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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四章 逼宫

醒来的时候,沈容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床边的香儿。

见她睁开眼睛,香儿欣喜的喊道,“公子你总算是醒了。你若是再不醒来,恐怕殿下都要将这府衙里给掀翻了。”

记忆有些模糊不清,脑海中一片混沌,沈容和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就着香儿的扶持拥被坐起身来。“香儿。”

“公子你先喝口水润润喉咙。”香儿倒来一杯温水送到沈容和面前。

沈容和就着她的手饮下,待到杯中的水饮尽方才抬起头环顾四周。

外面天色已晚,屋子里安静得只有蜡烛燃烧时的爆破时时不时响起,除了她和香儿再无其他人……

“殿下他们已经在准备启程,明日连夜去沧州。”见她四处打量,香儿忍不住开口道。

沈容和一愣,喃喃重复:“沧州……”

没有注意到她的失神,香儿继续说着,“今个儿公子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殿下已经派人去了,现在就只等公子你身体好些了就和殿下一同过去。”

香儿只顾着沉浸在即将去沧州的欣喜中,丝毫未注意到,沈容和的脸色一分一分变得更加惨淡。

即使喝了一杯水,喉头依旧一阵撕裂般的疼痛,沈容和蠕动着唇瓣,好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香儿,将衣服给我,我要起来。”

“可是现在已经快到子时了,殿下吩咐让奴婢看着公子你好好休息……”

香儿正欲说下去,低头看见沈容和无动于衷的眸,只得依言服侍他穿上外衫,鞋袜,待到一一收拾好,才站起身来。

抬头触及沈容和太过苍白的脸色,香儿不禁劝道:“公子,你的身体还未痊愈,殿下若是见着了你这幅模样会担心的。”

沈容和摇摇头,示意暂无大碍,转而问她,“他在什么地方。”

这个“他”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香儿小心翼翼看她一眼,方才应道:“殿下在前厅和、……”她的话音未遁,原本站在身前的沈容和已经快步走出房间,一袭白衣在沉沉夜色中格外显眼,香儿怔怔吐出后半句话,“……和琅华郡主在一起。”

穿过迂回长廊,远远的就看见前厅里点亮的烛火,急促的脚步在看到那两道身影后渐渐放慢下来,怔怔望着里面两人。

前厅里,背对着这边的龙祁钰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对面的琅华掩唇轻笑,一双美目宛若弯月,娇嗔地斜睨着他……两人相对而坐,身影在地上拉出斜斜的影。

看着前方宛若璧人的一双人,沈容和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屋外,夜风席卷着落叶拂过上空,沈容和站在萧瑟的夜风中,惘然无言。

屋内,龙祁钰与琅华相顾莞尔,正道是良辰美景好光景。

屋内屋外,隔开两个天地。

沈容和想要笑,勾了好几次唇角都未能如愿,自嘲的笑笑,闭了闭眼,她缓缓转身走回来时的路。

“沈容和!”

她正欲静悄悄离开,背后陡然传来龙祁钰的声音。

沈容和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他,眼中已是一片毫无涟漪的死寂。

一旁的琅华似是蹙了蹙眉,又很快恢复如常,对着龙祁钰道了句“我先回房”,就率先举步而出。与沈容和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脚步有一瞬的停滞,继而继续往前走。

龙祁钰站在门口,看着沈容和静默着站在屋外,好一阵子才犹疑着开口,冲她伸出手:“进来吧,你身子不能着凉。”

沈容和依言走进去,直直绕开了他的手。

龙祁钰的手在空中僵滞了片刻,很快就神色自若的收回,似乎并不在意。

“殿下可是要今夜连夜去沧州。”

龙祁钰看她一眼,眸光触及她泛着病态的苍白脸色时皱了皱眉,叹道:“你身子骨不舒服就不要勉强,回去好好歇息吧。”

沈容和转头看他,目光不避不退直直对上他的:“如今沧州怎么样了?”

