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点的，都是少昊的记忆。

婴儿时的少昊，孩提时的少昊，少年时的少昊……

她看着他成长的点点滴滴，哭着笑，笑着哭，仿佛他就在她身边，还会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叹息着说：你啊……

她终于知道，他和巫雅之间，其实只是挂名关系。

她终于知道，句芒和蓐收，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她终于知道，这些她本该知道的事，都被他封印进了记忆深处……

“他不信我对不对……所以封印住了我的记忆……”泷九喃喃道。

“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不能冒险。”鸿钧老祖说。

她看到她偷偷离开扶桑，少昊着急地四处寻找，几乎要将扶桑翻过来。心里稍稍有些愧疚——她当时果然是很不懂事……

真珠派人送信给少昊，少昊让北溟去救她，自己和真珠周旋。她却在在一旁看热闹，让他只能出下策逼走她……

而在雨师妾国，她被抓入王宫的那一夜，原来北溟出去见的人，就是少昊……

他一直在她身边。

而她从来不知道……

她走后，原来他也会想她，会不由自主地抬头看着她常坐的位置，恍惚地想起了什么，摇头苦笑……

“泷九，你何必执着于过去，看得越多，只会越难过。”

泷九苦笑，“反正等我醒来，什么都会忘了不是？”

昆仑第三关的那一夜，他四处寻找喝醉的她，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泷九已经不记得了。

少昊找到她时，她已然醉了，泪眼婆娑，胡言乱语，他抱着她，眼底的温柔，当时的她并没有看到……

——九九，我突然想，如果你也在那里，那该多好……

——长留长留……真的能长留吗……

——如果可以，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这一生，千年，万年，不变。

泷九捂着嘴哭了出来，眼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他抱着昨日的泷九，一步步踏着月光离去。

为什么当时没有听到，为什么只有在她听不到的时候才说那些话……

鸿钧老祖沉默着，转过身去。

那一日禁地发生的事，她终究是又知道了。

———————————————————————————————————————

少昊赶到禁地的时候，泷九泪流满面，跪倒在地。

少昊惊慌地上前扶住她：“九九，你怎么在这里！”

“少昊，少昊……你为什么对我？”

“九九，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进来这里的，这里很危险！”他紧紧拉着她的手。

“我听到你和姜姒的对话。”泷九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

少昊的动作一僵，“你听到了多少？”

“你觉得呢？”

“九九？”少昊皱眉看着她，“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哈？”她笑着回望他，眉眼里竟有一丝几近绝望的妩媚，让他失神。“少昊，变了的人是你，不是我啊！”

“九九，我们出去再说。”少昊紧紧握着她的手，却被她反手挣脱。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盯着他，“如果有一天，你被逼在颛顼帝和我四灵族之间做出选择，你会选择哪一边？”

“九九！”

“你回答我，求求你，回答我啊……”

“九九，别哭。我……”突然一道金光击中了少昊的后背，让他脸色蓦地一白，几乎无法呼吸。

泷九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冷笑着握紧了绝仙剑，眼中竟染上了赤红。“你犹豫了？我知道你，你选择了他们，我是被放弃的那个人，对不对？”

少昊忍着痛说道：“九九，盘古祭文的阵法被触动了，你跟我走！”

泷九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完全沉入了自己的世界，绝望得几乎疯狂。少昊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泷九忽地举剑刺向他！

但是这一剑并没有伤到他，只是擦过了他的衣角，少昊惊愕地回头看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对他出剑。泷九眼中一片赤红，少昊立刻意识到泷九已经走火入魔，绝仙剑的剑气一道道劈来，却都绕过了少昊，仿佛他身上有什么结界保护着！

少昊震惊过后，随即意识到：“魂之契约！”

绝仙剑的剑气没有刺中少昊，却一一劈在了祭文字碑上。盘古祭文发出耀眼的光，字碑一一连起，合围成一个阵法。

一束强光向打来，被绝仙剑挡住，强力撞击之下，泷九手一颤，绝仙剑远远飞出。便在这时，又一道强光打来，泷九毫无防备。少昊大惊，一道剑光劈向强光，抢上两步将泷九护到怀里。但那强光的力量着实太强，被剑气一阻，力量散了一成，正中少昊后背！少昊咬紧牙关，却仍是让鲜血溢出了嘴角。

霎那间，字碑阵内，强光纵横，少昊勉强撑开轩辕剑阵，却仍是挡不住强光的攻击，连续三道强光打在身上，少昊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忽地觉得肩上一疼，却是泷九狠狠地咬了上去。

