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忆兰心头一慌腿一软，顿时脚下一个趔趄，还好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继续向前走去，头也不回的答道：“还……还行吧。”

不是她不想回头，实在是柳依依问的太有歧义，她生怕自己一回头，马上就能被看出神情的不自然。

“苗忆兰，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对圣灵做了什么？”看到苗忆兰能够安然返回之后，白牧罂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状若疯癫的叫道。

“圣灵？你错了，那不是圣灵，那不过是一头恶魔！”苗忆兰盯着浑身无力的白牧罂，冷冷的回应道。

这话刚一出口，所有御灵教的长老全都明白了，各个双目喷火的盯着她。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现在使不上力气，恐怕早已经一拥而上将她撕碎。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苗忆兰现在可以站着，冷冷的俯视着全场，而其他长老却只能坐倒，被动的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未知命运。

“忆兰先谢过李长老的仗义援手，否则最后恐怕要功亏一篑，要被别人把果子摘了去。”苗忆兰先朝着李扶摇行了一礼，说话间眼神余光扫过了散修联盟众人。

“哼！”陆明博冷哼了一声，选择了无视。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问题想问，今日又有这么多同道在场，索性我就把真相全都告诉大家，也好不白让诸位远道而来。”苗忆兰朗声道，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苗忆兰，这些都是御灵教自家之事，咱们关起门说话就好，你当真非要做的这么绝么？”那兀多忽然冷声道。

“那兀长老，当你助纣为虐之时，你有想过你做的是绝还是不绝吗？”苗忆兰眼中满是嘲弄，“都已经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仍然不想着反思，还试图欺骗所有人，难道你就真的不怕遭报应么！”

“可那是圣灵啊……你想过没有，没有圣灵，我们该怎么办？御灵教该怎么办？难道你甘愿让数千年的基业毁在自己的手上么？”那兀多痛心疾首的道。

“如果仅仅是为了一己私欲，就置所有人的性命于不顾，这样的御灵教，不要也罢！”苗忆兰毫不示弱的道。

“你！”那兀多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却找不出跟有力的话来反驳对方。

“诸位是不是对今日发生的事感到奇怪？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不妨多浪费一点点时间，让我把这里面的故事慢慢的讲给你们听。”苗忆兰的目光望向远方，轻轻地说道。

“曾经有一个人，他一心只想好好修炼，只想要修成正果之后，让族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他努力的修炼，突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关卡，终于靠着自己

的努力，成功的加入了一个修道界排名前几的大势力。”

“他以为这是自己人生辉煌的开始，却不知道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在等着他。”

“加入这个势力，你不仅需要从头学起种种的要求，更是要被迫交出部分精血，交给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人见过，也绝不会轻易给你机会去见的东西。”

说到这里，苗忆兰的眼角流下一滴泪珠。

“他照做了。他得到了新的功法，开始继续修炼，最后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成为了这个势力中最有权势的那些人之一。”

“原本，这应该会是皆大欢喜，但不幸的是，他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势力最大的秘密：得到所有人精血的那个东西，是会吃人的！”

“这个势力中，没有人能够长寿，大家的修为提升的很快，但衰老的却更加迅速。这一切便是因为，有那个东西的存在，就会不断地吃掉所有人的生命！”

“他发现了这一点，却苦于身边所有人都贪图自己所处的地位，不愿意改变这一切。他不能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任何人，只能独自去准备一切。”

“原本，他可以准备的更加从容，却因为女儿的意外出世，使得他被迫提前了计划，最后只能无奈的以失败收场。”

“他失败了，却给他的女儿留下了最宝贵的经验，指引了她未来应该前进的方向。”

“今日，便是他的女儿前来完成迟到的复仇，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解救整个御灵教，解救整个南荒州！”

……

风，静静地吹动落叶。

谷地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听明白了，苗忆兰所说的那个东西，指的是什么。

明白却不代表愿意相信，至少此时，原本高高在上的御灵教长老们，大多都选择了不相信。

“说谎！她在说谎！”

“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用了不知什么卑鄙的办法，才让大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没错，所有御灵教教徒团结起来，杀了这个叛徒！”……

长老们气愤填膺，涨红的脸孔上写满了仇恨，以及压抑不住的恐惧。

苗忆兰的脸上写满了讥讽，她根本不在乎这些长老们的想法，反而问向台下的众多普通教众：“你们，是信我，还是信他们？”

“我信你！”柳依依坚定地喊道。

台下的教众们有些犹豫，他们也糊涂了，今日听到的这一切，和他们平日所知的截然相反，他们也不知道该信谁。

“我信你！我阿爸那么强壮的人，说死就死了，如果不是有人捣鬼，我绝对

不信！”一个少年突然叫道，声音是那么的突兀。

“没错，我阿叔也是一样，好好的人突然就不行了……我也信你！”另一位青年眼里噙满了泪水。

“还真是……”

“说的对啊……”

这些只是普通的教众，平日里虽然愚昧，但是当苗忆兰把真想挑明在眼前，他们中还是有人能够发现怪异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人觉醒了，他们高呼着苗忆兰的名字，纷纷把身上御灵教的象征、圣灵的象征图腾一把扯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再用力的踩上几脚。

苗忆兰笑了，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父亲，你能看到么，你的心愿终于实现了……”

……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底层的教众才是御灵教的根基，当根基已经被彻底的掀开后，御灵教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李如松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好友竟然真的把事情做成了。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心里有一个宏大的理想，但直到今日才真正知道这个理想是什么。

“师父，你成功了！日后等你重新整治好御灵教，一定可以实现师祖当年未竟的遗愿！”柳依依开心的拉着苗忆兰道。

“不，未来属于你。”苗忆兰宠溺的看了柳依依一眼，摇摇头道，“从你同意我的计划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欠你的永远也还不清。本来想着可以帮你找到陈……陈凡，没想到他却自己出现了。现在我已经无以为报，只能把一个残破的御灵教交给你做弥补，但愿你不要责怪师父。”

“师父，那你呢？难道你要离开？我不要御灵教，我要你留下来！”柳依依一听就慌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的故事已经落幕，你才是以后的主角。好好地和陈凡走下去，他比我想象的更……更厉害，一定会帮到你的。”苗忆兰脸上忍不住微微一红。

“师父姐姐……”一声熟悉的喊声忽然从背后传来。

苗忆兰的心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是他，他怎么追来的这么快？

“是陈大哥，他出来了……师父？师父你别走，留下来吧！”柳依依一回头的功夫，苗忆兰已经飘然远去。

“师父姐姐……等等我……”陈凡赶到近前时，只能远远地看着苗忆兰的背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再也追不上了。

“陈大哥，师父走了……”柳依依的眼圈有点红。

“我知道……”陈凡只觉得一口气郁在心头久久不散。

这一别，不知今生还有无机会可以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