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发现，在角落的两个男人一直观察他们。

“听那年轻小生称那个女孩为末茜，应该就是公子所说的大公主女儿。虽然模样不像，但我们猜测她应是戴了人皮面具。”

颜行知端详放在面前的画像，手指轻轻抚上那双眼睛，问：“那位年轻小生，还有什么奇怪之处？”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在谈话时，用法术屏蔽了周围的人，所以内容是一点都没有听见。

而话本是道家散出来一事，之前已经调查清楚，主子也早就知道了。

“其他的……奴才们也……”两人犹豫着道。

颜行知不言，轻轻摩挲着那双透着机灵狡黠的眼睛，轻笑一声。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主子真心实意的笑，心里不免发颤。

颜行知瞥了眼他们慌张的表情，收敛笑意，沉声命令：“这几日道家应会派人来京城，吩咐人下去注意打点，有动静尽快上报。”

“是。”

赵丞相府——

“老爷，颜公子来了。”管家站在赵楷书房外，扬声道。

赵楷放下赵婉儿最近送来的书信，道：“进来。”

“赵丞相。”颜行知照礼俯身作揖，瞥见书桌上的信纸，抿了抿唇。

“行知快坐。”赵楷未察觉颜行知异样，招待他坐下，“我这次麻烦你来是想打听两件事。”

颜行知：“如能帮到赵丞相，是颜某的荣幸。”

赵楷斟酌一番后道：“颜公子最近可有婉儿联系？”

“未曾，赵姑娘发生了什么？”颜行知眼睛暗了暗，他彷着赵婉儿的口吻和字迹写书信，不应会被察觉。

赵楷眉头亦是愁起：“只是最近要到了我外孙女的生辰，往常这个时候，外孙女应是会来这小住一段时间，过一阵子再被接回去。”

“只是这月的书信上，只字未提此事，所以觉着奇怪，不免担忧，婉儿在信上所说一切安好，应是为了安抚我。”

“而婉儿行踪想来隐秘，书信向来是她来联系我，而无法回复，也找寻不到她现在在何处，所以不免有些担心。”

当初本想通过颜行知得到赵婉儿的踪迹，但颜行知及其手下行事同样隐蔽，跟了半年亦没有任何消息，最后也只好作罢。

“颜某自来丞相府，就再也未联系过赵姑娘，虽然这段日子，白薇药庄与赵姑娘江湖事上有合作，多是由手下办理，自己则专注于京畿范围。现在尚不清楚赵姑娘发生了何事。若是赵丞相想要联系，颜某可以让手下为赵丞相传递书信。”

“那就麻烦行知了。”

“这几日在京城多受丞相的关照，颜某正愁无以回报，能帮点小忙不是麻烦。”

赵楷放下心中的大顾虑后，表情亦轻松许多，转而道，“当然，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事需要询问你。”

“请讲。”

“你是江湖人，所知应是比我详尽许多，前阵子道家大山上乌云密闭，雷鸣阵阵，一时间天下人心惶惶。此事，你可知为何？”

“江湖传说是修道女子林墨闻违了道心，天道为制止女子继续祸乱，降了天谴。”

赵楷摸了摸胡子：“你认为，这个说法，可信几成。”

颜行知敛下眼睑：“此说法，颜某认为可信。而且，颜某怀疑，这位女子就是前任道家宗主。”

“据手下人消息，天谴过后，道家整体元气大伤，且道家宗主换任，前任宗主不明失踪。”

赵楷压低了声音：“圣上怀疑是不祥之兆。”

颜行知镇定地摇摇头：“那次天象虽然可怖，但那日之后，除了道家，天下苍生并无大害，甚至，流传甚广的瘟疫有所好转，多地目前已经没有了疫病出现。”

赵楷：“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之所以会提及这一事，是因为两日后，新任道家宗主要来京城拜见圣上。”

竟然直接就来拜见圣上。

颜行知顿住。

赵楷：“往常，道家仙鹤是祥瑞之征，每逢道家来见，圣上必大办喜事，好好招待一番。最近由于出了这事，圣上心里对道家有了顾忌，不打算公布。不过，圣上又忌惮新任道家宗主认为自己受到轻视，所以决定在后宫办一场春日宴。”

“届时，还望颜公子能一同前往。这也是圣上的意思。这半年多来，白薇药庄对汉国控制瘟疫流行的贡献，圣上都看在眼里。”

“我也多次在圣上面前提及颜公子，所以，圣上亦想借着这个机会，见颜公子一面。”

颜行知扬起嘴角：“颜某，不胜荣幸。”

……

“啊啊啊啊……我不想接！”悟智抱头，死活不肯接过面前白鹤叼来的圣旨，对坐在一旁的李瑾瑜无能咆孝，“要接你自己接，反正也是你的主意，拜见圣上的信也是你写的！我全程没有任何参与感。”

白鹤眨巴眨巴眼睛，看向澹定自若的李瑾瑜。

李瑾瑜挑眉：“接与不接，最后你都要去，这是已经既定的事实。还不如现在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见到真的圣上不至于吓得腿抖。”

“为什么道宗要受这么多制约，我当一个闲散的修道者不好吗？”悟智缩在一旁，喃喃不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是谁？”

道家秉承着天道意志，是人世间正统法术流传最强的派系，但平衡人世间秩序，天道规定道家须受管理世俗规矩的圣上制约。

这是悟智不想见到圣上的最重要原因，内力不及林墨闻的他，见到圣上会感觉到极强的威压。

“快接！”李瑾瑜见悟智没出息的样，沉声道。

“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啊？”悟智伸出剧烈颤抖的手，气自己再一次进了李瑾瑜花言巧语的坑，“修道者应该清净无欲，我怎么能为了一时的盛大排场而忘了自己的初心。”

痉挛的手彷佛无力再抬起，只是在白鹤的喙下颤抖，死活不肯接。

站在白鹤后边许久的末茜见它一动不动，小手悄悄放在尾巴上一块超长羽毛，勐地拔起。

白鹤瞪大眼睛，大叫着飞起。

圣旨掉入悟智手中，悟智下意识握住。

瞬间，金光闪现，契约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