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阳球立誓

平原相渔阳阳球，坐严酷，被征诣廷尉。孝灵帝以阳球为九江太守时，讨贼有功，加以特赦。转拜为议郎。

阳球字方正，渔阳泉州人，家族世为大姓豪门。阳球能击剑，习弓马，性格严厉，好申、韩之学，也就所谓法家。郡吏有辱其母者，阳球结少年数十人，杀死官吏，灭其家。由是知名。初举孝廉，补尚书侍郎，闲达故事，其章奏处议，常为台阁所崇信。出为高唐令，以严苛过理，郡守收举，会赦见原。

其后辟司徒刘宠府，举高第。九江山贼起，数月不能平息。三府上疏说，阳球有处理奸贼之才干，遂拜为九江太守。阳球到任后，设方略，凶贼殄破，收郡中奸吏尽杀之。

于是迁任平原相。他到任即出告示说：相前莅高唐，志扫奸鄙，遂为贵郡所枉举。昔桓公释管仲射钩之仇，高祖赦季布逃亡之罪。虽以不德，敢忘前义。况君臣分定，而可怀宿者哉！今一蠲往愆，期诸来效。若受教之后，而不改奸状者，不得复有所容矣。

于是郡中服其威，治安好转。

当是时，天下大旱，司空张颢条奏长吏苛酷贪污者，皆罢免之。阳球坐严酷，征诣廷尉，当免职。孝灵帝以阳球在九江任职有功，免除罪过，迁任议郎。其后迁任将作大匠，坐事论免职。不久被任命为尚书令，当是时，孝灵帝兴鸿都文学，将一些所谓的学者予以表彰，受到许多士大夫的反对。于是阳球上奏皇帝，请求罢鸿都文学。其奏章说：

伏承有诏敕中，尚方鸿都文学乐松、江览等三十二人图象立赞，以劝学者。臣闻《传》曰：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案松、览等人，皆出于微蔑，斗筲小人，依凭世戚，附托权豪，俯眉承睫，徼进明时。或献赋一篇，或鸟篆盈简，而位升郎中，形图丹青。亦有笔不点牍，辞不辨心，假手请字，妖伪百品，莫不被蒙殊恩，蝉蜕滓浊。是以有识掩口，天下嗟叹。臣闻图象之设，以昭劝戒，欲令人君动鉴得失。未闻竖子小人，诈作文颂，而可妄窃天官，垂象图素者也。今太学、东观足以宣明圣化。愿罢鸿都之选，以消天下之谤。

书奏，孝灵皇帝没有理会。

当是时，中常侍曹节、王甫等宦官弄权，扇动内外，阳球为此拊髀发奋说：若有朝一日，我阳球当上了司隶校尉，一定要将这些弄权的贼子们绳之以法！

六文学青年

青年时的孝灵帝喜好文学，曾经写作了皇羲篇五十章。因而引诸生能为文赋者，一起待制鸿都门下，本来以经学相招，如是侍中祭酒乐松、贾护，多引无行趣势之徒，其后诸生为尺牍及工书鸟篆者，皆加以引召，致使一度达到数十人，一并待制鸿都门下。这些人经常向孝灵帝讲述些地方风俗、乡里之间的小事。皇帝十分喜欢，对他们待之以不次之位。

又有些市贾小民，这些人自称为宣陵孝子，他们有数十人，聚集到孝桓帝灵前守望。孝灵帝对这些人也不马虎，让这批人当上了郎中、太子舍人。

孝灵帝的这些作为，引起了朝野的反映，认为有损朝廷规制，破坏了官吏考察法度。

当是时，雷霆疾风时发，伤树拨木，地震、陨雹、蝗虫之害，也此起彼伏。皇帝年龄逐渐大了，应该亲自举行郊庙祭祀。但他不愿意亲行郊庙之礼。与此同时，鲜卑又侵犯边境，役赋由此增加，波及民众。

七陈球谋宦

光和元年冬十一月，太尉陈球免职。

陈球字伯真，下邳淮浦人。家族历世著名，父亲曾任广汉太守。陈球少年时就喜好儒学，善于律令，阳嘉年间，举为孝廉，稍后迁任繁阳令。当是时，魏郡太守传出口风，让属下县吏对他贿赂。陈球没有理会魏郡太守的意会，还是一如既往，我行我素。于是太守大怒，把督邮叫到他那里，对督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督邮驱逐陈球。

督邮不肯就范，对魏郡太守说：魏郡管辖十五城，只有繁阳有点儿政绩，工作做得比较好，百姓安居乐业，今日如果根据你的指令，将他驱逐。那么，必然会引起天下的议论，到那时我们如何应对呢？

于是，魏郡太守才停止了这一意向。

由于工作有业绩，加上郡太守早有调离的意向，于是被调入京师，入公府任职，官拜侍御史。当是时，桂阳盗贼李研等群聚寇掠，其相邻的荆州所辖州县懦弱，不能禁止。太尉杨秉举荐陈球为零陵太守。

