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结束了。”不眠不休守了三天三夜，看着地脉的灵气被一点一点消耗殆尽，马小琥一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铺天盖地的疲倦席卷而来，马小琥连步子都懒得挪，直接趴在老祖宗的身上闭眼休息，因为老祖宗的胸口太硬，这马小琥磨磨蹭蹭就蹭到了老祖宗有弹性的小腹上，这一合眼就是死沉死沉的昏睡。可就算是这样，他的手仍旧紧紧抓着老祖宗的手并未放开。

随着时间的流逝，洞穴外的阳光透进来再退出去，点亮石钟乳上莹莹碎光，然后再静悄悄地熄灭，直至第二天的晨光再度亮起，马小琥的身体已经睡麻僵硬，却因为精力耗尽而无法从沉睡中醒来。只怕此时醒来，他会肌肉酸痛个好几天，可是他实在太累了，累到身体的麻痹也无法唤醒沉睡中的意识。

明亮的洞口那儿拉进一条长长的黑影，光影明暗下依稀可以看见那是曹少钦那面无表情的脸。缓步走近，曹少钦无声无息地立在马小琥的旁边，垂眼注视那依在天然石床上昏睡的人。失于打理的长发披散而下，丝丝缕缕盘满了整个后背，又因为头枕着老祖宗的小腹，那又黑又长的发丝就这么与石床上躺着的老祖宗纠缠在一起。

曹少钦轻轻握起马小琥那散落下来的头发，费了好些时间才将之一缕一缕收在掌中，眼睛看着手中那一握长发，曹少钦明白他虽能解开这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却解不开石床上这两个之间的联系，定定看着那一握的发丝，他才捡起遗落在地上的布条将发丝拢成一束自然垂于肩后，目光转而落在那石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睁开眼睛的老祖宗。

老祖宗很安静，比起之前血隐暴动时那狂性大发的样子，此时的它太过安静了。那双血红的眼眸，此时却是沉静如夜的黑色，看起来反而不太真实。

四目相对良久，曹少钦什么也没说就悄然离去，而那睁开眼的老祖宗却又静悄悄地合上眼皮，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

“我说，你名声那么臭，别跟着我们好不好？”马小琥没好气地瞪了旁边那人一眼。走到哪儿都有个曹少钦跟在后面，这让马小琥深感压力很大。

“你不会武功。”曹少钦不为所动，继续坐在马小琥旁边自来熟地夹菜吃，至于他对面那个则是忍耐着血瘾而禁不住扭来扭去的老祖宗。

“坐好。”马小琥一巴掌拍在老祖宗的大腿上，掌心里写着的符咒悄无声息地印了进去，像个小孩多动症般扭动着的老祖宗当即就安静了。

“你爷爷的一个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被你跟着我们才危险呢。”让老祖宗安静下来不至于吓到无辜路人，马小琥这才有空夹菜吃饭。

带着老祖宗大江南北地找寻克制血瘾的方法，这曹少钦也跟着来，也不想想是谁害老祖宗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以为地脉灵气那么容易找吗？

“日月神教的名声不正是你败坏的。”曹少钦用一种你自作自受的目光瞟了马小琥一眼，让马小琥下意识掐紧了筷子才忍住那把筷子往曹少钦眼窝里插的冲动。

经过那么多折腾之后，曹少钦也终于觉悟了，马小琥无论前世还是今世都是他的克星，生前优雅地微笑着让他毫不怀疑全然信任地跟从，转世回来没皮没脸没下限让他屡屡中招，他就该自己喜欢怎样就怎么来，管他是纪朝还是马小琥，现在再听他的话又中了他的忽悠那曹少钦三个字就倒着写。

