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只为说这句话？”少昊帮泷九掖好被角，回头看姜姒。

“还有。”姜姒缓缓走到床前，“即便你留下她，但你杀了四灵族所有人，她只会恨你，不会爱你。”

“纵然我此时停手，她的心也不在我身上了。”魂之契约仍在，她身上发生的事，心里的想法，他多少都是知道的。

姜姒笑道：“少昊，你这话听来让人委实替你觉得伤心，我也是女人，我能猜到她的想法。对一个人的感情不是说变就变的，恨和爱的界线其实很模糊，在她心里，你的份量始终是比北溟重，当然，只是现在。如果你此时转投妖族，说不定她会犹豫，你再花上千八百年，必然还是能重新得到她。”

“如果你只是来揶揄我，那还不如省省力气。”这屋里的两个女人，一个他想看却不敢看，一个他不想看，却不得不面对。

“我只是来问问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姜姒叹了口气，“少昊，仔细说来，现在的你，和当年的我真是很像。”

“迟则生变，三日后，我会亲手结束这一切。”感觉到手边的温暖，少昊的指尖动了动，却忍着没有握住她的手。如今沾满血腥的手，大概是没有资格再去牵她的手了。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姜姒面色凝重，“炎帝偶然对我说起一件事。他说，十二祖巫里，并没有黄帝一脉的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少昊眼神一动，“他知道句芒和蓐收的真实身份了？”

“这是其一。其二，也是我想问的，为什么没有黄帝一脉的人？”姜姒仔细数去，“祝融、共工、我，是炎帝一脉的人，龠兹、帝江等人是方外之神，烛龙，甚至是半妖之身。句芒、蓐收的身份，颛顼帝只怕已有怀疑，他们两个与烛龙相似，也是九黎族的人。少昊，这十二祖巫的人选，是你决定的，还是颛顼帝决定的？”

少昊沉默了片刻，轻声一笑，抬眼看姜姒。“炎帝好眼力，人选，是颛顼帝定的。”

姜姒脸色一变，颤声道：“少昊，你答应过我，会保护句芒和蓐收的！”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少昊恍惚想起，他答应另一个人的事，一件都没有做到。“玄冥怀疑我，让你的人帮我看着泷九，她如今法力全失，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

姜姒得了少昊保证，心里一宽，见他如此维护泷九，忍不住吃味道：“你对她倒是情深意重。”

少昊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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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样还能抵抗得了多久？”龙一的脸色不大好看，十二祖巫的力量实在太强，每一次的撞击都几乎要震碎混沌钟，纵然有五行旗以攻为守，但对上十二种力量，到底是不足。

东皇太一绝对不比其他人好受，这混沌钟与他元神相连，这每一次的攻击都波及到了他的元神，他表面上忍着，但内里血气翻涌，实在支撑不了多久了。

“至多三五天。”东皇太一轻咳两声，给出个数字。

“正面对决，我们的胜算又有多少？”龙三问。

帝俊苦笑道：“几乎没有。”

对上十二祖巫，他们有三种结果。

数十万妖军会被打得灰飞烟灭，四灵族众人勉强支撑一段时间，恐怕在十二祖巫追杀下，也是无死无休。唯一炼就金刚不坏身的只有北溟，然而在都天神煞的攻击下，纵然是北溟，也只有狠狠沉睡几千年。

那一日离开轩辕台，与龙二派去的人接头，几人便立刻奔赴前线。东皇太一取来五行旗，又多了龙一等人的接应，这才勉强抵住了十二祖巫连续七日的进攻。

十二祖巫以颛顼帝为主，战场上却听命于少昊，而十二人中，核心人物则是颛顼帝最为信任的玄冥，龙一知道，玄冥是都天神煞的弱点，几人集中力量攻击，但玄冥被十一个祖巫挡在身后，他们根本难以近身。

