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攻前篇:贵妃失势(3)
——藏红花
这个结果似乎一点也未出夜之航的所料,他看了看那位太医手里的那些‘证据’,随之唇角勾起了一道似有若无的弧度。
“弘鸢都已经成如今这样了,那么贵妃还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呢?”夜之航将目光投注到赵淑媛身上,蔑然一笑。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护着那个女人!
而且从一开始到现在的对话,他一直都只称萧沐如为贵妃,好像他就这么总在若有若无间,不断地提醒着她萧沐如的地位,或者可以说,他根本就没有废了萧沐如的意思!
“当然不是,皇上”夜之航既然都能笑地出来,那她就能笑地比他更自然,“从一开始,恐怕贵妃娘娘就没有对洛美人痛下杀手的意思”她亦装作不懂,附和他一起称萧沐如为贵妃,“只是——”她故意一顿,唇边的笑容越发妩媚,“她不过是想让洛美人彻底地失常而已。”
不用说,这一句是平地炸开万簇雷,夜之航也被震得当场无语了半天,随后才回过神来,继而语锋也尖利了起来,“此话怎讲?”
“还是让太医们跟您说吧,那样您才比较会相信。”她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以她如今在夜之航心里的地位,这件事若是由她说出口,只怕又会是被当成陷害萧沐如的手段了吧,所以还是借由太医的口说出来才比较可信。
况且,这碗粥,本就是从如意宫里端出来送到这的,不是么!——
她虽然看不清她自个现在的表情,但是她亦知道,此时她唇边绽开的笑应该是无比的生动而又灿烂的吧!
尤其是在太医们说完那些话之后,应该会更加的绚烂才对。
“回皇上,微臣们刚才在您来之间就已经检查过娘娘桌上放着的那碗粥了。太医院的医官们在方才也早已对粥里所含的一些东西做了查验,确实发现了一些异端。不过这种物事,微臣们倒还真的是未曾见过,只知道这是一种可以使人产生幻觉以及神志错乱的东西。”一位看上去颇有些岁数的太医说完,又再次恭谨地退了回去。
夜之航眸色一深,复问:“既是致使人产生幻觉的药物,那为何洛美人如今会——”下面的话夜之航无论如何也再是说不下去了,他早已感到了喉口不知有什么哽在那,涩涩的,苦苦的,咽之困难,吐出无力。
不用夜之航完整地说出来,太医们也早已明了夜之航所指的是何意,他们同是慨然一叹,“皇上,这点微臣们也是不知,目前,连这是何物事,微臣们到现在都尚未有定论,只是,微臣们也同是猜测,可能是这种药物与娘娘先前在体内所残留的某种物质产生了一些作用,才会导致娘娘她——”
这样的话题,大家都学着自动地避开了,如果皇上都难以提及,他们自然更不敢去顶这个风。
可是即便太医们都举出那么多的证据,夜之航显见着还是不信的,或者说,该是刻意刁难。
只听他再道:“即便证明这粥是有问题的,即便有人能够证明这粥是从如意宫里送过来的,却也没有证据证明这粥是贵妃命人端来的,再或者说,是她在粥里作了文章!”
“没有动机的陷害,在这宫里恐怕连痴儿都不会去干的吧!更何况堂堂的贵妃。”夜之航的语气明显加重了许多,而且话音里也听出了一丝气愤的味道。
房间里的空气再度凝浊。
赵淑媛嘴角的笑意却仍是未减。
随后她的殷红轻启,缓缓吐字,她的声音十分的悦耳,可此刻,她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些话,竟让人觉得比霜天里的冰渣还要冷,噗噗地打在人的心头。
“动机?呵呵。”她蔑然一笑,眼里透出嘲讽,“皇上一定要知道么?”
“当然。”夜之航头一次用一种看喜剧一样的眼神看着赵淑媛。
赵淑媛依然笑容以对,并未放在心上的样子。
“好!”她将那个字咬地很重,在夜之航听起来里面更带有一股庆幸的味道,其后,赵淑媛再次不急不慢地道:“因为洛美人知道了一些她本不该知道的真相,才会引起那人想要除去她的念头。至于那个真相么——”她又是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夜之航发现赵淑媛今天笑的特别的多,而且总是若即若离地带着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皇上可曾想过为何皇上即位至今已有七年,可是宫里的嫔妃所出却甚少呢?”
