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京城的冬天冷是真冷, 美也是真美。

在没有风的日子里，碧空如洗的天空犹如耀眼的蓝宝石，京城的红墙琉璃瓦在灿烂的阳光下折射着金黄色的光芒。随手一张照片都可以作为手机屏保。

当当深深迷恋上了溜冰这么个活动, 玩转了什刹海溜冰场, 见识了而更加广阔的颐和园溜冰场。

当当小朋友哆嗦着下巴，吸溜着鼻涕，也要扎堆儿似的往冰场里挤，坐在小冰车上“滋溜”一下滑出去老远，仰着小脑袋哈哈大笑个不停。

遇到天气实在不好，天阴沉沉得像要掉下来, 大风刮得能把人卷上天, 出不了门的日子，当当就拖着妈妈和卫叔叔一起去室内溜冰场。虽然人多，不如颐和园的湖面广阔, 但是能体验一下速度的快感也超开心。

在京城游玩的后半程，姜涵昭就没有能够陪伴韩樱她们一起了。姜涵昭在姜爸爸的安排下去了家里的典当行工作, 顺顺也去上学了, 据说是托了本家的关系, 去了一家安保系数非常高的托儿所。

当当虽然遗憾于顺顺哥哥要去拜师学艺、闭关修炼，自己没办法一起去, 但是妈妈和卫叔叔的每日陪伴, 拥挤热闹的京城胡同, 各式各样的美味小食, 很快就让当当将那一丝丝遗憾忘却脑后。

毕竟世界那么大, 有趣的事情那么多, 当当才这么小, 她的时间还有很多, 她会遇到很多人，离开很多人 ，忘记很多事，又重新经历很多事。

“要不我们搬到京城来？我看当当很喜欢这儿。”卫嗣觉得开怀灿烂的当当就该属于这疏朗大气的北方。

韩樱心动了，搬到京城来，只有当当和卫嗣，再也没有黄辛仪，没有荣璟钰，没有荣家，只有平凡普通的韩樱、阳光灿烂的当当，还有精英帅气的卫嗣，平凡快乐的一家人！

先前韩樱没有离开魔都，是因为到哪儿她都是孑然一身，没什么差别，魔都好歹还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如今有了当当和卫嗣，去哪儿都不怕了，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

卫嗣看出了韩樱的意动，“或者去蓉城？听说那边的生活巴适得很，你不是喜欢吃辣么。”

韩樱抬头仰望着这个男人，他有一种干净的帅气，他本该是精英人上人，他本该有灿烂的一生，但是他却因为自己沾上了荣家这滩烂泥。自己值得他这样吗？他会后悔吗？

或许今天不后悔，明天不后悔，可是五年后呢？十年后呢？柴米油盐，家庭琐碎或许会让他常常追忆往夕，倘若当年，倘若当年.....

倘若当年自己没有遇上韩樱，自己或许这会儿该站在大厦的最高层，俯瞰黄浦江，坐看魔都风云变幻。

韩樱突然有些退缩，她从不觉得自己会是女主角，也从不相信电视剧，从一而终，白头偕老，听起来就很难。

卫嗣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始终一方的付出，总有一天会失衡。

“怎么了？”卫嗣看韩樱变幻来去的脸色疑问。

韩樱咬咬嘴唇，“我只是觉得太拖累你了，你才刚刚考上了检察院，那个很难的。”

卫嗣笑笑，“工作那么多呢，想考还可以再考的。”

“你都通过政审，不去报到会有不良记录的。”韩樱还是了解过的，哪有卫嗣说得那么轻松容易。

沉默片刻，卫嗣笑笑，“你说得也对。”

两个人之间一时没了言语。

“我只是觉得有些惶恐。”韩樱看向远方，“我觉得，我好像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

“没关系，我想应该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卫嗣觉得或许是自己不太善于表达，对方没有感觉的爱，那就不算爱。

韩樱忙否认，“不不，你很好非常好，真的！我觉得谁都不会比你好！你值得最好的。”

“你就是最好的。”卫嗣又补充道，“至少我这么认为的。“

“那我们就先这么过，现在就很开心的。”卫嗣安慰韩樱。

未来太远，变幻莫测，那就只要现在开心，今天快乐，明日无忧就可以了。

回到魔都后，一切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韩樱每天早上把当当送去学校，然后去店里，下午会提前半小时到学校门口等当当放学，学校的安保工作也加强了很多。

除了没有姜涵昭，也没有顺顺，清华熙园的对门也没有了叶叔叔。

小朋友的接受能力果然强大，当当已经不会时不时的念叨着顺顺哥哥，不会吃到美味的食物时会想着留一份给顺顺哥哥，她在学校遇到了更多的好朋友，现在和她玩得最好的，是刚刚开学时被她嘲笑的“爱哭鬼”，现在是当当的“小弟”了。

