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刘昭仪果然识相地闭了嘴。

满脸怨愤。

事情闹大也不好，对她反是不利。

于是她敛着怒容，倾身上前，死死地盯了云裳一会，最后重重地“哼”了一声，才算解气，鄙夷地瞟了她一眼后，才将脸绕过去，带着她的宫女扬长而去。

她走后，云裳捂着红肿的脸，抿了一会唇。

江清华看不过眼了，跑过去，拉开她捂着脸的手，“造孽哟！”看到她又红又肥的脸，江清华顿足，仰首望天，满面忍痛。

“不碍事的。”云裳见江清华一脸打在儿身，痛在祖父心的捶胸顿足样，淡淡地安慰了一句，胡乱轻拍了几下辣辣的脸，随即转过身望着仍跪在地上的‘小红’。

‘小红’大概也没见过这阵仗吧，估计被刚才那太过迅疾地一掌给拍懵了，此时木讷讷地跪在地上，仍维持着一脸不可思议的呆样。

咳~~至于么！云裳也不免觉得造孽了！

“咳咳~”云裳先清咳了几下，拉回‘小红’的思绪，随后问，“你叫什么？”似乎根本对刚才那件事不上心里去，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样子问眼前的这位佳丽。

那位佳丽起初一愣，随后面色一窘，不知她想到了什么，旋而语音轻柔地答：“回云姑娘的话，奴婢叫红妆。”

红妆：云裳看着她一身打扮。

果然很映衬啊。

“你不是奴婢吧？”云裳和颜悦色，一脸笑眯眯地问，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再里面。

红妆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旁边的江清华看到这个动作后，眼底深深地半眯了一瞬。

“奴婢是新来的。”红妆依旧一脸坦荡，矢口否认着。

云裳摇摇头，顺势蹲了下来，“应该不是吧。”云裳认真地望着她，“以你对宫规的熟识程度，根本不至于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说着，用嘴努了努她身上的衣裳。

被她这么一点破，红妆面色立刻彩虹一样的翻了几圈，愣愣地答不上来。

云裳见状已经知道了答案。

七七八八吧！

至于，里面到底有什么小九九，或者阴谋阳谋的，云裳没兴趣知道。

太透彻，对于她在夜宫中安生地过日子，没一点好处。

还不如，此刻糊涂一点。

云裳从红妆出现开始，一直不记得未央宫曾经出现过这么个人，直到刚才红妆的默认，她才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她得了什么健忘症啊！

云裳一脸笑眯眯的，就差当场拍胸脯了。

而在不远处将整场经过收入眼底的夜之航，此刻不免眸底暗沉了起来，不知又再琢磨着什么，而安公公则是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

不过，至始至终，他们，谁都没有出场，更没有出手。

安澄在红妆低头默声时，拿眼角快速地扫了一眼身旁的夜之航：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都这会了还不出去！

“不管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云裳的声音安静了一会后，再次响了起来，“这一巴掌算是你我之间的两讫，你回去吧。从哪来回答哪里去。我会当一切事情都没发生过的。”云裳老好人的性格又来了。

说完，也不理红妆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已经站了起来，江清华眼尖，早已随身贴了过来，一副狗皮膏药，黏着就别想甩掉的架势。

“走吧。”她朝身边的江清华淡淡地邀了声。

江清华听见，笑的那一脸的甜呀！

都可以挤出蜜来了。

等云裳他们走得很远很远了之后，红妆仍是维持那时的木讷无声，还没回过神来。

夜之航的眸底，直到云裳的背影消失了很久之后，他才对着身旁的安澄低声吩咐道： “你去问那个女子，到底是哪个宫里面来的，记住，不可暴露朕在这的事情。”说完后，很不义气地推了安澄一把，安澄几个趔趄就把自己暴露在了红妆的眼前，而夜之航自己则仍是躲在假山的背后默默地观察。

他似乎很喜欢像这样在暗处探视着别人的一举一动。

突然跳出来这么个大活人，红妆初时一愣，呆呆的，眨了几下眼后，脑袋一转，惊呼，“安公公！”随着这一呼，由跌跪的姿势立马换成了跪姿。

直挺挺的，标杆一样戳着。

安澄以这种方式出场，难免尴尬地清一清嗓子，然后摆起了谱，“你是哪个宫的，究竟犯了何错，需这般跪着？”

此时，躲在假山后的夜之航很不仁道地偷笑了起来。

安澄这小样，真会装模作样。

嘀咕完，然后又继续观察着前面的状况。

安公公问完，红妆一脸凝神，随后淡淡地禀道：“回安公公，奴婢是未央宫的人，刚才不小心触怒了刘昭仪，所以才被罚跪在地上的。”

