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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探视

在一件东西时常在你我身边的时候,我们通常都会选择性地无视,直到失去的时候才觉得珍贵。但还有一种情况,当一件东西失去了太久,我们一样会变得习惯,直到它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反而会觉得古怪。

我用了好半天才完全理解,有人要来探视我了。

虽然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青胭会这么生气,但我有了一个新的疑问,为什么我在雾隐医院里生活了这么久,怎么才有人来探视我?

作为一个人我不可能是个完全和外界隔绝的存在,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为什么从来都没人探视过我?

一路上我跟在青胭后面,我想走快一些追上她问问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这么生气。可我走得快了,她也加快了脚步,显然是不想和我说话。

或许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甚至不知道雾隐医院的探视间在哪里。但我知道,现在我们走得这条路是通向院长办公室的。

自从上次差点被副院长弄得没了半条命,我每一次来到这里心里都会本能地产生恐惧,总之这里带给我的没什么好的印象。

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又是一个阴谋,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首先青胭不会害我,这一点我很确信。其次,我最近才和副院长聊过一次,我觉得他目前没有理由害我。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以我的经验,副院长想要害我根本不需要弄得这么复杂。

青胭果然把我带进了院长办公室,临走的时候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要说女人的心还真复杂,刚刚还和我说要保护我,现在又把我送进了狼窝里。

副院长看到我之后很做作地笑了笑,说:“小许,来了。”

我没办法去顾忌青胭的情绪了,副院长才是真正的麻烦。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就只好点了点头。我注意到他叫我小许,既不是病号二十一号,也不是很亲切地志江,而是一种很官方、很正式,却又把距离感拿捏得恰到好处的称呼方式,看来这里面有猫腻。

副院长一边收拾一下凌乱的办公室,一边说:“快坐吧,瞧我这里乱的,实在不像话。不过和外面相比,我这里已经算是不错了,起码没有被‘轰炸’过。”说着,副院长哈哈笑着,像是对自己的玩笑很满意一样。

我也只好附和着跟他一起笑。

副院长坐在我身边,像是在聊家常一样随意问了我一些问题,无非就是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还有就是食堂的饭菜是不是还让我满意,我们都刻意避开了一些敏感的话题,比如邬先生,再比如乔纳森。

不知道从哪句话上提到了家人,副院长就开始旁敲侧击地问我关于家人的一些问题,比如父母,比如爱人,比如孩子。

我的父母之前我也无数次地回忆过,可是每一次我都没办法成功地想起他们的样子,这让我有一种挫败感,我竟然对我的父母没有任何印象。

孩子就更别说了,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况且我才多大呀,怎么会有孩子。

至于妻子,我就没那么肯定了,我印象里自己应该是单身,可又经常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回想起自己和另外一个女人共处的时光。

而且一些生活中不经意的细节都会让我猛地陷入回忆,因为想通的经历我也曾经有过。邬先生曾对我说那叫“既视感”,我却觉得那更像是一种对于前世未了的哀愁。

副院长似乎对我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他继续问:“你说父母没印象,又没有孩子,可你的爱人应该是你最亲近的人。你难道真的忘了她了?”

我说:“我没有瞒你的必要,我真的不确定我自己是不是又妻子,不过我住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人来探望过我,我想我真的是孤身一人。”

副院长说:“我翻看过你的资料,婚姻状况一栏上是空白,所以我想在你入住雾隐医院的时候,那你的一些信息应该并不是那么详细的。不过这一点不是你的问题,你是病人,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你回到这些问题。”

我小声嘀咕:“谢谢你还记得我是个病人。”

副院长打了个哈哈,装作没听见。他话锋一转,说:“我今天叫你来其实是有一件对你来说意义重大的事情。”

我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继续说:“今天有一个人会来探望你。”

我心说对啊,青胭都告诉我了,被这个家伙一打岔给忘了。

我问他:“到底是谁要来探望我。”

副院长说:“我也很困惑,也很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不如等你和来探视你的人见完面之后,你来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说:“这个倒是没问题,可我想知道,既然有人来探视我,我为什么不去探视间,而是要来这里呢?”