于是曹少钦就完全不理会马小琥的意见，大摇大摆地顶着日月神教教主身份爱去哪去哪。

“切。那些冲着你来的，你自己解决，可别连累我们。”瞟了一眼一楼涌进来的江湖人士，位于二楼窗口边的马小琥继续吃饭。

“何须我动手。” 曹少钦不为所动地坐在马小琥的身边继续碍他的眼。

的确不需要曹少钦动手，因为他那个昔日的心腹手下如今的日月神教左护法常言笑已经等在楼下了。

只是这次来找茬的人似乎不太简单，以至于无意间低头扫过楼下打斗场景的马小琥手中的筷子因震惊而掉落。

“让常言笑住手。”马小琥绷紧着脸，若不是因为曹少钦就坐在他旁边差点儿就错过了他藏在眼底的汹涌情绪。

那楼下正在打斗着的是常言笑和风里刀。风里刀原本只是想要进来吃顿午饭然后继续上路，谁知竟然这么冤家路窄地遇上了常言笑。纵使身上的伤疤愈合了，风里刀也不会忘记在沙漠的时候常言笑为了逼问他是如何用尽手段折磨他的，于是一场打斗避不可免就开始了。

马小琥倒是很乐意看到常言笑受伤的，所以幸灾乐祸的瞟那么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刹那间他以为又回到了雨化田来龙门客栈找他回去的时候。

只是，回不去了。

“望梅止渴？呵，”曹少钦顺着马小琥的目光看了过去，当他看到那张与雨化田酷似的脸时，他不仅冷笑一下。只是那嘲讽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嫉妒让唯我独尊的魔教教主多少变得狼狈。

“长得再像，我喜欢的也只是皇宫里那个。可笑的是你，至今还理不清楚自己要的是谁。”偏偏马小琥还要刺他一下。撑肘站起，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了曹少钦一眼径自下楼去。

“住手。”不怕死一般挡在常言笑面前，因为马小琥这莽撞的举动，让原本处于下风的常言笑顾此失彼，当即就被风里刀一剑刺伤了左肩胛。

“我说公子，你救了他可不见得他会感激你。”见风里刀连马小琥也一起刺，常言笑用还未受伤的右手圈着他的腰旋转躲避，害他的胳膊又再度挨了一剑。

“谁让你们要跟着，飞来横祸也是自找的。”见曹少钦飞身下来，马小琥冷哼一声撇开头，眼角余光却在偷看那与昔往不同的风里刀。这家伙的武功增进了不少，看来雨化田给他的刺激有够大的，竟然能把一个小痞子给刺激成这样。

“曹少钦，”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身劲装打扮的风里刀那如烛双眸紧盯着曹少钦。一年多不见，昔日的小白脸此时已经晒出了一身酷酷的麦色，左脸上那两道刀疤反而衬托得他英气逼人，身上隐隐辐散而出的杀气可以看得出他没少经受磨练，而使得他变成如今这样子的很明显就是眼前的曹少钦。

可马小琥不会忘记风里刀最大的仇人是雨化田。见着风里刀的蜕变，因为相似的脸而一时间乱了心绪的马小琥终又变回那个面冷心冷的‘马彦尊’。

不理会对峙着的人，他转身上楼解了老祖宗身上的定尸符，牵着老祖宗的手下楼就这么避开他们往外走去。

‘马彦尊’的面相非常的英俊，此时两个一模一样的‘马彦尊’不仅又引起众人的翘首围观，还使得风里刀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因为原本与他对峙着的曹少钦竟然就不打了。

“你爷爷的，别跟了好不好！”马小琥暴躁了。

“把它留下，我便不跟。”曹少钦的回答让马小琥绝倒。

“你是决定选择它了？”怒极反笑，马小琥转头死戳着曹少钦的胸口。

“很可惜我是不会把我哥给你的！”马小琥拖着老祖宗的手急步离开。

这戏剧化的龙阳之好争夺战让围观的众人傻眼，魔教教主曹少钦残害忠良无恶不作这是江湖上众所周知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没想到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日月神教的名声又让马小琥败坏得一塌糊涂。一时间围观的众人无不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一对被魔头看上的美貌兄弟，若不是碍于曹少钦武功高强，他们早就一哄而上英雄救美了。

早就知道马小琥有如此反应的曹少钦完全不理会别人的目光继续提脚跟上。

“我说，你跟够没有啊！”因为风里刀那张脸勾起回忆的马小琥终于彻底暴走了。

“你让我选择，我选择了。”曹少钦知道马小琥是不会把老祖宗留下的，所以才如此轻而易举地做了所谓的选择，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好！那你就好好照顾它！”

可没想到马小琥竟会大力抓起他的手然后就将老祖宗的手丢进他手掌里握着，自己就这么一甩头走了，让曹少钦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