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于雨听了，赶紧把手放了下来，她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玉籽，生怕她误会自己，但是想到两个人已经如此生疏了，误会都显得奢侈，又失落了起来。

江俊泽扯了玉籽一下，让她不要再翻白眼了，然后玉籽忍了一下，都没怎么忍住，然后敲了敲桌子，手依然很疼，所以表情不怎么耐烦。

阿尔文又拿起菜单，缓解尴尬的说“我们可以开始点菜了吗？”

“可，可以，我觉得今天的头菜，就很不错，玉籽你也喜欢吃。”江俊泽指着今天排在第一位的推荐菜，是玉籽喜欢的盐烤鳕鱼，玉籽很是喜欢。

玉籽兴致缺缺，把菜单递给江俊泽说“跟你一样的就行”

点好餐后，玉籽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谈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了，正要开口，阿尔文却主动的和江俊泽谈了起来“江先生样貌和气质不凡，不知道在何处高就？”

“我…”江俊泽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有些无措的看了玉籽一眼。

玉籽主动开口说“我想凯勒先生对我们是做什么的，都有了很详细的调查吧，我们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多重复了。”

“玉小姐，我并没有调查过这位江先生，我对那天打电话来的宋先生，倒是熟悉的很”阿尔文毕竟是一个商人，他的目光冷淡下来，也是很能够平静全场的。

“我是个歌手和演员”江俊泽在玉籽发火之前拉着了她，说了自己的职业。

“看得出来”看阿尔文的表情，玉籽完全不信他说的什么没有调查过江俊泽，这么问，只是让试探。

玉籽受够了这种试探，她本来打算吃过饭以后，算是给彼此一个缓冲，再结束这段令人难受的见面，不过现在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

她敲了敲于雨眼前的桌子，于雨抬头看她，她在玉籽的眼神中，看到的只有冷淡的不耐烦，但她还是等待着，等着玉籽说点什么，玉籽开口道“你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哭，怎么，是我欺负了你吗？你是受害者吗？”

“我见到你，就意识到我的错误，我愧疚极了，就那么离开了你。”于雨觉得手上的手帕都已经被打湿了。

“哦，作为加害者，您的愧疚来的还真是迟。不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我今天来见你，其实是为了你的儿子艾伯特。”玉籽气息下沉，声音也不再颤抖，这是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艾，艾伯特怎么了？”于雨有些惊讶。

“不瞒你说，我的公司要进行拆分买卖，最后关闭。艾伯特是一位很成功的投资商，我想这个时候，再加上我们之间的这点关系，他肯定会对我的公司进行收购。他也会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对我的公司做一些，违背我本意的事情。好好地关停这家公司，是我目前最在意的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阻断这件事情的进行，尤其是你，你的儿子，你们碰我的公司一点，都是对我，对我的公司的不公平，总之，我不想跟艾伯特再有任何的交集，我来见你们，就是希望你们解决这件事情。”玉籽三番停顿，就算是控制着自己，把这件事情说完。

“你的公司，YuBe？这是家良性发展，势头很好的文化公司，前两年刚刚上市，如果这个时候打碎售卖的话，那真的不是个好时候。”当然，阿尔文不会只打听了玉籽这个人，她的公司，事业，甚至资产状况，都了然于胸。

“这是我的私事。我们简单的来谈，我会永远消失你们的眼前，也请你们的儿子，也永远的消失在我的生活中，就想我们在那么该死的滑雪场里见面之前，就可以了。”说到这里，玉籽再也忍不住了，她伸出好的左手，一把打在眼前的餐盘上，只听餐盘发出一声闷响，裂成了三半“你们，为什么要出现我的世界里，你别哭了，眼泪愧疚有用的话，你哭瞎了也没人管你。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应付不来你们。我刚刚从一件困扰我十年的事情解脱出来，刚刚有了一点幸福的时光，刚刚不为我是个孤儿这件事，而怨天尤人。你们没经我的允许，就把我给了别人，又这样不经我允许的出现。我反复怀疑我自己，我的意见就那么微不足道吗？可以任你们随意践踏，你，不是一度过的很好嘛？有成功的事业和独立的自我，那你就以你原本的样子来见我，现在这样哭得好像是我伤害了你，你做了什么，你还有脸哭？哭是宣泄情绪的，你配吗？”