副院长解释说:“那个人很快就会到了吧,所以我叫他们带你过来这里等一等。免得事出突然,你会紧张。”

如果不是青胭那副气哼哼的样子,我几乎就要相信副院长的说辞了。青胭显然是见到了那个人,起码知道那个人存在,而且那个人的出现让她感到愤怒。

可副院长又为什么要骗我呢?我不过是个病人,他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我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能,或许是医院的人或许是其他机构的人对我的这一次探视很重视,在做一些部署。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想要探视我的人现在就应该坐在探视间里等着我。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副院长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简单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电话,他对我说:“小许,探视你的人来了。去见见吧。”

我起身就要准备走出去,我回头看到副院长还坐在沙发上没有站起来的意思,我就问:“你……不去吗?”

副院长笑着说:“你看医院现在搞得跟战场似的,我真是一分钟都不能离开,况且如果我在的话,你们的探视过程一定会很拘谨,我还是不要去打搅你们的好。”

他这突如其来的体贴反倒是弄得我有些不太适应,我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似的觉得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一个局等着我自己往里面跳?

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我后退的余地了。走出副院长的办公室,一个护工带着我来到了一个一楼的一个走廊,在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手续之后,我被带进了走廊,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了那个所谓的探视间。

护工打开了房间,我茫然地走了进去。

我第一次见到精神病院的探视间,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精神病院都把探视间弄得和监狱的探视间一样,这里面都是一个个小小的透明隔断,可以容纳一个人坐进去,而面前有一面又大又厚的玻璃,很像是在银行办理业务时常见的那种。玻璃的另一面则是探视的患者家属,这大概就是这个探视间的基本结构。

我问了问身后的护工:“请问是谁要探视我?”

在这个探视间里,零星还有几个患者家属在探视病人,还有的在等待探视患者。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要探视我的人究竟是谁。

护工冷漠地指了指第三个隔断,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我只好坐进第三个隔断,在我对面坐着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女人不是很漂亮,但很干净,最重要的是她浑身都释放着一种独特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很干练、坚毅和果断。当然这些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敢发誓我绝对没见过这个人。

我拿起隔窗上的话筒,对面的女人也跟着我一起拿起了对面的话筒。

我问:“你想见我?”

对面的女人反问我:“你就是许志江?”

我有些不高兴地问:“这是什么问题,你难道不知道你想要见的人是谁?”

女人依然平静地说:“我当然知道,我要见的人是许志江,只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他。”

我有点被这个女人的逻辑绕得发懵,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见我。”

女人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说:“我想你应该就是他,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小兰,虽然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些特殊,但我还是想说见到你很高兴。”

我说:“女士,我们认识吗?”

吴小兰小声说:“实际上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理论上我们很熟。”

我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的思维方式,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我觉得自己的思维逻辑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可我偏偏要被困在这个鬼地方。而我面前这个吴小兰说话语无伦次,却能大摇大摆地在那个所谓的正常的社会里过着正常的生活。

我皱着眉说:“吴小兰女士是吧?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也觉得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吴小兰好像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我都已经很明显地表达出我不满的情绪了,她却依然自说自话一样地说:“志江,你别紧张。老话说小别胜新婚,我现在虽然没办法抱抱你,但好歹这么久没见了,你不应该表现地对我这么抵触才对。”

我彻底被这个人打败了,我们到底谁才是精神病?我说:“女士,请你不要随便引经据典好吗?小别胜新婚,那是说夫妻之间……”

吴小兰神秘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为了见到你,我自称是你的爱人才被允许探视你。”

我惊讶地站了起来,骂道:“我靠,大姐,你这玩的是哪一出啊?”

我想我现在知道青胭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了,我也知道为什么副院长会把我带到他的办公室里和我说了一大堆废话了。

或许是我的动作幅度太大,我身后一直站着的那个护工突然紧张地把手放在了腰上,然后指着我大喊:“别动,坐下!”