“这是方才琅华送来的参汤,我正想叫人给你送过去。”垂眸避开了她的视线,龙祁钰看一眼桌上还泛着热气的炖盅。

沈容和抿抿唇,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近乎执拗的重复道:“沧州……”

龙祁钰面上的表情似有一瞬的僵滞,掀起眼帘深深看一眼她,方才开口道:“刘将军他们已经到了沧州城了。”

沈容和沉默地望着他,片刻后才哑声道:“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龙祁钰静静凝视着她好一阵子,方才启唇:“你说。”

深吸口气,沈容和涩然道:“不要伤害魏商府上的人,任由她们去留。”

“好。”

“不要为难高云,命人送她回董府吧。”

“好。”

“还有……好好安葬魏商……”

“……好。”

说到最后,沈容和心头一震酸涩,苦笑一声。“魏大人他们……”

话说到一半,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再也说不下去。

龙祁钰定定凝着她,沉声道:“我会保全他们,是留是走都随他们,绝不会亏待他们。”

“如此便好。”

语落,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龙祁钰的目光始终定格在沈容和身上,后者垂眸盯着自己的足尖,他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周身萦绕的孤寂与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沈容和感觉到眼前突然多了一道身影,还未来得及抬头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沈容和……”

她没有反抗,亦没有回应。

他紧紧将她揽入怀中,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沈……容和,容和……”

沈容和静静靠在他怀中,轻微的怔忪。

许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她的身上还沾染着夜色的清寒,他毫不犹豫拥她入怀,温暖的温度令她心中一颤。

他的声音萦绕耳侧,带着万般小心的柔和与安抚,她几乎忍不住就要沉醉其间,脑海中突兀地浮现出临走前看到魏商手中的那块木牌……沈容和猛地用力推开龙祁钰!

龙祁钰毫无预兆,就这样被她顺势推出几步外。“容和?”

眼前恍惚还浮现着在沧州的一切,沈容和用力闭了闭眼睛,心绪杂乱不堪,紊乱如麻。

“我去收拾东西,明晚我也要去沧州。”

说完这句话,沈容和逃一般快步走出前厅。

龙祁钰怔怔望着她的背影,那声挽留在唇齿间打着转,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殿下,为什么你不告诉沈公子,你送的酒里……根本就没有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喜儿禁不住问道。

龙祁钰定定地凝着沈容和远去的背影,面上一片死水般的平静,看不出情绪。“不管有没有毒,魏商他……是因我送去的东西而死,结局都是一样。”

“哪里一样了,现在沈公子认定是殿下你送的毒酒给魏商,才会让他喝了毒酒自尽。可是,殿下你送的酒根本就是普通的酒,□□是他自己饮下的。”喜儿满脸疑惑望着他,不解地问道,“不过,这魏商也真是奇怪,好好的干嘛要在酒里下毒……”

“如今皇上依旧昏迷不醒,朝中由左右二相把持,宁珂之所以会不顾局面前来攻打幽州,魏商会乖乖守住沧州,想必都是出自那左右二相的意思。”

“殿下,你是说左右二相利用还在龙城的魏大人,还有宁大人来威胁他们,所以才……”

淡淡收回目光,龙祁钰缓声道,“魏商若要投诚于我,远在龙城的魏大人他们便是一死。若是死守沧州……呵,他是不会拒绝容和的。而且,他知道,终有一日我会夺下沧州,到时候魏家的人同样是死路。答应与不答应,他无路可退,唯有一死。”

喜儿惊异地望着他的背影,呆了呆,才挤出一句:“可是殿下,你既然明知道此次沈公子去沧州,魏商他必死无疑,又何必在这种紧要关头送酒过去……难道,殿下你是故意的?为什么?”

这次龙祁钰没有立即回答,沉吟许久,他似叹非叹道:“我之所以派容和去沧州,就是置魏商于死路。她必定会因此后悔终生,不得安寝。既然如此,不如……让她来恨我。”

顿了顿,他艰涩地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

喜儿震惊地盯着他,久久无言。

“殿下,你……”

这又是何苦。这句话喜儿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龙祁钰拢了拢衣袖,转身出门,耳畔只有他方才说的话一遍遍回响。

“我宁愿她恨我,怪我,怨我,也不要她恨自己害死魏商。这样,至少……她会好受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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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我要见我家公子!”

“可是,沈公子现在真的不在这里啊!”

“休想瞒我,我家公子明明在里面,快让我进去……”

才刚走到庭院,沈容和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争执声,抬头望去,在看到院中那道熟悉的人影时倏地愣住。

不远处,一名穿着粉色襦裙的女子一脸蛮横,直直瞪着对面的香儿,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惊讶过后,沈容和更快喊出了声:“眉儿!”

话音刚落,那厢正与香儿争吵得欢的眉儿骤然回头,当看到几步之遥一身白衣的沈容和,欢欣地张大嘴,惊叫着跑到她身边,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公子!”