“玉籽…”江俊泽伸手拉起玉籽的手，她的手已经在流血了，血已经侵入盘子下面的桌布，玉籽扯住餐巾，缠在自己的手上，冷笑着说“这种伤对我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别哭了，只会让我觉得你在装可怜，快说，你们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你说，不想跟我有任何的牵扯，那么又为什么让我出面，解决艾伯特的事情呢？你们分数两个独立的个体，你觉得他侵害了你的权益，你就用你的手段去解决他啊，又为什么，来这里见我。”于雨总算是不哭了，她双眼眼睑通红，眼白也不满血丝，眼神直直的看着玉籽，玉籽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事情，这些烂事不都是你搞出来的吗？你自甘下贱，和一个有妇之夫生下我，也让我觉得我的人生那么糟。你对我没有负过一次责任，却要问我凭什么让你解决。我其实有对付艾伯特的办法，你真的想让我伤害你们的那个天之骄子的儿子吗？”

“玉籽，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妈妈…”阿尔文第一个跳了起来，他从位置上站起来，拉着于雨，接着说“她经历了什么你根本就不清楚，所以没有资格评判她的人生，她生下了你，纵然是没有把你养大，但是她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是她让你拥有了生命，你的生命里那些美好的事情，如果没有她，你就无权享受。就算是你现在流的血，也是她给你的。”

“如果我能选择，我宁愿不要这些东西。也不要让自己活在这种屈辱之中。我觉得我的血，都是恶果，我无颜面对我美好的爱人，我没有办法让别人进入我的人生里，因为我否定我自己，这一切的帐，我又要找谁负责解决？”玉籽也站了起来，她虽然在对着阿尔文喊，但是于雨把每个字都听在心里。

“我…”于雨再次哽咽，但是她咬了牙，忍下喉间的哽咽，对玉籽说“我没有办法为你解决这些事情，艾伯特已经是成年人了，他有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权利。”

“既然如此，是我天真了，那我们打扰了。江俊泽，我们走。”说着，玉籽推了推坐在她旁边的江俊泽，江俊泽却没有动，而是一脸明媚的说“我不走，我还等着吃盐煎鳕鱼呢。”

“你不走我走，你就在这里吃个够吧。”说着，玉籽踢开椅子，准备离开，江俊泽却趁她不备，又把她按回了椅子上，拉着玉籽受伤流血的手，一边给她包扎手一边说“你现在走了，无外乎是用你自己的办法，去对付那个偷窥狂。你的办法，我很清楚，那个偷窥狂，你勾勾手指，他肯定会像只没有家教的疯狗一样，环绕在你身边。”

“你…”阿尔文自然听不得别人这么说自己的儿子，也没看出来，原本一向好言好语的江俊泽，会如此说话。

江俊泽侧目，冷漠的看了坐在对面的两个人一眼，语气中带着讥讽的说“哦，抱歉，是我侮辱狗了。”然后他把包扎好的玉籽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磨蹭着她的手指继续说“总得让那个偷窥狂受点教训，当然这些教训里，也有替母受过的意味。我想你应该会招手让他以为自己有靠近你的的机会。我对这种痴狂的人，非常有研究，你甚至不用说点什么，他替你杀人怕都是心甘情愿，当然，他自己的生命，也不在话下。你说，你会如何处理他呢？”

“我本来没怎么想好，现在听你这么说，倒觉得我这一趟来的多余，是啊，还有更简单的办法。”玉籽坐定了，同时心里还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想看了，自己又不是没见识过江俊泽怼人的本事。

“我不要，我不想让那么偷窥狂靠近你半分。”江俊泽又任性的说。

玉籽知道，江俊泽的意思是，他们已经重新掌握了上风，于是玉籽有有些气定神闲，她转身对眼前的两个人“如何？是让我折磨你们的儿子，还是你们现在就答应我？”

于雨闭上眼睛，听着这如同刀子一样的话，好似报应，字字剜心，她不觉得玉籽是说说而已。她刚才说自己刚刚从困扰自己十年的事情中走脱，显然卖掉那个如日中天的公司，是她做的最后一步。于雨觉得玉籽跟自己的性格，真的是太像了，既然像，就更明白玉籽说的不是威胁。但是同样的，于雨也知道，如果自己同意了玉籽的请求，挟制艾伯特，那么她们两个，这辈子就永远不会见面了，但是她现在看到了玉籽，就没有办法做到了。