她说的一脸的小心谨慎，卑谦有礼。

安澄不免对她有须臾地侧目：谎话说到她这样，气定神闲，眼都不眨一下的，也算境界了！

既然这个问题不奏效，安澄再换另一个，“哦~，你是一个人出来的？你家主子呢？”

“主子在宫里，奴婢是一个人出来的。”红妆继续扯谎。

安公公闻言，近了几步，作势为难地摸了摸下巴，“因何触怒昭仪娘娘的呢？”

“这???”红妆终于被抓到小尾巴了，吞吞吐吐了起来，过了一会才老实地回答：“因为奴婢的这一身衣服。”

这种问题，不老实也得老实啊，红妆悲叹。

安公公再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呢喃“咱家也看着这身衣裳甚是不对劲。要知道，”安澄笑地诡诈，“在宫里敢坏了规矩地宫人，都是要进‘静’?‘思’?‘室’的。”

“况且，你没有主子的命令，居然敢擅自出宫，还招惹了昭仪娘娘”安公公继续落井下石着，“这样一来，恐怕就不止进静思室这么简单喽~”

安澄说完，立马星星眼。

吓得红妆小脸煞白，一副可怜的小鸟样。

连不迭地“我???”了几声，安澄单眼半眯，做足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着红妆自首。

“咳咳~”安澄见她几番欲言又止，不免再度提醒，“不用咱家提醒吧。咱家觉得你不是敬事房的人，否则，咱家怎么会没一点印象。”

安澄这句话纯属吓唬人，试问，敬事房那么大，总管着全部的宫女，太监，任凭安澄记性再好，又怎么能都记得全呢！

只不过，这招只针对那些，理亏与心里有鬼的人。

譬如，眼前这位，红妆姑娘。

这一招果然对红妆奏了效，她红唇一抿，嘴角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比哭还扎人眼。

“说吧。”安公公又没耐心地又催了一句。

红妆咬咬牙，不得已，从地上直起身，凑近安公公耳边，以仅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答：“我是萧贵妃的人。”

说完，没了声音。

这样的回答，以安澄这样懂得使眼色的聪明，该是知道如何处理了的吧。

分寸二字，就在眼前摆着。

得罪了宫里的第二大主子：萧贵妃，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果然，安澄满脸堆笑，试探着，问“那方才的事？咱家是指你说的刘昭仪一事。”

红妆见安澄突转的态度，客气地笑笑，“只不过是场误会罢了。”

说完，抬步，作势要走。

安澄却在此时跳了出来，两眉倒立，沉着声，质问：“你以为你说什咱家就信什么了么！萧贵妃的人，证据呢！？”

红妆敛裾大骇，不敢置信地望着安澄，下唇被咬的，似冲了血般的红。过了许久，她才轻轻辩了一句，“若是公公不信，可随我一同到萧贵妃那，此间真伪，一问便知。”

红妆确实吓了，刚才明明一脸和气地安公公，突然翻脸翻书一样的快，转眼间就厉声质问起了她，殊不知，安澄只是将话头转达给假山后的夜之航，以他们方才对话的声音，恐怕夜之航实难听个一二。

安澄望着她想了会，觉得这事还得请示皇上的意思，于是，也开始左右为难了起来。

“你是萧贵妃的贴身丫鬟？”安澄故意绕开话题，问清她的来历。

红妆抿唇低眉，“民女是储秀宫的人。”

储秀宫，安澄再一次精细地打量了她一下，果然，若是宫女，那敢若无其事地穿这样鲜艳的衣裳，果然是傍着自个秀女的身份，有恃毋恐啊！

正当安澄为该不该真的拉着红妆到如意宫对峙而头痛的时候，夜之航救星一样地从假山后闪了出来，安澄眼睛一亮，如夜晚的耗子眼般闪闪发亮，赶忙颠颠地跪了过去，“奴才参见皇上。”

红妆乍一听到皇上二字，还不及反应，安公公便已经跪了过去，她正想跪的时候，夜之航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

步履潇洒，身子挺拔的夜之航走来时，说实话，真的能够撩拨起每个女子的芳心，俊秀的颜，英挺的眉，炯炯的眼，一记硬朗的轮廓，都直接构成最致命的武器。

对着女子的心，一击致命。

而正款款走来的夜之航在看到红妆之后，他的心也不由得悸了悸。

这眉，这眼，这形态，与这身红衣裳。

确实有几分肖似初入宫时的云裳。

夜之航目不转睛地盯着红妆，眼里有闪烁不定的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