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木灵在白牧罂的指引下，按照传承数千年的古老方式，如同祭祀般的念出了冗长的一段道文。

道文念完后，白牧罂满意的点点头，眼神似是无意的扫过推到一旁的那兀多。

那兀多心领神会，再次出声道：“圣灵庇佑，圣女候选人木灵天资卓绝，经过所有长老的一致认可，乃是最合适的圣女继任者！依照本教教义，圣女继承人还需征得所有教徒的信服方可正式即位，不知在场教众可有人有何意见？”

等了片刻，见无人应答，那兀多为防夜长梦多，连忙顺势继续说道：“既然众位教众没有异议，那老夫宣布……”

“慢着！”一个清冽的声音忽然从人群外围传来。

……

这个声音刚一出现，李如松顿时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叹道：“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放不下什么？师父你倒是快说啊！”云珞樱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

“不用急，一会儿你自然便知。还是刚才的那句话，这里发生的都是御灵教的自家事，无论一会儿可能会发生什么，你都绝对不能冲动，一切当以门派利益为重，切记！”

搞的这么神神秘秘的做什么，就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么？云珞樱还未来得及抓狂，就见台下的最远端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动，先是最外围的人群忽然自动的分开到两边，随后人群像是先后被感染了一般，顺次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从外到内，一路延伸过来，一直到达白牧罂所站的高台之前。

通道中，有两位女子缓缓地从人群后方出现，朝着高台处走来。

如果说白牧罂的美貌是人世间的绝唱的话，那这两位忽然出现的女子，便是只应从天上而来。

沿途的部族和修士，但凡看清楚来人后，都会瞬间如遭雷击，情不自禁的就要跪下叩首不止。

走在最前方的女子，一身白衣胜雪，衣角随风晃动，恍若坠入尘世的仙子，下一刻便要重新飞回天际。

在她的身后，另一名少女虽然尚显青涩，但两人站于一处，却是如同姐妹花一般，同样的耀眼夺目。

……

白牧罂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人，双目微眯，神情中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兀多则是手足无措的站在远处，看看白牧罂，再看看台下行来之人，不知自己是不是要继续未说完的话。

通道再长，终有走完之时。

终于，两位不速之客走到了台前，轻轻一跃，和白牧罂遥遥相视。

“白师姐，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啊？”随着到来的女子樱唇轻

吐，一声天籁般的嗓音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苗师妹，想不到你还是来了。”白牧罂的声音中听不出喜悲，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是啊，我也想不到你我还会有如此再见之时。原本，小妹本打算就此终老余生，可是事到临头时方才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放不下这些呢……”女子峨眉微霁，喃喃细语道，顿时让众人心生怜惜之意，恨不得能站在她的身边，用自己的一切去保护她，远离尘世的纷扰和伤害。

“放不下？是你还不甘心吧？不甘心你的阴谋被挫败，不甘心你的圣女之位被剥夺！苗忆兰，当日将你逐出圣灵城时已有言在先，若是你此生还敢踏入此处半步，便不再给你活下去的机会。你可要知道，这条路没有谁逼你，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白牧罂的语调高昂了几分，冷冷的看着面前数十年未见的师妹。

“不甘心？呵呵，我的确不甘心，我是不甘心自己竟然会相信你，竟然没有早早的看透你而已。至于这圣女之位，自从那一日开始，于我便再没有了任何意义。”

“既然没有意义，那你今日何必前来自寻无趣？莫不是孤独的太久，想要借此机会寻一位如意郎君么？我倒是忘了，既然你也不再是圣女多年，想必这种种限制早已被你忘至脑后，说不定已经何人双宿双飞多年了吧？难不成这个跟着你的小丫头，便是你和旁人生下的野种么？”白牧罂轻笑着说道，语句却是恶毒无比，字字诛心。

一直保持着空灵之气的苗忆兰，此刻也被对方激起了真火，嗔怒道：“忆兰虽已不是圣女之位，但此生早已立志侍奉圣灵，绝不会被男女之事束缚。更何况这普天之下，又有什么样的男子能够入的我的眼？师姐无端污蔑小妹，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耻笑？笑话，你一个御灵教的叛徒，谁给你的勇气来职责我？苗师妹，念在过去多年的交情上，今日又是圣女继任大典，我不愿为难你，你若是就此退去，我可以当做今日之事从没有发生过，否则，就休怪我和诸位长老依照教规处置了！”

“好一个教规处置，当日，师姐也是一般的说法，小妹就是想要辩解，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苗忆兰的神色中露出一丝讥讽之意，“但是今日，你绝不可能再拿教规来要挟我了！”

“哦？莫非师妹想要试试看么？那兀长老，苗忆兰擅自违背当初的约定，依您的意思，该怎么办呢？”白牧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扬声问道身后的那兀多。

“该……该……”那兀多没想到压力会突然转到自己这边，一时有些慌乱，盖了半天，都没能说出下文来。

“那兀长老，莫非你也忘了教规不成？”白牧罂猛地喝到。

“该……该囚于圣灵窟前，施以点天灯刑罚，以谢圣灵之恩！”那兀多猛地一个哆嗦，下意识的说出了后面的话。

“好，既然那兀长老已经发话，诸位长老还愣着作什么，于我一道擒下这罪人，再继续圣女继任之事！”到了这时，白牧罂终于撕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潜藏已久的杀机。

“慢着！”苗忆兰忽然出声道，“诸位长老是否还记得，教规中关于圣女继任一事的要求？”

“那兀长老，您最是德高望重，不知可否回答在下的问题？”站的最近的那兀多，此时却成了先后两位圣女斗法的承载者。

那兀多后背上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湿透，此刻即便再不愿意回答，但涉及教规教义一事，容不得他有半点推脱，更是不可能有丝毫的错误。

“圣、圣女继任，乃御灵教第、第一要务，所有教众及部族，都不可……不可在此时另生事端。继任圣女，应由历任圣女推荐方可参与试炼，被圣灵选中者即为新任圣女，大典之时，一切……一切……”

说道这里时，那兀多反复了几遍，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兀长老，为何不继续说下去了？若是您记不清楚了，那不妨由在下帮您补充完。……大典之时，所有教众所犯罪责均可暂时免除，交由继任圣女再做判决。那兀长老，我说的没错吧？”苗忆兰一字一句的说道。

“没……没错……”那兀多已经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了。

“白师姐，大典已经开始，不知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哼，就由你再得意片刻，等到大典结束，咱们再好好的叙叙旧！”白牧罂一甩衣袖，恨不得将对方毙于当场，但是对方抓牢了教规不放，她只好暂时收起心中的恨意。

眼看奈何不得苗忆兰，她只好把火气撒在一直如墙头草般的那兀多身上：“那兀长老，还不继续刚刚的继任仪式，莫非还想继续耽误下去不成？”

“慢着，白师姐，你又忘了，圣女继任，总归要多几个候选人让圣灵挑选才是，眼下你只找到木灵一人，于规于理都是不合。”苗忆兰又一次打断了对方的话。

“合不合你说的不算，木灵乃是我精心教导，远胜旁人。既然如此，何需再浪费圣灵的精力？你若是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呵呵，师姐这里何时有过情面二字？”苗忆兰冷笑一声道，“圣女选举何等重要，岂能如师姐所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仅指定一人？小妹不才，偶得一位佳徒，依我看，绝对要比木灵更为合适！”

苗忆兰的话音刚落，一直安静站在她身后的女子向前半步，缓缓抬起了低垂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