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一开封，那扑面而来的酒香立时充塞了整个洞穴，泷九狠狠吸了一口气，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不多话，立刻仰头灌了三大口，豪迈不输男儿，只是这名贵佳酿却让她这样牛饮，实在是糟蹋了。

泷九放下坛子，见君君眼馋地盯着她手中的坛子，她也不吝啬了，随手扔了过去，笑道：“你倒是识货！”

君君接酒坛这手极为巧妙，竟然一滴也没有洒出来，听泷九夸奖，他也不谦虚，笑了一下，像泷九那样灌了三口，又把坛子抛回给泷九。

有时候醉人的不是酒，而是喝酒的感觉，以泷九的酒量，这半坛子千日醉又怎会让她喝醉，只是借着酒意，人便放开了许多，大声说话，大声唱歌，人与人之间也亲近了不少。

“上一次喝到千日醉，已是百年前了。”君君两颊酡红，开始想当年，“这千日醉和别的酒不同，大概是因为入了扶桑花，你有没有看过扶桑花？”

泷九晃了晃坛子，最后一滴酒落入口中，砸吧了两下，摇摇头，“没注意看过。”她只砍过扶桑树。

“那有机会你可得看看，美，美极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好，那感觉，铺天盖、嗝……地的……”君君打了个酒嗝，呵呵一笑。

落英缤纷，他在树下舞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泷九不着边际地想。

“你从扶桑来的吧？”君君问，“看上去倒不像扶桑人，你知道扶桑的王吗？”

泷九皱了皱眉，唔地一声，“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哦？你知道？那你说说，那是个怎样的人？”君君挑眉看她。

“那个人啊……”泷九抱着酒坛子，双眼迷离，“很深，对谁都很好，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这里说着喜欢，那边却计划着要把人送走，你说他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可能两句都是真的呢？”

泷九撇了撇嘴，“喜欢不是要在一起吗？他为什么赶我走？”

“或许他是为你着想，他有自己的苦衷？”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泷九瞪圆了眼睛，“他根本就拿我当小孩子看了！”

君君笑，心道你本来就是个孩子。“那你给他机会说了吗？”

泷九一怔，摇了摇头。她一气之下，跑了……“可是，他也不该抱别的女人，还还还……”泷九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心脏一阵抽疼，哼了一声，把脸埋在手臂间。

“眼见未必为实，你说喜欢他，却不相信他。”君君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他倒是看准了你的不相信。”

泷九莫名地抬头瞥了君君一眼，“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

君君摸了摸下巴，沉思道：“好像没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泷九嗤笑一声。“听你吹牛！”

“好听不？要是好听，我再多吹吹？”君君笑得老不正经。

“你吹吧你吹吧，胀死你！”泷九瞪了他一眼，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酝酿睡意，那君君还真吹起来了。“话说我出生的时候，鸿蒙未辟，混元一气，我眼睛一睁一闭，十万年就这么过去，又是一睁一闭，又是十万年过去……再再再再后来，我就说，盘古啊，不如你去开辟个天地来玩玩？盘古白了我一眼……喂，你怎么睡着了，我还没吹完呢！”君君喊了一句，泷九却没有回应，他这一吹就是半个时辰，泷九早就沉沉睡去了。

定定看着泷九沉睡中微微起伏的背影，君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若是泷九睁眼，必然会被他此时脸上的肃然吓到，然后拍他一掌，骂他：装什么严肃啊！

可这严肃表情，却也似乎十分适合他。

君君缓缓合上双眼，眼睑上可以见到疯狂转动着的眼球，突然，他睁开双眼，眼中暴现琉璃异色，一个声音叹了口气，“她还是没变化。”另一个声音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这两个声音似乎是同一个人，又似乎不是，却都是从君君体内传出，带着一种空旷寂寥的味道。

先前一人说：“我说了那番话，算不算作弊？”

后面那人说：“她又没听进去，不算吧。”

“我既期待着改变，却又害怕改变。”

“你怕结局变得更坏？”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我不过是局外人，那与我何干，我害怕的是，我一直相信的真理被推翻。”

“你觉得我们还是局外人吗？”那人嗤笑一声，“让我洗去记忆吧，不要让过去影响了判断，让一切顺其自然，如果没有我们的介入，故事还会改变，那即使再开辟一个天地，也是值得的。”

“或许你是对的……但是……让我再看看吧……”

“你已深陷局中……”随着一声叹息，那声音渐渐远去，君君眼中的琉璃异光闪了一下，终于回到最初的纯黑，轻轻一转，他还是他，方才的一切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打了个哈欠，君君懒懒地躺下，也不知方才说话的人是不是他……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泷九和君君经过一场畅饮，倒也不怎么排斥他了，两人又走了大半天，还是没看到城镇，泷九郁闷地踢着脚，“这黑齿国怎么这么远啊？”

君君一怔，“你要去黑齿国？”

泷九想了想，也不瞒他了，说道：“我要去……雨师妾。”

“雨师妾在北面啊！”

“我知道啊！”泷九掰着指头说，“先到黑齿国，然后汤谷，然后雨师妾，这其中也不过一千多里啊！”嗯，飞起来就快了，走是比较慢，只不过她现在飞不了……

君君无力扶额，“那你一直往南方走做什么？我们都到朝阳谷了，再下去就是君子国了！”

“啊？”泷九张大了嘴，指了指前方，“这个方向，不是北吗？”

“是南！”君君十分确定地点头，“我保证，是南！”

“啊——”泷九抓狂地蹲下，她这可走了两天啊，结果却离目的地越来越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泷九怒瞪君君。

君君无辜地一摊手，“你没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啊，也没问我哪里是北方。”

确实不能怪人家，可是怪自己那就更难受了！

泷九咬着袖子磨牙，瞪着手腕上的玉镯，咬咬牙，往地上一撞——自然是不会碎的。她若能飞，还在乎这一点点距离吗？

君君也蹲到泷九身前，怜悯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有事！”泷九气得两颊鼓起，手腕抬到君君面前，“这个玉镯把我的法力都束缚住了，要是能飞，我早就到扶、到雨师妾了！”

君君赞同地点头，“那你就把这个镯子摘下来嘛！”

“要是可以我早这么做了！”泷九白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太废话了。

“对了，你摘不下来，那我帮你吧！”君君笑眯眯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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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一章之君君其人～（未完待续）