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活爹

回到家，杜健生将大爷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他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指着厨房吩咐我：“快去做饭吧，我饿了。”

他的样子让我觉得，除了曹俊这个亲爸以外，我俨然又多了一个活爹。于是我拿湿巾擦擦脸，喘着粗气说：“要不是因为你妈……”

我大一时的居所是全南向的，全天阳光充足。杜健生也许是真累了，他很安静地看着电视里的下午剧场。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感觉懒懒的。

曹子夜在这种时候，即便他说话，屋子都让人觉得很空。而杜健生在这儿就算是不说话，也安静得让人觉得氛围很欢欣。

我做好饭，叫杜健生过来吃。可能因为闹腾了一天，我们俩都有些累。饭桌上谁也没说话，很平和地吃完了晚饭。

“别收拾了，”杜健生拍拍身边的沙发，“过来陪我看一会儿电视吧！”

杜健生换了衣服，他身上的居家服还是我以前在淘宝上给他捎带的。他嫌花样丑，就一直放在我家没有穿。现在住在一起，我可是深刻体会到杜健生换衣服快到令人咂舌的频率……衣服换洗不过来，他倒也勉为其难地穿着这套将就了。

我端着碗筷犹豫了一下：“还是不了，你先看吧！”

杜健生什么都没说，只沉默地拿着遥控器换频道。

将碗筷放在水池里，刚打算刷洗，客厅就传来很大的响声以及弹簧松弹的响动。

我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洗涤液，赶紧跑出去：“这是……你怎么把遥控器给摔了？”

遥控器十分委屈地大敞着，电池散了一地。

我弯腰拾起来，将电池放回去，上面指示灯的壳子都被杜健生摔掉了。

“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我有些好笑，“是不是什么事情不合你的心思你就一定要发脾气胡闹？”

我叹了口气坐在杜健生旁边，再将遥控器放到他手里：“行了，别摔坏了。你还要

住几天的，没有遥控器你怎么看电视啊？”

“老子有的是钱！”杜健生气鼓鼓的，“别说遥控器了，就是电视我都能砸了！砸完我再买，买完我再砸，我高兴！”

“行行行！”我实在是无语了，“你砸吧，高兴砸啥就砸啥，行不行？你自己要是砸着不高兴，我就陪着你砸？你看行吗？”

我越是这么说，杜健生越是生气：“贺新凉，你是不是觉得我非得赖在你家才行？我告诉你，我杜健生可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你看看，这可是我今天要来的电话号码！我只要以打，随时随地都能叫到女人！”

看杜健生这个样子，我反而觉得好笑：“你厉害，你厉害！快，看电视吧！看哪个台？”

“贺新凉！”

我偏头问他：“又怎么了？”

杜健生丢下遥控器将我按倒在沙发上，他那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尖带着男性特有的触感在我的脖子上滑动：“我说了，我是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其他女人抢走的。”

我有些懒懒的：“是啊，我知道啊！杜殿嘛，哪个女人不喜欢你呀？”

“但你不觉得自己像男公关吗？”我语气轻飘飘的，略微泛酸……

“不对，说你是男公关还差了点。男公关还要收钱呢！而且你这个样子去睡哪个女人，不都是你吃亏？”

杜健生突然乐了：“我们新凉，这算是吃醋了？”

“没有。”我不闪不避地看着他，“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曹子夜。”

杜健生抬高我的下巴，低头就亲。

我大力挣扎，狠狠地去咬他的唇。杜健生被我咬也不闪不避不松口，我们俩来回蹭，弄得两个人满嘴里都是铁锈的腥甜味。

如果不是跟曹子夜，那么跟谁在一起，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所谓了。而杜健生我不讨厌，所以也就不是很反感。

“我们进屋吧。”我格外困倦，“求求你，做什么，都别在这张沙发上。

在这里……我会很想曹子夜的。因为曹子夜喜欢躺在这张沙发上，让我给他掏耳朵。”

杜健生抿紧唇，他的脸色越来越暗，淡到极致却又忽地灿烂：“好，我们进屋。”

整个晚上我都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梦到曹子夜，一会儿梦到堂口街。画面不断变化，没有声响，全是一个个片段。就像电影里的情景，长镜头不断地拉远拉远再拉远，然后，就不见了。

梦里，我再次见到曹子夜。他还是穿着高中时的校服，扶着自行车等我放学。

曹子夜深深地看着我，良久之后，他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黄灿灿的东西将我套住。

我笑着问他：“哥，你给我这个是做什么的？”

“新凉，我要毕业了。”曹子夜还像以往那样，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肌肉不动，“这个留给你，我不在的时候，它会保护你的。”

我说我不要，曹子夜却说什么也不肯。我们来回推搡着，接着我便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正好是午夜，杜健生躺在旁边抱着我，他已经睡熟了。

梦里的对话让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几乎在我动手挪开杜健生的同时，他翻转过身去。我有些慌乱地找到我的手机，自从它被修好以后，我就没再打开过。

手机开机一分钟后，短信争相涌进来，铃声嗡嗡响，震得我手掌都有些发麻。

一旁的杜健生不满地发出轻哼。

点开短信大致看了一下，差不多都是美周发来的。有几条是安龙发的通知，再有就是一些话费提醒和房产推销信息。

我心里空落落的，最终犹豫着给李晓艺发短信。

“晓艺，你最近有跟我哥联系吗？他怎么样了？”

李晓艺的短信回得很快：“曹子夜还不错。”

我松了口气，不断地安慰自己，刚才那些只是做梦罢了……可还没等我这口气松太久，李晓艺又发来一条短信：“只不过是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