她长得是那么的美，于雨又细细的看了玉籽一眼。她的眼睛好似天上的星辰，脖颈和整个身条修长，微微颌首，就好似一只沉思的天鹅。她又是那么的优秀，一直没有被变故打倒，固执的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阿尔文刚想说点什么，却被于雨拉住，于雨看了玉籽一眼，二人四目相接，玉籽听于雨说道“我，不会管艾伯特的。”

“那好吧，我就不应该对你抱有任何的幻想。我，你说抛下就抛下了，三十年来，看都不看一眼。我还以为，没有阻挡你人生的艾伯特，会好一些了。”说到最后，玉籽自嘲的笑了笑，江俊泽看玉籽忍不住的颤抖，她的极限也就是如此了。

“我，我没办法在这么放你走了。我不知道我过去的那么多年是怎么过去的，但是，我见到你，就知道我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了，玉籽，我会用我的余生去赎罪，我也愿意为你死，只要你要原谅我。对不起，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于雨又哭了起来。

玉籽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她笑出声来，吓坏了江俊泽，江俊泽拉着玉籽，小声的说“我们走吧。”

“你听听，多好笑。”玉籽拉着江俊泽的手，笑的很是灿烂，之后说“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在我眼里，是不值当的，要来，只是让我的手上沾上脏东西。我不想说难听的话，也不想做过分的事情。我只想让所有的事情，都回到我们碰头之前。我有父母，他们都埋在南山公墓里，那有绵延的山和挺拔的翠松。我十岁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和你的父母一样的死法。如此，是不是能补偿你的那毫无根据的猜测。我这里有一份对当年那件事情的，详细的调查报告，你父母，就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至于你的论断，也只不过是你的臆测而已。你就拿着这么一件，未经证实，毫无根据的事情，作为你自甘堕落的理由，还真是可笑。”玉籽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于雨的面前。

于雨看到文件，立刻也冷笑了一声，看来她也已经知道，当年那件事情，不过是她的武断和误会。

“我讨厌软弱的人，因为他们的软弱和逃避，源于他们的无知，想要索取和懒惰。你，就是这样的人。我问过一些知情人，他们说你当时，觉得你的养父母，更加偏爱一些你的妹妹，明明是你自己生病，没办法去早已经约好的游乐场，就以为是他们不肯带你去，偏疼你的妹妹。那人还说，你好似很偏执，偏执到脑子好像出现了问题，把从报纸上看到的事情，误当做现实。这份文件，就是当年，你的养父母，为了让你相信他们的清白，特意请求有关部门重新做的。你在离家出走前，就已经看过了吧。但是你就是沉浸在你的世界里，一直到尽今天，你依然怨怼着别人。阿尔文，她跟你说不想见我的原因，是因为恨我的生父吧。”玉籽话锋一转，看向阿尔文，阿尔文心里一惊，于雨确实是这么跟自己说的，而玉籽刚才说的那么事情，又是什么呢？

“你的儿子，也像你一样的癫狂。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就见过一次面，还是在他九岁的时候，他就能注视我到如今。我还真的谢谢你，把我送给了好人养育，至少我的精神是正常的，知道别人说了不，就是真的不想。”玉籽本来不想说那么多的，这样就把她其实多番调查过的事情暴露了，但是看见于雨依然执迷不悟，她才忍不住的说“说到我的生父。你是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吗？你从认识他，你就知道，却在被他甩了以后，把一切的事情，都怪罪到他的身上。他本来就是个混蛋，跟混蛋为伍，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得到什么便宜？但是老天对你何等的仁慈，我虽然第一次见阿尔文，但我感觉得到，他是个爱你的人。因为有他，才不会让你的人生，可悲到尘土里。我们本来可以不必揭短戳痛处的，我们可以在今天之后，回到陌生人的角色里。你只是想要让我在你的身边，或许只是用我的原谅，换得你的一点点的心安。这些年，托你福，我见到了很多的疯子，所以不会为了让你好受一点，委屈了我自己。我小舅舅，养了我十年，就因为缺资金，要买掉我本来不想要的公司，给自己填窟窿。我都没能原谅他。更何况，我们今天之前，还是个陌生人。你请求别人原谅，最起码得先跪下求饶吧。我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艾伯特，如果他要是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或者动我的公司，我就用我的办法，去惩罚他。如果他被我折磨死了，也是你做的孽，江俊泽，这次能走了吗？”玉籽已经站了起来，江俊泽立刻起身，迎着玉籽，抱住了她，说“走，走，我们现在就走。”