州郡动荡，聚众为盗贼，寇掠百姓，陈球认为这是官吏贪污腐败，鱼肉百姓造成的，只要政治清明，官吏清廉，盗贼自然会逐渐消除。到任后，他采取怀柔策略，整顿政府官吏作风，安抚民众。时间不长，使得盗贼消散，治安秩序好转。由于对政府机构、官兵纪律管制的加强，使得官兵心里不服气，不满意，于是导致了州兵朱盖等人反叛。反叛的州兵与桂阳盗贼胡兰联合，势力发展到数万人，他们转而进攻零陵。

零陵地处低下潮湿，编木为城，守备薄弱。于是郡中惶恐，郡掾史对陈球表白说，如果盗贼前来进攻，守城是十分困难的，不如先将家属送到外地避难。

陈球听到这样的言论十分气愤，于是对下属说：太守分国虎符，受任一邦，岂有只顾自家妻孥，而将国家、民众的安全放置一边的道理。这样做，把国家和政府的威信放在何处？今后如果再有这样的言论，一律斩首。

于是陈球将属下所有兵卒和官吏，不论大小、老弱，全部整编成队，分别担任各处的守备。同时修筑城防，整修军械，弦大木为弓，羽长矛为矢，引机发射，远射千余步，多有杀伤。

盗贼见攻击受阻，便堵水为流，以灌城池。陈球于是在城区范围里，因地势反而决水，以淹盗贼。相拒十余日，盗贼攻城不下。就在此时，中郎将度尚率领救兵赶到，陈球所募士卒，与度尚所部救兵配合，内外夹击，大败盗贼，并将朱盖等首领斩首。

因守备零陵功绩，朝廷赐钱五十万，拜其子一人为郎。不久升迁为魏郡太守，其后转任将作大匠，负责孝桓帝陵园建筑。在修筑孝桓帝陵园期间，所节省费用达亿万。如是迁任南阳太守，由于纠举豪门士绅，为豪门大家所不容，他们共同谗毁、诽谤陈球。如是被征到廷尉，被判以钱抵罪。其后大赦，才得以回归乡里。

其后被征拜为廷尉。熹平元年，窦太后崩。太后本应该迁至南宫云台，但宦官们怨恨窦家，只是以衣车装载太后的尸体，置放在南市茅舍数日。中常侍曹节、王甫打算用贵人礼节，对窦太后予以安葬。

当是时孝灵帝说：太后亲立朕躬，统承大业。《诗》云：“无德不报，无言不酬。”怎么能够以贵人的礼遇安葬呢？

但此时，孝灵帝没有什么实权，大权实际上操控在曹节、王甫等宦官们手上。等到安葬时，曹节等宦官还是想另外安葬窦太后，而欲让冯贵人与孝桓帝合葬。面对这一局面，孝灵帝下诏召开公卿朝堂会议。并令中常侍赵忠监督议论。

当是时，虽然太尉李咸有对其妻子说：若皇太后不得配孝桓帝，吾不生还矣的说法，但坐者数百人，各瞻望宦官，良久没有人肯先发言。此时，陈球最先发言说：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临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于是先入为主，为窦太后葬礼定下了基调。

孝灵帝对曹节、王甫等宦官说：窦氏虽为不道，而太后有德于朕，不宜降黜。曹节等再也没有说什么，于是礼仪乃定。

六年，迁陈球为司空，以地震去职，拜光禄大夫，后重新为廷尉、太常。光和元年，即公元178年，升迁为太尉。数月后，以日食免职。再任光禄大夫。次年，为永乐少府，乃暗地里与司徒河间刘郃合谋，欲诛除宦官。

但陈球知道，诛除宦官，是非常之举，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他觉得阳球处事果断，手段严厉，如果如阳球所愿，推举他为司隶校尉，则此事成功的把握更大些。于是他想到了刘郃，要是他与刘郃一起推举，成功的可能就会更大些。

当初，刘郃的兄长刘条，与大将军窦武同谋，一起被宦官诛杀，是故陈球意欲与刘郃联合，共同举荐阳球。陈球以书劝刘郃说：公出自宗室，位登台鼎，天下瞻望，社稷镇卫，岂得雷同容容无违而已？今曹节等放纵为害，而久在左右，又公兄长侍中，受害于曹节等人，永乐太后所知也。今可表迁卫尉阳球为司隶校尉，以次收监曹节等人而诛之。于是政出圣主，天下太平可翘足而待也。

与此同时，尚书刘纳以正直忤宦官，被贬出为步兵校尉，他亦加紧劝说刘郃。刘郃于是说：凶竖多耳目，恐怕事变尚未开始，就先受其祸。

刘纳说：公为国栋梁，倾危不持，焉用彼相邪？

于是刘郃首肯，并开始结交阳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