什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把金子的秘密说出去,否则以邬先生这种人的秉性肯定不会让他好过的,没有价值的人对邬先生来说和垃圾没什么区别。

就在吴鹏涛犹豫不决的时候,邬先生轻声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吴鹏涛的注意力,然后邬先生的手指又动了动。吴鹏涛的脚又向外面挪了。吴鹏涛吓得直冒冷汗,他吼着说:“我要是死了,你这算是作弊吧?再说我要是死了,这个世界上就永远都没有人知道金子在哪里了。”

邬先生笑着说:“能不能得到金子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对金子没兴趣。不过既然你质疑我会作弊,那我还是先别让你死掉了,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看来邬先生还有那么一点幼稚的义气,吴鹏涛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可这种安心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就看到邬先生突然从口袋里拿出对讲机,对着对讲机说道:“医院的所有员工收到的请回复一下。”

很快,医院哥哥部门的值班负责人逐一在对讲机里回复邬先生。

邬先生说:“现在发生了一起紧急状况,病人吴鹏涛突然精神失控,现在正站在医院的天台上,随时都有跳楼自杀的可能,现在需要各部门合作,病人准备轻生的位置前布置救援措施。”

吴鹏涛瞪大了眼睛看着邬先生,他不明吧这个老东西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只是过了十几分钟而已,吴鹏涛就看到身下病房大楼前的空地上挤满了人,除了那些实在走不开的人之外,雾隐医院里的医护员工几乎全都到齐了。

护工的队长弄不清天台上的情况,只能用对讲机请示邬先生。

邬先生禁止任何人来到天台上,只是命令所有人都在楼下待命。护工队长赶紧让手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然后组织人手在空气的给气垫充气。

这种情况虽然危急,但是在雾隐医院里其实并不是多么罕见的地方。总有一些病人在犯了病之后会做出各种违背常理的行为。跳楼只是其中一种常见的突发事件罢了。所以医院里在应对这种情况其实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

吴鹏涛其实比所有人都紧张,见到楼下的人已经把气垫吹了起来,他恐高的感觉也瞬间消散了许多。在面对邬先生的时候也不再那么局促和慌张了。他对邬先生说:“邬院长,月亮你看也看够,这戏你闹也闹完了。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邬先生摇头说:“不忙,不忙。”

吴鹏涛刚才差一点就求饶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就算邬先生再想用什么阴毒的方法只怕也不能得逞了。他有恃无恐地冷笑一声,说:“还没完?都已经是这个局面了,难道你还想杀我吗?”

邬先生纠正他说:“你还真把我当成杀人犯了?而且你要弄清楚,你死了我才叫杀你,就像你说的那样,就算是我作弊了。”

吴鹏涛说:“对,留着我这条命,我们才能把游戏玩下去。”

邬先生又说:“可是如果你没死,那多有意思啊。”

吴鹏涛立刻就明白了,他刚想说些什么好安抚住邬先生,让他回心转意。可是他看到邬先生的手掌突然摊开,这心理暗示果然又起作用了,他的双脚不自觉地弯曲,然后纵身一跃,整个人就直愣愣地跳了下去!

自由落体带来了强烈的失重的感觉,让吴鹏涛几乎要把心都跳出来了。就在他要忍不住叫喊出来的时候后,他突然想起来下面还有几十个医院的员工在那里待命呢,他不能出声,否则之前那么久的伪装就没了意义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下面铺满了花也是要摔得够呛的。吴鹏涛就听见身下惊叫和呼喊声响了一片。

他噗地一声就掉在了气垫上,他都没有喊一声,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疼,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吴鹏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要不是眼前天旋地转,要不是觉得喉咙疼得厉害,他差一点就问了一句:“我这是在哪里。”

但当他看到了眼前来回忙碌着的是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他马上就想起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自己又是什么身份。他不由得暗暗在心里捏一把汗,真是虚惊一场。

一个护士注意到吴鹏涛醒了过来,她和同事说了一声就去叫院长了。

邬先生一走进吴鹏涛的病房里,首先就把里面的其他人都叫了出去。

邬先生查看了一下吴鹏涛的情况,从楼上的天台跳下来的时候,一条腿摔得骨折了,现在已经打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邬先生关切地说:“哎呀,你看这弄得,我真没想到,我先给你道个歉,让你受苦了。”

吴鹏涛强忍着眩晕的感觉,说:“邬院长,你这又是何必呢,猫哭耗子的把戏就别在我们之间表演了。”

邬先生说:“我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摔伤。”

吴鹏涛倒是没接茬,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他问:“邬院长,今天是几号了?”