少昊紧皱着眉头，却仍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九九，别怕……”

触手灼烫，少昊急忙抓住她的手腕，真气渡入，才发觉竟是化身征兆！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泷九神志不清，缓缓软倒在少昊怀里，脸上通红，气息灼热，正是万分凶险的时刻。

少昊咬咬牙，撤了轩辕剑，伸手按住泷九的神府，剧烈的真气波动立刻逆向涌入他的经脉。少昊忍着喉头的腥甜，将泷九真气导入自己体内，又缓缓渡入她的经脉。

没有了剑阵抵挡，强光接二连三地打在他身上，少昊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竟成了蜡金色。

泷九身上的温度渐渐退了下去，碧光笼罩着身体，仿佛脱胎换骨一般，泷九的脸色红润了起来，青丝三千，根本没有银白之色！

盘古祭文的阵法终于停了下来，少昊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上前查看祭文，一座座字碑看了过去，少昊蓦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脚下一软，退到了三步靠到身后的字碑上。

“怎么可能……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少昊失神地摇着头，缓缓地低下头，寻找着泷九的身影。

泷九还在昏睡着，昏睡中的脸庞闪着珍珠般的光晕。

少昊踉跄着走到泷九身边，右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庞。“九九，九九……”

泷九眉头皱了皱，蹭了蹭少昊的手，却依然昏睡着。

“九九，我不会伤害你的，不会伤害你……”仿佛是要说服自己一样，一遍遍重复着，却又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所以痛苦地闭上眼，

忽然想到一事，少昊的手一颤，忽地又睁开眼睛。“魂之契约！对，还有办法！”

少昊将泷九扶坐起来背对着他，左手提起轩辕剑，毫不犹豫地在食指上划过一剑，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流着血的食指在泷九背上快速地划着奇异的字符，流出的仿佛不是鲜血而是生命，少昊似乎连呼吸都很困难，血色抽离了身体，当最后一笔画完，那几个字突然迸发出刺眼的金光，少昊再也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金光快速旋转起来，亮光大炽，忽地停下旋转，猛然打入泷九后背。

“啊——”泷九痛苦地叫出声来，头仰起，三千发丝激荡得飞扬起来，金光在泷九身周迅速环绕着，变幻出这种字符，最后一个字一个字打入泷九体内！

便在此时，那乌黑的发丝忽然闪耀出丝丝银光，碧光自泷九身上发出，冲天而起，承受不住这样强大力量的泷九在这一刻化为原形！

少昊喘息着爬到她身边，确认她无恙后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很快就会赶来了……”少昊脸色微变，掩住了口轻咳，鲜红从指缝间渗出。盘古祭文的阵法虽然只有五座，但连续承受十几下，没有谁能受得了。止住了咳嗽，少昊复又柔声道：“你的痛，我代你受过。九九，你要记着，我总是和你在一起的。”

远远传来喧哗声，少昊一凛，提起剑，踉跄着躲入阵中，此时禁制全部启动，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躲着攻击，又要防止被人发现。

直到泷九被救走，他才从禁地中出来。

“你怎么了？”姜姒匆忙迎了上去，看到少昊血色全无，吓了一跳，“你受了伤？泷九怎么在里面？”

少昊抬手打断她。“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姜姒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将少昊带到无人的地方，为他护法。

这一等，就是半天。

姜姒明白，少昊的伤势十分严重，而且似乎不只是受伤这么简单。

“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姜姒坐到少昊身边问。

少昊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觉得巫妖两族的局势如何？”

姜姒一怔，不明所以，但仍然答道：“迟早会有一战。”

“是啊……”少昊叹了口气，“既然不能避免，那就让它照着我的计划走吧！”

“什么意思？”

“姜姒，我帮你保护句芒和蓐收，你也帮我一个忙。”

———————————————————————————————————————

有人说，少昊在禁地之后性情大变，泷九在禁地看到了“未来”，少昊或许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而且可能不只如此。

北溟说：绝仙剑承受的攻击力量太强大，因此泷九无事，他有些意外。

因为祭文阵法所有的攻击，都是由少昊承受住……

少昊没有回答泷九的问话，不是因为犹豫，而是因为那时他身受重击，不能言语。

那一日，少昊由始至终都没有出现，泷九受伤而他没有去看望，这并不符合常理。

有一种解释是：他去不了……

至于魂契……请接着看下文……(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