“今天晚上我想吃你做的咖喱牛腩。”卫嗣提前打来电话。

“是配吐司还是白米饭？”韩樱问。

“白米饭。”卫嗣毫不犹豫。

“还有呢？冬阴功汤呢？”韩樱思索着晚饭的菜单。

“也要。”

挂断电话，韩樱想着家里冰箱里的食材，还缺一些香料和椰汁，等会儿接了当当一起去超市。

回到魔都后，变化的还有卫嗣。他不在默默无闻，不在总是将一切安排的完美无缺，他开始“麻烦”起韩樱。

有时候是拜托韩樱陪他去买换季的衣服，有时候是请韩樱帮忙上网挑选一个适合他的洗面奶。又或者会突然想吃有着厚厚滑蛋的三明治，今天晚上又想吃咖喱牛腩。

这些“麻烦”并不会让韩樱觉得真麻烦，韩樱反而觉得自己也能够在生活上帮助到卫嗣。

为他把换季的大衣送去干洗店，为他挑选适合他的水乳和洗脸面，为他准备丰盛的三明治早饭带去单位和同事分享。

韩樱做不到一味的接受，有来有往的关系才能够让她心安。

以往，她像一个笨拙的小孩兜兜转转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现今，卫嗣将自己的生活撕开了一个口子，主动邀请韩樱踏入。

“晚上少准备一个菜哈，同事说湖南路刚刚开了家卤菜店，他家的卤鸡爪超级棒，我给你带啊。”卫嗣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不要辣的，我脸上冒痘了。”韩樱也学会了提要求，表达自己的意愿，不再担心麻烦人。

“有吗？我怎么没瞧见？”

“有，就在左边眉毛上面。”

“是吗？我回去看看。”

专家说，废话越多越快乐。

荣家人倒是很久没遇见了，从上次绑架案后，就再也没见到了。

或许他们终于觉醒了身为富豪的觉悟？富豪就该呆在360度监控无死角、安保人员24小时巡逻的深宅大院，而不该神出鬼没的突然出现在自己这街头巷角。韩樱如是想。

又或者他们有了新孙子，终于对当当失去了兴趣。

不管是什么原因，韩樱都觉得是普大喜奔的大好事！

“天呐，妈妈！你又吃恐怖的爪爪！”晚餐的饭桌上，当当皱着眉嫌弃地指着卫嗣买回的卤鸡爪。

当当向来很不喜欢鸡爪子，总觉得一口下去，是咬的自己的小指头，想想就可怕。

“妈妈也不喜欢你吃糖果，你还不是照样吃了。”韩樱嘬了一口鸡爪，果然很棒，百年老卤的味道渗透进鸡爪里，而且很软烂，一抿就化，都用不着啃。

当当嘟嘟嘴，如果自己不让妈妈吃鸡爪爪，妈妈可就有理由不让我吃糖果和巧克力了。

“你吃吧，你吃吧！”当当捂着眼睛故作大度道，眼不见为净。

“朱古力千层。”卫嗣将小点心盒放到当当面前，“不过只能吃一半哦，不然晚饭吃不下去。”

“万岁！卫叔叔最棒！”当当兴奋地打开点心盒，熟练地切下千层蛋糕的一角，按照惯例，当当吃一角，剩下的是卫嗣吃。

卫嗣摸摸变得有些绵软的腹部，心里暗想，再这么吃下去，自己要有小肚腩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幸福肥？

“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比较忙，也许不能准时回来吃饭，我每天会提前告诉你的。”卫嗣看着韩樱说。

韩樱放下手里的卤鸡爪，“分配工作了？”

卫嗣作为新入职人员，还没有分配具体的工作，每天都很清闲，朝九晚五，每天准点下班。

卫嗣点点头，“项检刚接了一个侦查部门移送过来的案件，我这次跟着一起学习。”项检察官是卫嗣跟着的师父。

“你不是学的法律吗？还要现场办案吗？”韩樱不是很了解卫嗣的工作。

“进去了就不管以前学的什么专业了，都要从头学起。”卫嗣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充满了正义感和使命感，是任何高薪职位所无法带来的。

韩樱觉得卫嗣说起工作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傻笑什么？”卫嗣看韩樱举着鸡爪看着自己傻笑，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儿。

“觉得你超帅！”

韩樱直白的夸赞让卫嗣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端起千层蛋糕一口吞下，缓冲一下害羞的心情。

“超帅！”当当跟着起哄，小嘴巴上沾着一圈的巧克力奶油。

“你也超可爱！”卫嗣笑得开心，不知是在说当当，还是说韩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