沈容和好笑地接住她,抬头看见身后不远处的方轻尘,讶然挑眉。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啊。

触及她的视线,方轻尘淡然颔首,清隽的面上带着一抹浅笑。“沈大人……不,沈公子。”

沈容和不由得失笑。

好不容易劝着眉儿放开了手,沈容和领着两人进了大堂,边走边问:“眉儿,你们怎么会突然间来沧州?”

眉儿傻笑着盯着她,大概根本没有听进她的话。

沈容和不禁扶额。

倒是后面的方轻尘温声细语地解释了,沈容和才了解其中明细。

如今朝中大臣个个自顾不暇,左右二相日日把持朝政,方轻尘这样的过于清正的性子自是处处被排挤,失意之下,方轻尘欲带着眉儿一同离开龙城,免了这些是非。结果眉儿非要闹腾着来沧州,方轻尘无奈,只得携了她一同来了这里。

提起这些事,方轻尘无奈地笑笑:“眉儿一定要来见沈公子你,反正闲来无事,我也就带着她来沧州。”

他说这话时目光时不时扫过眉儿身上,言语间带着明显的宠溺。

沈容和不由得莞尔。

当初她只是看方轻尘为人谦和,眉儿又对他相当有好感,他才放心将眉儿交给他,如今看来,这决定倒是没做错。

“我不管,我就要见公子!”后知后觉的眉儿嘟囔着哼道。

“呵呵。”方轻尘笑笑,一副随你的淡然。

眉儿抱着沈容和的胳膊往屋里走,突然想起之前看见的事情,忙不迭问道:“对了公子,我来时听说魏公子他昨日……”

“眉儿,别说了!”不等她说完,方轻尘忍不住轻喝一声。

“怎么了?”

眉儿不解地看向他,转头却见沈容和瞬间凝固的笑容,顿时后悔不已。

“公子……”可怜巴巴望着沈容和,眉儿紧紧拽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对不起。”

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沈容和摇摇头,“没事。”

眸光一转,沈容和看向方轻尘,“你之所以辞官,是不是因为朝中……”

方轻尘静默着点点头。

暗暗叹了口气,沈容和不无感慨:“到底是不行了。”

方轻尘一时沉默了下来。

实在不适应这种沉静的氛围,眉儿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背后突兀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喜儿匆匆忙忙跑入院中,边跑边大喊道:“沈公子,殿下说让你快些准备好,殿下说今夜就要赶去沧州!”

沈容和脚步一顿,扭头看着他气喘吁吁跑进庭院。

“这么快?”

喜儿抬手擦去额头的汗,疾声道:“殿下让沈公子你尽快收拾好,我们即刻启程。”

略一沉吟,沈容和应道:“我知道了。”

喜儿这才松了口气,张嘴欲继续说下去,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两道陌生的身影,眸光一滞。

打量着眉儿半晌,喜儿在心里暗暗咋舌:“这丫鬟也太像那个娘娘腔了。”

“你说谁是娘娘腔!”耳边突地炸开一声足以媲美‘河东狮吼’的低吼。

喜儿慌忙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你你你……”眼前突然多了张放大的脸,喜儿吓得唰地跳到后面老远。

看看眉儿一脸得色,再看看沈容和满脸无奈的神情,喜儿狠狠眨眨眼睛,手指颤巍巍指向眉儿:“你……你难道是……”

“方喜见,你傻啦?”眉儿皱皱鼻子,双臂抱在胸前,一副不把喜儿放在眼里的模样。

这种语气,这种声音……

“娘娘腔!”

大喝一声,喜儿惊得再度后退了几步。

这一声也引得眉儿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恶狠狠瞪着喜儿,怒声吼道:“你才是娘娘腔!”

眸光在眉儿一身绣玉兰花粉色襦裙上打转,喜儿呆滞地张大嘴巴,好半晌才憋红着脸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娘娘腔,你居然穿女人衣服!”

喜儿勃然大怒,“你才是娘娘腔,你全家都是娘娘腔!”

再看看这幅模样,喜儿越看越惊愕,傻傻转头看向沈容和,“沈公子,你的书童……他是人妖!”

眼见眉儿就要愤而将喜儿除之而后快,沈容和看一眼方轻尘,后者上前挡在眉儿面前,含笑道:“眉儿,你可答应我不会闹事了。”

原本还怒着一张脸的眉儿唰地红了脸,小脸上飞快晕染上一抹可疑的绯色。

沈容和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打量,不无欣然,揉揉眉心向还在错愕中的喜儿解释:“眉儿她……本就是女子,只是因为她……以前算命先生说她十八岁前只能作男装打扮,否则就会大祸临头,所以她一直在我身边做男子装扮。”

眉儿不解的眨巴着眼睛,崇拜地望着完全是说谎不眨眼的沈容和。

喜儿傻愣愣的点点头,也不知是听没听进去。

呆滞地看一眼眉儿,喜儿惊声喊道:“卫展眉是女人?!”

