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帮你除掉姜尚君？”

“你和齐远之一同前去行刺，也难逃嫌疑，姜尚君又怎么会放过你？你何不借此机会先下手为强。”

“我和姜尚君之间的仇怨多了去了，她不也一直没动过我，我何必多此一举去给自己找麻烦。”

白染思忖片刻，说道：“如果，我答应解开齐远之身上的咒术呢？”

“你要跟我谈条件？”

“是。”

颜真轻笑。“如果要谈条件，我更想知道活命的方法。”

白染微怔，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怎么忽然改主意了？”

“没有特别原因，只是忽然想通罢了。”颜真淡淡的说：“就算拥有他的宠爱，我又能享有几天？不如留住性命，以期天长地久。”

“别说的这么凄凉，好像我做了多么造孽的事。”她难道会不知道她的打算？“颜真，不要把我所施下的咒术想的太简单了。或许在你看来，齐远之只是忘了你，只要给他时间，他迟早会想起你。”

白染一顿，冷沉沉的笑笑。“很遗憾，只要他离开我身边超出十日，他所记得的事，记得的人，就会一样样从他脑海中消失，直至将自己也遗忘。”

颜真浅抿唇，不置可否。

“你也中过咒术，应该明白对中术之人来说，宿主是怎样的存在。”白染略低眸，牵起一抹诚意的笑。“我劝你想清楚，长命是好事，但有的时候，活的越久越痛苦。”

“你的目的不正是如此，何必装好心来劝我。”

白染微微扬眉。“好，我多管闲事了。事成之后，我会将延命的方法告诉你。为免你出尔反尔，我只好做小人了……你不会有意见吧？”

“不会，而且我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白染掩唇轻笑，不掩得意之色。“我能有机会占到凤城城主的便宜，还要多谢我那个死去的不成气的兄长。”

颜真淡淡的扯了扯唇，眼底一片冰冷。

“那么，我就等着城主的好消息了。”

颜真回到姜国，此时距他们出发的日子早过了十日。她去牢房看齐远之，不意外的对上一双满是陌生的眼眸。

颜真走到牢门前，慢慢蹲下身，轻声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

颜真浅浅一笑。“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总该知道自己是谁吧？”

“你知道我是谁？”

白染没有骗她。离开她，他彻底变成了笨蛋。颜真很想叹气，却实在没那个力气。难道这辈子他和她就只能做陌生人？

齐远之充满疑惑的看着她，奇怪她眉间的那缕惆怅，总觉得，她的脸上不该出现这样的神情。

“你叫齐远之。”

“齐远之？”

“我是颜真，你的娘子。”

“娘子……”齐远之一脸困惑。

“对。”颜真看着他，微笑。“你把我忘了。”

“……”

“不过不要紧，我会让你记得我，让你想起以前的事。”颜真将手伸进牢门里面。“不管你忘记多少次，我都会让你再一次想起，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

齐远之看着她伸来的手，沉默片刻，轻轻握住。

直觉她可以信任。

颜真柔柔的笑起来，握紧他的手。

颜真把齐远之带离姜国，带他去了一处远离人烟的清静地方。山中的小屋，布置的简单温馨，初春的寒意尚未远去，清幽雅致中搀杂一份神清气爽的凉意。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家。”

“哦。”齐远之在屋内随意走动，看着这里的一景一物，想要找到熟悉的感觉。

“你肚子饿了吧？”

“还好。”

“我去准备晚饭。”颜真对他柔柔一笑，闪身跑了出去。

好温柔的女子……齐远之的心思随着她离开而飘远，他有点不太敢相信，这样的女子竟会是自己的妻……

他怎么会将她忘记？

颜真在厨房忙了快一个时辰，才端着做好的饭菜进屋。“可以吃饭了。”

齐远之接过她手里的盘子，颜真冲他笑了笑，跑回去拿碗筷。齐远之看着她活泼的身影，打心底里露出笑容。

饭桌摆好，颜真把筷子递给他。“尝尝我的手艺。”

“好。”齐远之夹起面前的菜，正要送进嘴里，颜真按住他的手。

“我是谁？”

齐远之微怔，回答。“颜真。”

颜真满意的笑笑，松开了他的手。

齐远之回以微笑，咬住了那根菜，笑容立即僵在脸上。

“好吃吗？”颜真充满期待的柔声问。

“嗯……嗯。”齐远之咽下那口菜，打起精神夸赞道：“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颜真忙不迭往他碗里夹菜，每夹一次，齐远之的脸色就黑一层。

看着碗里冒尖的菜，再看她温柔可人的笑容，齐远之振作精神，一口气将这些菜全部吃了个精光。

当晚，齐远之就因腹泄病倒。

颜真陪他了一夜，衣不解带的照顾他。齐远之十分感动，握着她的手直至睡着之后仍未放开。

转眼天亮。

齐远之醒来之后，看到颜真的第一眼，就问她是谁。颜真淡淡一笑，捧上一碗热粥。

是的，齐远之忘了她，自然也不记得昨天的恐怖经历，所以他一点防备也没有。而当那个可怕的味道充满口中，他的脑子里刹时一片空白。

“我是谁？”颜真轻轻柔柔的问。

齐远之木然的看着她。“你是……”

颜真等了很久，见他答不上来，好脾气的笑道：“我是颜真，你的娘子。”

“哦……”

然后，隔天早上——

“你是谁？”

“先吃点东西吧。”

“……”

“知道我是谁了吗？”

“呃……”

“我是颜真，你的娘子呀。”

“啊……”

然后——

“你是谁？”

“尝尝我做的粥。”

“……”

“知道我是谁了么？”

“……”

“我是颜真，你的娘子。”

“……”齐远之忍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最终还是趴在床沿——吐了。

如此折腾了几天，齐远之原本好端端的身体，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虽然他每天还是会忘记颜真是谁，但只要吃过她送来的饭，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颜真两个字。

然后，几天后的早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