邬先生把床头柜上的台历拿到吴鹏涛的眼前,说:“你瞧,今天已经是二十七号了。”

吴鹏涛眯着眼睛瞧了好半天,果然最后一个指甲印就是在二十六号那个数字上。他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这么说的话,我们之间的游戏还有三天就要结束了。”

邬先生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叹了口气,说:“唉,算了吧,也别等到三天了。我是真服了你了,我所有的手段都用尽了,但没想到你这把骨头这么硬,再弄下去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是你咬着牙扛过去,二就是把你弄得死于非命。这两种结果我都不能说是赢了,所以我放弃了,我认输。”

吴鹏涛盯着邬先生的脸好半天,他始终没有说话。

邬先生说:“我愿赌服输,金子的秘密你就自己守着吧,我会遵守诺言,除了放你出去之外,我会答应你任何事情。”

吴鹏涛还是不说话,他一眼不发地盯着邬先生。

邬先生以为吴鹏涛没听清楚,就又重复了一遍。可吴鹏涛还是不为所动,邬先生气得也笑了出来,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都认输了,你还想怎么样?”

邬先生越是着急,吴鹏涛就越沉默,后来干脆索性就闭上了眼睛,任由邬先生说什么他就是没反应,邬先生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他甚至都开始怀疑这个吴鹏涛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折磨的疯掉了。

吴鹏涛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总之对邬先生的话置之不理,气得邬先生一摔门就走出了病房里。

邬先生走后,吴鹏涛这才睁开眼睛,眩晕感还是让他是不是地就感到恶心,腿上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也在告诉他,骨折的位置就在那里。可是他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现在那个疯子院长终于肯认输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好的信号,那个院长虽然是个疯子,但是不傻,就算他再用什么办法也不可能在仅剩三天的情况下让他开口说出真相,所以现在认输才是一个聪明人该作的举动,体面而不失风度。

不过吴鹏涛也明白,这个时候不是他得意忘形的时候,越是在紧要关头就越是要沉得住气。

这一晚他睡得并不舒服,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时常就醒过来,可是他睡得却无比安心。

第二天,吴鹏涛一睁开眼睛就告诉自己,今天是二十八号了,这日子可千万不能记错了。邬先生一大早就来到了病房里,他今天亲自给吴鹏涛送来了每天要吃的药,不过他并没有喂给吴鹏涛吃,他说:“这些药正常人吃了是有副作用的,这个你知道吧?”说着,邬先生把那些药都丢进了马桶里,然后冲了下去。

吴鹏涛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的。我都已经吃了那么多了,不在乎这几个药片了。”

邬先生笑着说:“那好办,不如这样,我会交待下去,你的药可以停了,以后都不需要再吃这种副作用极强的处方药了。这个就当做是你的愿望好不好?”

吴鹏涛摇头,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吃药。这个还是就不用麻烦你这个院长来费心了。”

邬先生说:“那好吧,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吴鹏涛想了想,说:“说实话,我没想过你会提前认输,所以我的愿望暂时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之后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该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吧?”

邬先生也笑了,说:“我现在有的就只剩下耐心了,既然这样,你就慢慢想吧,想好就告诉我,只要我还在这里做一天院长,我们之间的约定就永远有效。”

说着邬先生拿出对讲机,也不知道对里面的谁在说:“把我要的东西推过来吧。”

很快,一个护工就推着一个轮椅进入了吴鹏涛的病房。邬先生留下了轮椅,然后把护工支走。

邬先生说:“你的现在不方便,暂时就用这个吧。当然,这是我额外送给你的,也算是我对你表示敬意。”

那一刻吴鹏涛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暖意的,虽然两个人斗智斗勇了将近一个月,自己也被他折磨的一个月,但是这二十几天当中,难免会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触。

又过了两天平淡的日子,直到今天凌晨,才真正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三十天。一大早邬先生依然照例来到了吴鹏涛的病房,这一次没有让邬先生先开口,等到没人的时候吴鹏涛先说话了:“今天是第三十天。”

邬先生的表情多少有些苦涩,他尴尬地说:“对,三十天了。”

吴鹏涛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地赢了对不对?”

邬先生恍然大悟地说:“哦,原来你一直在等这一天,难怪我认输你都不肯相信。其实你一直都想清楚了你的愿望对不对?”

吴鹏涛说:“是又怎么样?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邬先生极不情愿地说:“当然算数,我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吴鹏涛心里一直悬了好几个月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了。他长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那就麻烦你安排一下吧,我想见见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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