沈容和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眉儿冷哼一声,扬着下巴看向别处。

方轻尘温和有礼的笑笑,不予置评。

喜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大惊失色,立马转身就往外跑,边跑嘴里还边惨声喊道:“救命啊!娘娘腔突然变成女人了~!”

惹得身后的眉儿再度黑了脸。

沈容和无奈扶额。

方轻尘蔼然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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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祁钰等人连夜赶往沧州的同时,皇宫中乱成一团。众多朝臣齐齐跪倒在皇上的寝宫里,一动不动匍匐在地,在场的还有左右二相。

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连日来一直守在皇上龙榻边的董皇后双眼发黑,身子就要倒下时及时被后面的丫鬟扶住。

“皇后娘娘。”丫鬟小心翼翼唤了声,惊醒了恍恍惚惚的董皇后。

看着寝宫里黑压压跪了一地的朝臣,再看看最后进来的左右二相,董皇后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抿抿唇,方才出声问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连日来,皇上总是时不时昏迷过去,即便是醒了,也很少有能正常说话的时候。今夜好不容易等到皇上终于清醒,左右二相却带着文武百官突然闯入寝宫,二话不说就跪倒在床前。

殿中的丫鬟内侍们皆被这一幕吓得连忙噤声,不敢多嘴说一句话,眼观鼻鼻观心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足尖。

大殿中的空气仿佛在刹那间凝滞住了,找不到流动的出口,周遭憋闷得让人几乎要窒息。

左相看一眼匍匐在地的群臣,再看看右相,最后才将目光投注到一脸惊疑的董皇后脸上:“宓儿,过来大哥这边。”

身体不受控制的颤了颤,董皇后看一眼身后方才醒过来没多久的皇上,这些日来以来他瘦得几乎不像样,一双手更是有如枯槁,迅速憔悴了下去。此时他还虚弱得紧,甚至连句完整的话恐怕都不能说出口。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宠了她数年,无论她说了什么他都毫不在意的答应,予她三千宠爱,万千繁华。就连此刻,望着她的眼神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宠溺而无奈。

心头一阵巨大的悲恸蔓延开来,董皇后缓缓在龙榻边缘坐了下来,手紧紧握住皇上的手,话却是对着左相说的。“大哥,我不会离开皇上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褪不去的疲惫,却是异常坚定,在大殿里显得尤为响亮。

出乎意料的,似是早已预料到她会这样说,左相只是不冷不热的哼笑一声:“宓儿,你还真是女大不中留!连大哥的话也不听了?”

董皇后握着皇上的手紧了紧,没有应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左相也不动怒,只是不在意对着右相笑道:“唉,看来本相这个妹妹今天是不会听话了。”

看一眼董皇后,右相眯着眼睛笑道:“皇后娘娘,你……可要考虑清楚。”

董皇后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紧握着皇上的手不曾松开,完全是无动于衷。

冷笑一声,左相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煞有其事的感慨道:“宓儿,既然你不听从大哥的劝解,待会儿可别后悔了。”

说这话时,他的眸子里涌上浓浓的戾气,董皇后看得惊心。

正当她惊慌失措时,原本紧握住的手突然慢慢挣扎了几下,然后,极其缓慢的,轻轻的反握住她的手。

回头,是皇上带着虚弱笑意的眸。

董皇后怔愣了半晌,最终释然微笑。

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左相挑了挑眉,哼笑着转开视线。

右相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不知在想什么。

不再看董皇后,左相转身面对着匍匐在地的众多朝臣,包括整日守在寝宫的数名太医,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众卿家,皇上已无药可医,众卿还不快快恭送皇上宾天!”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都陷入一片死寂般的静默。

董皇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大哥!”

左相似是根本未听见她的声音,眼中的狠戾越来越明显,“你们难道没听到我的话吗!”

“大哥!大哥你答应过我放过皇上一命的……”董皇后几步走到左相身边,紧紧揪住他的衣袖,“大哥你明明答应过我会放过皇上的,为什么要这样!”