“你不能走，我会，会挟制艾伯特的，但是他这个孩子固执的很，你的公司，好，我会保证你的公司平衡的结束关停，但是我需要时间。”阿尔文是个非常拎的清的人，他立刻就明白了玉籽不是个说说而已的人，但是他对玉籽不太了解，不知道玉籽会做到什么地步，但是作为父亲，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承担这样的风险。

“凯勒先生通透，跟聪明人谈话，果然轻松。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回去等候凯勒先生的佳音。”说完，玉籽和江俊泽就并肩准备离开。

“你，不要走。”于雨追了过来，现在是餐厅最繁忙的时候，周围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这座的动静，本来就够大的了，现在如此，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是于雨顾不上那么多了，她快步走向玉籽，几步就赶在了玉籽的前面，玉籽冷眼看着她，说“你还想怎么样？早知道凯勒先生如此清醒，我就不找你谈了，浪费时间。”

“你刚才说，请求别人原谅，要跪下，那我给你跪下。”说着，于雨就跪在了玉籽的面前，玉籽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于雨就大声的说“我给你跪下了。我不是求你原谅，而是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说清楚我自己的机会。或许你从各方的汇总里，知道了我是个十分糟糕的人，但是，也确实如你所说，我遇到了阿尔文，我慢慢的改变成为了一个跟过去不同的人了，至少让我证明一下，让我们在未来，不为如今的决定而悔恨。”

“你还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你的耳朵里。我现在跟你缠在一起，才是会后悔的。我已经说了很清楚了，我不想跟你再有任何的关系。我也不缺你这点母爱，我最需要母亲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的毕业典礼的礼服，也有一位好心的阿姨，送给了我。我也摸索着，获得了别人的喜爱，我也有了我自己喜欢的工作，我对我的梦想负责。你看，我没有你，依然把这些事情，做的很好。我们不必互相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的。没有我，你也过的不错吧。我们就继续这种不错的日子吧。”于雨听玉籽说的肺腑之言，但是她不愿意接受，如果玉籽离开，那么她就会在抛弃玉籽的悔恨里度过一生，她就无法原谅自己，甚至没有办法拥抱玉籽一次。

玉籽见她依然固执，虽然有些无奈，但是她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让她扰乱自己的生活，想着，和江俊泽一起往外面走去。

二人走到街道上，江俊泽低头，等着沉默的玉籽说点什么，可是玉籽却主动的说“想着还没到嚎啕大哭的时候，且还有的闹呢。”

话音刚落，玉籽就被从饭店里冲出来的于雨给拉住，于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特别大，一把就拉的毫无防备的玉籽，差一点摔倒在地，正当她重心不稳的时候，于雨想要抱着她，不让她走，玉籽奋力躲开，把于雨推倒在地“你到底凭什么，敢再碰我。你又那里来的信心，能确定我能让你碰。我们，非得做仇人吗？我需要去告你遗弃罪，你的儿子跟踪罪，然后出限制令吗？亦或者要我折磨死艾伯特，或者被你们折磨死，你们才会甘心吗？这是你想见到的吗？于雨，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希望这样吗？”

“玉籽，玉籽。”玉籽听到这两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就知道今天这事，真是个错误的选择，玉籽皱眉，看着一阵小跑而来的艾伯特，然后小声的对依然拉着自己不放的于雨说“你说，我让他从这车流里，走一圈，他会愿意走吗？”

“不，不可以。”于雨回头，也看到了正往这边来的儿子，她摇着头，对玉籽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可不就是你的错”玉籽也下定了决心，解决这件事情，为了获得永远的平静，她也只能这么做了。

艾伯特跑到了四人身边，完全无视在一边的父母，直接走向玉籽，完全不顾玉籽的意愿，拉住她的手“你怎么两个手都受伤了，怎么回事？怎么还在流血。”

“艾伯特，你听爸爸的话，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爸爸，妈妈，你们也在。好啊，我这就跟玉籽一起离开。”说着，艾伯特就想和玉籽一起离开，江俊泽拦在两个人面前，问“这位先生，你要带我的女朋友去哪里啊？”

“她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不是宋律吗？不过是你也好，因为你，比宋律看上去年轻。”面对别人的时候，艾伯特才会恢复原本的正常，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玉籽一些。

他也意识到过自己的癫狂，但是他对玉籽，就是忍不住的注视，她反复是他所有生活的重心，也是这世上所有欢乐的源点。他第一眼见到玉籽，就心疼那个不哭不闹也不知道害怕的女孩子，虽然她比自己大，但他那时就发誓，会好好地照顾玉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