夜之航的眼神不复刚才的咄咄,闻言却忽而冷冽了几许,带着噬骨的冷意,“说来听听,你都知道些什么。”
夜之航越是克制隐忍,赵淑媛脸上的笑就益发的深。
“因为——”她的眼神越显柔媚,如春风,如柳丝,顿了顿,才道:“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的指示,当皇上每一次在承欢殿召幸嫔妃前,司寝女官都会为皇上送上一碗生精壮阳的药物,而那里面恰恰加入了能够导致嫔妃无法受孕的东西,所以,皇上难道就没发现,但凡如今宫里有所出的嫔妃,都是皇上一时兴起,临时召幸的那些嫔妃么?而且多数都是些低位的嫔妃,因为只有那些人,娘娘她是还不及掌控与布置安插心腹的。当然,那些高位的嫔妃宫里,贵妃娘娘自是会额外赏赐一些桂花养精膏之类的!而那些膏,无意外的,与之前的那些药物类似,都是添入了一味绝育的药物。而娘娘却能美其名曰,这种膏更能助女子受孕得子。”
“多高明的手段啊!”这回,她笑地有些不可自制了,乃至看上去更像是失常了一样。
莫非——
至今为止,赵淑媛都未能怀得皇嗣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才会这般痛恨沐如!
“证据呢?”过了一会,夜之航对这件事的感觉已没有起初听到时的那么惊愕,容色早已恢复了淡然,“朕不会随意轻信这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夜之航说完,容色是淡漠的。
这会,他除了做到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也确实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起码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他越偏袒谁,反而是对整个局势的不利。
不若——静观其变!
况且,他也想知道真相!
当然,赵淑媛早料到夜之航接下来会这么说,所以,她身子微侧,举起纤细白润的手指朝着旁边的一个人轻轻地做了一个手势,很快地,外面被带进来一个人,全身被捆地结实,嘴里还被塞了布,自然不能出声,可是身上并未见任何的淤痕或者新伤,可见并未被用过刑,自然也排除了屈打成招这条罪名。
而这个人,夜之航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正是每次负责掌管他燕见进御次序的司寝。
“把她嘴里的东西拿掉。”夜之航冷声命道,可是也没听出有多大生气的样子。
倒是那个司寝女官一被拿了嘴里塞着的布团,见着夜之航却是怯怯地唤了他一声“皇上”,随即立马看上去很心虚地低下了头。
“朕有让你低头么?”夜之航没怎么生气,只是有些——烦躁罢了。
女官依言懦懦地抬起了头,可是眼光却一直是躲闪不定的,夜之航本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现在看着她这样,又觉得心底有点不痛快,堵堵的感觉,索性把问话这个麻烦的事一并丢给了旁边站着的赵淑媛。
他只随意说了一声“你来问吧。”就再也懒得再看那地上跪着的人一眼了。
赵淑媛很恭敬地接受了授命,于是往前站开了几步,望着那个人好整以暇。
“从现在起,本宫问你的每句话都要如实回答,如果被本宫发现你所说的有任何一句非实,到时你就会被送到宗人府,一旦证据确凿,那么——”她满面春风含笑,冷冷一顿,不一会,才复笑道:“就是满门抄斩的大事了!”
“所以,你该知道如何回答了吧?”赵淑媛以一种和熙而温润的笑对上她惊惧不已的眼,在那人抬眼,与她的视线对视上的片刻,那的眼底流露出纳瞬时的恐惧。
是的,深深的恐惧。
那是一双怎样可怕的眼神啊——她无法形容。只知道你只要看上一眼,便会有一种宛如看到恶魔的错觉,让你浑身不禁瑟瑟发抖,甚至忘记了言语。
而此时的赵淑媛无疑是强大的,那种让人望而生畏,只要一眼,便能令你吓破胆的气势,那么的令人惊恐。
而她方才的那句话中有话,更是让地上的那人揣摩出了接下来该如何拿捏她回的话里的分寸。
无论如何,这一时期,赵淑媛俨然已经成为了夜宫之中最为可怕而具有权利的人物。
开罪她无疑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惟有顺从于投诚!
“是。”她谦恭而卑微地伏下身,在她的淫威下,在她说完那句话之后。
这无疑已显示出了她最大的诚意,面对这个宛如女王般强大的人物。
她给出了她最大的诚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