她的话还未说完,左相重重一拂袖,董皇后一时没有防备,就这样摔在地上。

见到这一幕,倚靠在床头的皇上蓦地瞪大眼睛,无力地支着手望着董皇后,口中含糊不清的喊着:“啊啊……”

手臂在地上擦伤了,拉出几道痕迹,董皇后却像是根本未曾察觉到,转头抱住左相的腿,“大哥你明明答应过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左相低头看着跪坐在地上的董皇后,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叹道:“宓儿,你何必这样,这个昏君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然,他的眼底,阴鸷得毫无温度。

董皇后不管不顾地抱紧他的腿,“我不管他是明君还是昏君,我只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宠着我,爱着我,肯将一切都送给我……”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哀声道:“大哥,求求你放过皇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左相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她一时没有出声。

“大哥,皇上如今什么也做不了,求求你放他一命!”

“宓儿……”

左相话刚出口,一直在旁作旁观状的右相突地笑道:“左相,看来今日你这戏是要只唱半场,就不敢再唱下去了?”

他的话让左相的眉头皱得更紧,看一眼跪坐在地上的董皇后,他扬眉哼道:“妇人之仁,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罢,他冲身后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厉声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还不快些送她下去休息。”

“奴才领命!”

两名侍卫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抓住董皇后的胳膊就要往外面带。

见状,床上的皇上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两名内侍紧紧压制住,无法动弹半分,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

“啊啊……”

“我不走!”董皇后狠狠挣扎着避开两人,欲跑到龙榻那边去,谁料刚迈开脚步就被两名侍卫毫不留情抓住,任凭她如何喊叫也不肯松开她。

“没出息的东西!”冷冷嗤了一声,左相拂袖转过身,不再看董皇后。

缓步走到龙榻前,看着无法动弹的皇上,左相傲然扬了扬下巴,邪佞地笑道:“皇上,你的禁卫营如今被我派去的羽林军困在东宫,能不能活着走出来都是个问题,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右相哈哈大笑几声,转头环视一眼殿中的人,高声道:“众卿,还不快些恭送皇上宾天。”

淡淡一句话,却带着浓浓的杀意。

几乎是立刻的,所有在场的人同时匍匐在地,深深拜倒,齐声高喊:

“恭送皇上宾天!”

“恭送皇上宾天!”

“恭送皇上宾天!”

……

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声声刺耳。

董皇后死死不肯出大殿,又哭又闹对着左相大喊:“大哥,我求求你,放过皇上好不好?”

那声音被群臣的声音淹没其间,微弱不堪。

左相和右相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笑,随即,左相冲身后扬了扬手。

下一瞬,一名内侍端着托盘默默上前。

看见托盘上盛着黑色药汁的瓷碗,董皇后的眼中蓦地浮现一股浓浓的绝望。

那是……

“不要!大哥,求求你放过皇上!”眼前泪水模糊成一片,董皇后狠力挣扎开两名侍卫的束缚,顾不得摔在地上,就这样跪着走到左相身边,哀声求他,“大哥,求你放过皇上!大哥……”

左相瞥一眼她,冷声道:“宓儿,你若是不赶紧退下,再是胡来的话,可就别怪我这个作大哥的对你不客气了!”

说罢,他一扬手,两名侍卫很快将她再度制止住。

董皇后绝望地看着左相面无表情的端着那碗药走到床边,一名内侍一手接过,另一人捏住胡乱挣扎的皇上的嘴,胡乱往他嘴里灌――

“不要――”

一声凄厉的哀叫声响彻大殿。

身体被人压制住动弹不得,董皇后凄绝地看着那两名内侍将那碗药汁一滴不剩灌进皇上嘴里,瞬间涌上心头的绝望让她哀声大哭。

“不要啊……皇上……皇上……”

仿佛没有人听见,所有人齐齐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

一碗药汁喝下去,原本就虚弱不堪的皇上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圆睁,身体越来越僵硬,最后直直倒在了床上……

眼泪汹涌而出,董皇后颤声哭喊,“皇、皇上――”

凄厉而悲恸,近乎绝望。

这厢,眼看着床上的人就这样睁着眼睛倒下,甚至连眼睛都未闭上,左相与右相对视一眼,两人笑得意味深长。

内侍垂眸站在门口,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凝滞的空气。“皇、上、驾、崩!”

语落的同时,左右二相与在场的其他人齐齐跪下,拜倒在地,齐声喊道:

“臣等……恭送皇上宾天。”

天边,滚滚乌云渐渐遮住了明月,天地间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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