我知道他腰上挂着的是个电棍,我太了解这东西了,我只好识趣地坐回了椅子上。

我黑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吴小兰笑了笑,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我也有尊严,我说:“谁稀罕你做我老婆?我就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

吴小兰撇了撇嘴,说:“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我实话告诉你吧。”说着她开始解开外衣的扣子。

我又慌了,我急忙制止她说:“我说女士,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器,你考虑一下影响好不好?”

吴小兰白了我一眼,说:“你想的倒是挺美。”

我看到她只是解开外衣的扣子,从里面的口袋里取出一张纸。

我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她真的不管不顾呢真是虚惊一场。但当我看到她拿出的那张纸之后,我的心就又提了起来,那张纸我前不久还见过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那是报纸的剪报,还是那个头版,还是那句我让张百麟替我传递出去的话。

我之前差点就被这句话给害死,所有不好的回忆一瞬间都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想都没想,就起身对护工说:“我要回去,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护工掏出电棍,指着我的鼻子说:“坐回去,时间还没到。”

这件事儿从这里开始透着怪异,我虽然是个病人,但不可能连想要结束探视的权利都没有,联想之前副院长做作的体贴,我现在怀疑这一切都是那个变态的家伙有意在搞鬼。

我无奈又无助地回到了椅子上。

吴小兰像是早就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样,她不急不缓地说:“志江,你可以先让我把话说完,然后再决定怎么做。可以吗?”

我冷笑,说:“我说不可以又能怎么样?”

吴小兰说:“这句话是你传出来的吧?”

我毫不示弱地盯着她的眼睛,问:“是又怎么样?”

吴小兰又压低了声音,说:“那你一定知道那些金子了。”

我继续反问:“知道又怎么样?”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但我还没来得及向邬先生问清楚,这金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小兰说:“我们合作,你把金子分我一半,我想办法让你出去。”

我一听就来了精神,她竟然有办法送我出去?我问她:“你有什么办法?”

吴小兰说:“你别急,你要先给我我想要的东西,我才会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我的兴奋突然变成了怅然若失,我根本不知道金子的事,又去哪里分给她一半金子呢?说出来挺可笑的,我连一半的金子是多少都不清楚。

就在我犹豫不定的时候,我的眼神也在四下张望,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在这间探视间里,其他探视病人的家属或者被探视的病人都好像有意无意地把注意力对准了我们这边。虽然我并没有直接发现谁朝我们这边看,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不可否认的是,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挺准的。

吴小兰又笑了,她说:“你终于发现了对不对?”

我也压低了声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在盯着你?他们是坏人还是警察?”

吴小兰说:“你错了,她们不是在盯着我,而是在盯着你。当然,今天和你见面之后,我也成了被他们监视的目标了。所以这是我要承担的代价,不过能和你见一面,这些都是值得的。”

我愣愣地问:“盯着我?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我?”

吴小兰岔开了话题,说:“先别想这些无关紧要的,我们还是来谈谈我们的交易吧。”

我说:“你真的找错人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金子,所以我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且我也不信你能把我弄出去。”

吴小兰还是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她很温和地说:“我会有办法让你相信的。你说得应该是实话,以你的年纪的确不应该参与过那件事。”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可以离开了吧?”

吴小兰拦住我,说:“我想见一见指使你传递信息的人。”

我没有听清,问:“你说谁?”

吴小兰说:“既然你不了解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那么在你的身后一定又别人在指使你做这件事。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那些金子我只要一半,而且我仍然会兑现诺言,把你从这里弄出去。”

这个时候我身后的护工应该是接到了命令,他对我说:“二十一号病人,探视时间到了。”

吴小兰也准备起身对我说:“你好好考虑一下,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希望听到你的好消息。”

我想都没想就说:“你的逻辑思维终于变得能让人理解了,这很值得欣慰。那句话的确是有人要我传出去的,但相信我,你不会希望见到那个人的。所以我们的合作还是就到这里的比较好,而且我不觉得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说完我就挂上了话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探视间。

我不知道吴小兰当时是什么表情,但我的心里真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有时候懂得拒绝真的挺爽的。

只是我没想到,和吴小兰的交集才刚刚产生,这个看起来像是性冷淡的女人也彻底地改变了我的命运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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