“或者，我们兵分两路，分散十二祖巫的力量，让他们无法结成都天神煞。一旦分散开，十二祖巫虽然强大，却也并非不能逐个击破。”北溟提议道。

这个方法的关键是，自己被对方逐个击破，还是对方被自己逐个击破。在分弱对方战力的同时，己方战力也会分弱。这就是一场豪赌，上驷对下驷，端看对方如何拆招。

商议定，众人决定三日后动手，妖族一路，四灵族一路，届时遇到阻力较小的一队杀向轩辕台，诛杀颛顼帝和少昊，这是他们唯一能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入夜，攻击还在继续。

“北溟，你在想什么？”龙三走出帐篷，看到北溟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听到龙三问话，北溟没有回头，“我在想，当年盘古大神，为何要创下这样的凶阵，难道他亦想过，有一天要重整三界？”

“谁能猜到创世神的想法？”龙三轻笑，“我们连少昊的想法都猜不透。”

听龙三提起少昊，北溟侧眼看他，“你与他相交数百年，难道从未了解过他？”

“有些人，你自以为了解他，但其实你看到的不过是他想让你看到的一面，这未必是一种欺骗，这大概是一种隐瞒，其实每一个都是真实的他，人，本来就不是简单的黑白是非能够说清楚的。”

见北溟似乎不认同，龙三又笑道：“或许你和我们不同，九九也不同，和你在一起，对她来说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如果能够活过这一战，以后照顾九九的职责，就落在你肩上了。”

“我曾经追求无上的强大。”北溟缓缓说道，“但直到现在，我仍然没有能力去保护身边每一个人。”

“尽力了，大概也就够了。”龙三叹息着笑了笑，“我也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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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九这一梦梦了很久。

她梦到自己一片林中行走，脚下是枯枝落叶，那真实的触感，还有踩断树枝时的嘎吱声，鼻间花开花落的芬芳，都真实得不像一场梦。

一眨眼花开，一眨眼花落，扑了一地的淡粉嫩绿，林间有蝴蝶飞来飞去，耳边还能听到远远传来的淙淙水声。

这里是哪里？

林子深处，有一张石桌，桌子上横横纵纵刻着几条线，是一局未完的棋。下棋的人哪里去了？泷九举目四望。

“鸿钧，你来，你和我下棋！”虚空之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清凌凌的，十分悦耳。但她现在似乎有些生气，泷九依稀听到了重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踢着走着。她想循声而去，却找不到声源方向。

“找盘古去，我要睡觉。”另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

“你会和老悔棋的人下吗？”

“不会吧。”

“所以他也不和我下棋了！”女子听上去郁闷极了。

鸿钧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这里只有我们几人，是不是太无聊了？”

“是啊是啊！”女子有些激动，“好多年了，原来只有我一人……”

“那不如，我们开出片天地来玩玩？”

“咦？可以吗？”

“呵呵，有我在嘛……”

泷九坐在石桌边上，那些声音好像就在身边，可她一个人也看不见。

“你怎么来了？”突然一个声音从近处传来，泷九一怔，转头望去。

“鸿钧老祖？”泷九大喜，急忙起身迎上去，“你也在这里啊，这是哪里？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鸿钧老祖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走到一边的树下，找了个舒服的位子躺下。

“我不是说了吗，你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有了，一万年，十万年，百万年，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呢？”

鸿钧老祖似乎不是在对她说话，泷九疑惑地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他比你辛苦多了，你就别抱怨了，好好去吧。”鸿钧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泷九还想问他话，但是周围突然暗了下来，她惊慌失措地跑着喊着，却没有听到任何回音，眼睛倏地睁开，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只是一场梦……

泷九茫然地坐起身来，环视四周，入眼是陌生的房间，泷九想了片刻，才记起昏迷过去前发生的事。

自己昏睡了多久？现在又是在哪里？这里似乎不是少昊的房间。

泷九走下床，四处一番查看，觉得这里应该是女子的房间——姜姒？

但随即又推翻了，他们是夫妻，怎么会分房睡？这个猜想让她心上一阵抽痛，却不能再去想那么多了。从门缝里望出去，外面似乎没有人看守。泷九轻轻打开门，走出房间，没几步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让开！”泷九瞪着眼前拦路的人，这人的实力绝对不弱，她法力全失……

泷九攥紧了拳头，忽地眼睛一亮：她的法力，恢复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